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各怀心思，良久的沉默后汪晚凝忽然叫了一声，“恬恬，你怎么不说话？”
刘以恬猛然从思绪中抽离，下意识发出一声，“啊？”
“哦哦，咳……”
她掩饰性的咳了咳。
“我在思考你说的话呢。”
汪晚凝也没心思追文刘以恬刚刚在想什么，她失魂落魄，有气无力道：“所以刚刚他跟你说什么了，是魏瑾辰吗？”
“还有你的前男友，陆峙岳。”
汪晚凝放慢了脚步，靠在清心园小亭子的柱子上，抬手仔细看着她的指甲，但眼睛是无神的。
“……哦。”
“他们只来得及说你要去d城，我立刻反应过来把电话挂了，没给他丝毫的机会。”
汪晚凝清楚的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还以为你会来打听，顺便给他说好话呢。”
“那怎么会！”刘以恬恨不得让苍天鉴清白，“我肯定是现在你这边的啊。”
汪晚凝打趣道：“要是魏瑾辰来求你，你也不勉勉强强答应几句？”
“我是这么重色轻友的人吗？况且……”她只是魏瑾辰的过客。
“况且什么？”
“况且只有阿凝和我是心心相印，其他人都是浮云。我就看好了，你以后肯定是领军人物，苟富贵勿相忘啊，到时候我不拍戏了，就赖你家里不走了。”
两人打趣几句，此事便要翻篇了。
汪晚凝的情绪似乎高了一些，但在挂断前又迷茫地问了一句，“恬恬，你说，我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要是外人听了肯定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刘以恬柔声安慰道：“自己的人生又不是活给外人看的，只要你不后悔就好。女人最懂女人，有时候什么都不图，就图心中那抹安稳，心每天都在痛苦煎熬，那外面看着再风光又有什么用。”
“嘶！”
指甲边一小块翘起的皮被抠出血来，血立刻漫了出来，沿着指甲缝将指甲勾勒出一圈血线。
汪晚凝抢在刘以恬之前道：“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把手抠破了。”
“啊，那你小心一点，没事那我就先挂了啊。”
通话结束，手机屏幕暗了下来，水滴忽然落下，在黑色的屏幕上无法消退。
忽然下雨了，仅限于刘以恬的眼睛。
她终于放下了上扬到僵硬的嘴角，不断洗脑自己但还是没能让她从漩涡中走出来。
汪晚凝抠破了手，她也不遑多让。
刘以恬展开了握紧的拳头，雪白细嫩的手心明晃晃四个还没有恢复的洞，指甲深深刺进肉里，留下四个刺痛的小月牙。
看了眼时间，她擦了擦眼泪，跑回了片场。
有看热闹的工作人员在议论。
“大明星从来不在片场看手机的，竟然少见的去接了电话，到底是谁啊，能让她拍了一半转头就走。”
“是不是特殊铃声啊，我怎么没听到别人的电话打进来。”
刘以恬目不斜视，跟导演道了歉。
好在她一直表现得很好，人难免有急事，也是能理解的。
导演不苟言笑，但也没说什么，甚至看她情绪低落生硬的安慰了一句，“我们正好趁你打电话的空隙休息了一会儿，也没耽误多长时间。”
她刚刚在拍一场悲戏，哭的情绪要层层递进，直至最后的崩溃。
这条拍了好几次一直没过，导演说总差了点意思，要说差了点什么，只能说是灵魂，一种能让人一起流眼泪的感觉。
刘以恬心神还没收回来，刚哭完她头痛欲裂，现在让她演一场高强度集中注意力的戏她根本演不好。
她破罐子破摔，没有按照之前的条条框框来演，有些失魂落魄。
结果就是这场戏，让全场鸦雀无声。
导演没喊停，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但跟刘以恬搭戏的男演员在一边颇有些手足无措。
他的戏已经演完了啊！怎么一个哭得停不下来一个不喊卡，
他看向导演，又瞅了瞅哭得撕心裂肺的刘以恬，一时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好，卡！”
“快去看看刘以恬，她入戏太深了。”
导演看着回放，忍不住动容。
刘以恬刚刚的表演太有感染力了，让人跟着她流泪。
悲痛在意料之内到来，但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以为自己清醒克制置身于事外，但其实早已深陷其中，终于忍不住违背自己的性子去挽留，但却被冷情冷肺之人狠狠打了脸，于是所有深藏在心底的惶恐、委屈和挣扎都倾泻而出。
但在意的人不再怜惜，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导演忍不住轻叹摇头，对凑过来看戏的男演员道：“你接不住她的戏。”
男演员愣了愣，“那待会儿……”
“不用了，”导演摆了摆手，“她的情绪力量太强了，你没到那个水平，再拍一千遍一万遍都还是这个样。”
导演看着片场趴在地上还在抽咽的刘以恬，越看越满意。
要是离开的那会儿是去调节情绪的，那他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等的那会儿再值不过了。
想到老友有个本子还在找女主，他想着或许可以将刘以恬推荐过去。
刘以恬的悲伤让导演满意，但她悲伤本身却没多少人关注，就像这一段里演的，她被看中的只有那一时的价值。
“还好吗？”
递过来一个手帕，刘以恬抬头，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逆着光，隐约能看到是个俊逸的男人，她眯着眼辨认了会儿，发现是戏里的男一，当红小生陈锋。
“能起来吗？”
他伸手要扶起她，被刘以恬躲开了。
“我自己起来，肯定有代拍，别被拍到了，到时候又要被造谣了。”
陈锋笑道：“我不在意。”
刘以恬心里嘟囔，他不在意，她在意好嘛！
她憋足了力气努力站起来，但大概是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哭戏耗光了她全部的力气，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像老人家一样，动一动就要散架了，更别提站起来了。
陈峰看她挣扎得艰难，闷笑两声，“看你，嘴硬，还逞强，还是让我来帮你吧。”
他弯腰作势要将她整个抱起，其实只是握住了她的手臂，但从后面看将她整个笼罩住了，亲密无比。
没等刘以恬躲开，陈峰自觉拉开了距离，快到让刘以恬觉得她在太敏感了。
“啪嗒”
亮光一闪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