那晚之后不久,赵子承真的去了前女友的国家,刘以恬忙着公关又无缝进组,刚一进组就失去了建议,汪晚凝惊觉刘以恬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真是可怜细皮嫩肉的恬恬去过苦日子了,可惜太远了,不然她一定一天探八次班。
听说这部电影是导演拿来冲奖的,剧本都是十年磨一剑,希望真的能搞个大的,也不枉刘以恬真的辛苦了。
汪家没了,现在那栋房子里住着别人。
汪晚凝在这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逛了逛,竟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最后她拐去了清心园。
只是一段时间没在这边,园子里竟有几分荒凉之态了。
汪晚凝就这样静静地想概念、调比例,准备在机票上的时间之前,简单调出一款香来。
“大师姐,你来闻闻。”
她习惯性地喊最跳脱的安紫如过来,又想起来她现在是一个人在s城,清心园连个扫地的人都没有。
汪晚凝顿时觉得没劲,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有些后悔为什么机票在后天,s城有什么留恋的,真是的。
除了去祭拜妈妈,不过这件事半天也够了。
晚上忽然下起雨来,树叶扑簌簌的响,地下的枯叶乱飞,空旷的园子里只有她一人,汪晚凝还有些害怕。
外面细雨如织,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汪晚凝才睡着。
她现在来去自由,也没什么事儿,打定主意了今天要好好补觉,但她万年响不了一次的手机竟然响了。
“喂……”
她眯着眼,声音害带着浓浓的困意。
“凝丫头,是我啊。”
汪晚凝一下子坐直了。
叫她凝丫头的人不多,再加上这熟悉的声音,她一下就猜出是谁了。
“老爷子,你现在怎么样了?你之前住院我都没去看你。”
“害,老头子我还活着呢!我命硬得很,阎王爷轻易不收,别担心我老头子了。你这丫头,就是心太善,我当然知道你不来是有自己的考量,我不怪你。”
听着陆老爷子的话,汪晚凝心里拧得难受。
要是他说她几句还好,这样故作豁达,反而让她更愧疚。
她何尝听不出来,他的声音苍老了很多。
她忽然很想知道,老爷子现在能下床了吗?那根拐杖还拎的动吗?还会追着陆峙岳骂吗?
“丫头啊,你跟那小子的事我不插手,你现在在d城我也祝你一切都好,老头子我就喜欢你这丫头,有空跟我打个视频可以吗?我很久没看到你了,都有些忘了你长什么样儿,老了老了,记性越过越差,特别是出了院之后,怎么……”
汪晚凝忙道:“我现在在s城!”
在陆老爷子的期待下,她问出了那句,“我现在有空,可以去看您,您方便吗?”
陆老爷子在手机那边笑得合不拢嘴。
“可以可以啊,当然可以,正好今天那小子不在宅子里,这是我们俩的事,跟他无关。”
老爷子这话说的舒坦。到底是走过近百年岁月的人了,知道她心里介意什么。
“好啊,那我现在就打车去,您别忘让人给我开门啊。”
“放心,都认得你呢,我看谁敢不给你开,我把他开了!”
汪晚凝被逗笑了,跳下床就匆匆忙忙洗漱加打车。
她有种很强烈的,和时间赛跑的感觉,好像老爷子的生命陷入倒计时,她要在沙漏流尽之前见他一面。
她知道这个想象不太好,但是他太老了,之前身体还算硬朗,现在上过一次手术台,已经迅速的衰败下去了。
如果没有这次的契机,也许她下次看到老爷子,是在他的墓碑前。
看到的也不是人,是黑白照片。
汪晚凝进陆宅很顺利,果然如老爷子所说,陆宅的佣人没一个敢对她不恭敬,特别贴心的为她指引道路。
“老爷子从医院回来没多久,医生说不能情绪起伏过大,要静心养着。”
汪晚凝谢过引路人的低声提醒,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刚刚和她通话时还十分有精神,但她进来却没有看到一个炯炯有神的老头子。
直到她坐下轻轻唤他,他才悠悠转醒。
老爷子叹了口气,“哎呀,这人真是老了,说会儿话的功夫就没精神了,让凝丫头害怕了吧?我没事,就这东倒西拐的样,说不定还能活到百岁以后呢你信不信?”
“信。”
汪晚凝看着老爷子的笑,却笑不出来,那股揪心的感觉愈发明显。
“陆峙岳呢?他怎么没来陪您?”
“孩子们有自己的事业没什么不好的,我老了就老了,难道还要全家围着我转吗?”
“凝丫头,推我出去走走吧。”
汪晚凝一愣,扶着老爷子上了轮椅。
原来他已经老到需要用轮椅了啊,她上一次推轮椅,上面坐着的是陆峙岳。
和正年轻的陆峙岳不同,推着老爷子到阳光明媚的花园,时光安好,她却有一种强烈的失去感。
昨晚的那一场雨陆宅也在经历,花园的地砖现在还是湿的。
真好,他们还有机会同淋一场雨。
现在他们在花园里漫步,共享着彼此的时光,只是一个尚且充裕,一个已经在倒数。
汪晚凝凝视着老爷子,发现他的皱纹越发深了,老到无法与她印象中的他相重合了。
她尽量不让自己想这些伤心事,陆宅的花园是花了大价钱请花匠打理的,即使经历了一夜的急雨也丝毫不显颓态,反而有种褪去污垢,破茧重生的意味。
她四处看着,忽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园中穿梭过去。
老爷子老虽老,眼神和威严还在,他一声爆呵,前面的人不敢动了。
“站住!”
那人犹犹豫豫的转过身来,汪晚凝认出来了,是包裹严实的陆昭。
她低头站着抠手,十分心虚。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昨晚又一夜未归?你真是想气死我啊你!手别抠了,头抬起来,跟做贼一样。”
陆昭抬起头,对上汪晚凝的视线,紧张地移开眼。
“那个围巾,给我拿下来!这还到冬天呢就裹得这么严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外面偷拿了破烂回来。”
陆昭咬着唇,攥住围巾久久未动。
老爷子发话她不敢不从,可是她真的不能拿下来,因为下面压的,是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