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晚凝将手机拿远一些，等到平复了些才重又出现在屏幕里。
忍着鼻酸，她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几乎是下一秒，豆大的泪珠就掉落在地。
是她不好，是她太急躁，每次没听几句就要走，婚姻这件事他们从没有好好坐下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好好的聊一遍，刚开头就结束了，把所有关切的心情都堵在后面没有机会抒发。
她死死攥着手机，一手捂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缓和了些。
一抬头，茶室只剩她一人了，宋司言不知何时出去了，她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手上还拿着他的手机，他倒是信任她。
她透过手机左右看看她现在的模样，等眼圈的红消下去些才推门出去。
寻声找到了正与邰正德谈笑风生的宋司言。
邰正德看着很高兴，看到她过来了更兴奋了。
“小汪，你真是我清心园的福星啊！”
她笑了，“我可什么都没做啊，当不起这么大的帽子。”
“怎么当不起，你直接让d城多了一座清心园。”
汪晚凝一懵，下意识看向宋司言。
宋司言神态自若，接过汪晚凝递来的手机，淡笑开口：“你有自己的计划，我们不可能干涉你，也不忍心让你奔来跑去，只能做一些这种事，方便你回宋家看看能近一些。”
如果清心园真的在d城有一席之地，背靠宋家的调香势力，邰正德完全可以将中心放在d城，无论去哪儿她当然得跟随他。
汪家已经散了，若真的和陆峙岳分手了，那么s城，她毫无牵挂，反而d城聚集了她的事业和亲情。
一切都水到渠成，指向抛弃s城去往d城这一选项，自然得让她一时间难以适应。
邰正德看出些不对劲来，敛了笑，小心翼翼地问汪晚凝：“小凝，你想去d城吗？”
两双眼睛都盯着她，一时间这样大的选择权竟交到了她手里。
看邰正德这么高兴，而宋家也愿意。那么d城的清心园是一定要建的，至于她去不去嘛。
汪晚凝还没想好，她现在脑子很混乱，原来设想的一切未来都与陆峙岳绑在一起，现在却在计划着远离他。
她的心还在隐隐作痛，不知道如何是好。
“到时候再说吧，”她思忖着说道，“反正现在清心园还没真的落地，现在不还在选址吗？”
宋司言对她微微一笑，“是的。小凝说的不错，世事一般计划赶不上变化，等清心园完工了再细谈吧。”
汪晚凝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眼神毫无攻击力，却好像看透了她动摇的内心。
她的确在拖延时间。
她真的不想现在就彻底对这段感情说再见，其实她心底还抱走一丝希冀。
外面遥遥传来安紫如的呼喊：“师父——”
她腾地站起来。
“师姐在叫我，我先出去了。”
直到人不见了，邰正德才后知后觉地挠挠头，“哎？刚刚我那傻徒弟不是叫我的吗？”
宋司言随口道：“邰老听错了吧。”
“哎呀，老了老了……”
楼外。
汪晚凝一口气跑出去，靠在小亭的柱子上深吸一口气。
邰正德很随和，宋司言也温柔耐心，但她总觉得压抑，一想到她面临的选择，嘴就像被粘住一样，心里闷闷的，说不出一句话。
她和陆峙岳只是因为一个误会吵架了，怎么闹成这样，生活给她规划了一个路径，竟是直接逃离他的身边。
宋家给出的路看起来很诱人，而她坚持的路已经没了当初的信心。
该怎么办，还要继续坚持吗……
“小师妹。”
“啊！”
汪晚凝被吓得猛地睁开眼，就看到眼前放大的安紫如。
“嘿嘿，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汪晚凝按住狂跳的心，欲哭无泪，“没睡着都要被你吓死了，要是睡着了还得了。”
“我刚刚叫师父呢，怎么你出来了？”
汪晚凝随口扯谎，面不改色，“你找师父什么事？师父让我先出来看看。”
“嗨呀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笨笨爬了那棵新到的黑松，压断了几个枝，师父应该看不出来吧……”
安紫如越说越没自信，转而拉了汪晚凝叮嘱道：“小师妹，你可千万别告诉师父啊。”
“那师父要是发现了怎么办？”
这方面安紫如可有经验了，她挤了挤眼，道：“他不问，我们不说，他一问，我们惊讶。”
汪晚凝很不想成为“们”中的一员。
“二师兄和三师姐呢？”
“在哄笨笨呢，坐断了松枝，估计吓坏了。”
“……”
难道没人为松枝发声吗？
“小师妹陆总找你。”
安紫如向来满嘴跑火车，汪晚凝可不上当。
“真的，你手机亮了。”安紫如满脸无辜。
汪晚凝拿起来一看，果然有人打电话给她，备注上一个大大的“陆”。
她顿时手足无措，安紫如很有眼力见儿的跑开了。
手指落在挂断上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接通了，看着通话记录从0到1开始计时，她屏住了呼吸，没有说话。
略一停顿，陆峙岳先开了口。
汪晚凝听着，忽然眼睛猛地睁大，握紧了手机，“我马上就过去。”
“我快到门口了。”
平静的嗓音还在心间回荡，她刚跑出去就看到一辆车恰好停在了门外。
陆峙岳降下了车窗，“上来吧。”
他那晚飙车的胆颤汪晚凝现在都忘不掉，她脚步一挪，坐上了后座。
陆峙岳坐在前面看不到表情，他看了眼门外宋司言的车，一言不发，一脚油门带汪晚凝离开了这个地方。
车内依然是低气压，汪晚凝按住发抖的手，等放松下来才想起来她急着走忘了和邰正德、宋司言说一声了。
思来想去她把手机摊在腿上给安紫如发消息，让安紫如帮她和这两位说一声。
刚发完她就立刻息屏，也不知道在防谁，紧绷到有些偷偷摸摸的。
陆峙岳说了句什么，汪晚凝没听到。
“什么？”
“到了。”
话音刚落车子停下了，但汪晚凝总觉得他刚刚说的不是这句。
医院的高楼就是有种魔力，光看着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汪晚凝顿时被牵住了全部的注意力。
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小晓的奶奶怕是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