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然懒懒地换了个姿势,直接躺下,把手掌放在头下面:“我确实有些猜测。”
槐序正靠在床头,听到这话立刻来了精神。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问道:“小姐,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云舒然轻轻摇头,目光望向透在帷幔上的婆娑树影,思索着。
“有人起了疑心,得把这些人的疑心给掐去。”
槐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惊呼道:“难道是那些来闹事的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云舒然抬手制止。
云舒然转过头,对上槐序关切的目光,轻声道:“先别急着下定论。我们再观察观察。”她伸手轻抚槐序微隆的腹部,“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槐序乖巧地点头,不到几个呼吸又忍不住问道:“那小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在京城的时候,她以为来了泉州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可现在
光是来的路上就不太平,那些袭击的土匪,官府以来审问都没让看就把人杀了个干净。
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一定是官匪勾结,想要小姐的命。
好不容易到了泉州也是危险重重,那些个黑心的,一不留神就会凑上来,把她们全都扯进泥塘中,想要把她们淹死了也要让她们浑身脏污。
真真是可恶至极。
要不是有小姐,她早就支撑不住了。
云舒然眯起眼睛,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先看看情况在做决定吧,不急。”
云舒然轻轻拍了拍槐序的手,安抚道:“放心,我自有分寸。”她侧过身面对着槐序,轻声问道,“这几天感觉如何?大夫怎么说?”
提到孩子,槐序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她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柔声道:“小姐放心,我这几天感觉都很好。大夫来瞧过,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叮嘱我要多休息,少操劳。”
“那就好。”
太阳逐渐沉下去,窗外虫鸣阵阵。
云舒然和槐序并肩躺在床上,却都辗转难眠。
明日赴宴的安排在两人心头萦绕不去。
槐序用手撑着侧过身,借着暗淡的光打量着云舒然的侧脸。
她犹豫片刻,开口道:“小姐,您一个人去真的没问题吗?要不我还是跟着去吧,起码能照应着您。”
云舒然她失笑道:“傻丫头,你现在可是怀着身孕呢。”她伸手轻轻点了点槐序的额头,“去那种酒气熏天的地方,万一站着就醉倒了怎么办?你可别忘了,你可是连一杯酒都喝不了的。”
槐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嘟囔道:“我的酒量是差了点……”
她从小就跟着云舒然,云舒然小时候喝浊酒后昏迷三天,她就哭了三天。从此,她就多留了一份心,云舒然的一应吃食都不能有酒气。
她自己也不喝酒。
她的酒量自然也就可见一斑。
槐序脸一红,嘴硬道:“那…那我不喝不就行了嘛。”
云舒然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槐序突然撑起身子,动作有些急促。
她连忙伸手扶住槐序的手臂,疑惑地问道:“你要去哪儿?小心些,别动作太大。”
槐序转过头,一脸认真地回答:“小姐,我得去再叮嘱叮嘱柳叶和柳絮两个。明天她们一定得机灵点,照顾好您。”
说着,她缓缓站起身。
云舒然看着槐序坚定的样子,知道拦不住她,只好无奈地摆摆手:“去吧去吧,别站太久,早点回去歇着。”
“不然你相公找我说理,我可没嘴说回去。”
看着云舒然一脸的坏笑,槐序嗔怪地哼起来。
“小姐尽会拿奴婢取笑。”
云舒然无赖地拜拜手:“也不知道是谁在船上演着唱着来取笑我。”
两人都被这句话拉回大船离开京城渡口的时候,这一回忆就想到了那个看着温柔怯懦实则细心体贴的姑娘。
蒲月没了。
仇人还逍遥着。
一时间,屋内气氛变得凝重。
两人都没有刻意去提起,只是嘴角的笑容都渐渐消沉下去。
“快去吧,教完下面的人好休息。”
槐序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云舒然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声自语道:“这丫头,还是这么爱操心。”
沈府门前,人声鼎沸,马车络绎不绝。
华贵的车马在门前排成长队,车轮碾过青石板路面发出轻微的响声。
沈卿尘一身蓝色长袍,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他站在朱漆大门旁,面带温润笑意,目光不时对上来往宾客。
不远处,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停下,车帘掀开,露出石员外略显圆润的脸。
沈卿尘上前,拱手道:“石老爷大驾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
石员外笑呵呵道:“沈大少爷客气了。今日是我赚了便宜,有酒喝还掺了热闹。”
“石老爷过奖了。家中酒虽算不上佳酿,但也算得上可口。来人,”转身唤来一名仆从,“带石老爷入座,务必照顾周全。”
石老爷,请随小的来。”
仆从恭敬应声,引着石员外向府内走去。
沈卿尘目送他们离开,又转身迎接下一位来客,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如春风。
石员外跟着小厮穿过庭院,脚下踩鹅卵石,两旁花木扶疏。
他深吸一口气,闻到了茉莉、桂花和菊花混合的香气,沁人心脾。
这个时候没有花开,大抵是熏香。
一路走来,他不禁暗自思忖,往常宴请不都是在正厅或花厅吗?怎么今日往偏房去了?
小厮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今日来客众多,主家特意清出偏房招待贵客。”
尽管今天他解释了不下十几遍,态度还是恭敬。
石员外恍然大悟,这倒也正常。
他跟随小厮拐过一道回廊,来到一间雅致的偏房前。
推开雕花木门,石员外迈步入内。
房间宽敞明亮,四周挂着名家字画,正中一张红木圆桌,周围几乎坐满了人。他仔细一看,发现桌上坐的都是前几日才见过的老相识,清一色的盐商。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