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房牙掏出一张图纸,递给云舒然:“小姐请看,这是宅子的布局图。”
他边走边介绍:“小姐您看,这宅子坐北朝南,地势开阔,前后院落俱全。最妙的是,里面还有个小花园和书房,还有个小池子,正合小姐的心意。”
槐序凑上前,仔细端详着图纸:“小姐,这宅子确实不错,正符合您的要求。”
云舒然接过图纸,神色平静地扫了一眼,问道:“王掌柜,若要买下这座宅子,需要多少银两?”
槐序闻言一愣,不解地看向云舒然。
她不明白小姐为何要买宅子,她们在这里不是要常住啊。
但王房牙在场,她不会随便问。
王房牙笑呵呵地说:“小姐不必急着谈价钱。咱们先去实地看看,您若满意,再商议价格不迟。”
“王掌柜果然厚道。”
云舒然笑着夸他,那笑容不见半分作假,反而罕见地天真起来。
三人穿过热闹的街市来到宅子门前,王房牙掏出钥匙开了大红木门。
踏入院中,王房牙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小姐请看,这前院宽敞明亮,平日里春赏百花夏闻蝉,秋放风筝冬煎雪,自有一番惬意。”
宅子不大,穿过回廊,就是后院。
“这后院啊,有个小花园,那上头有颗几十年的老树。您在那上头搭个秋千,凉棚都使得。”
王房牙在前头滔滔不绝的讲着,两人跟在后面,云舒然的目光一寸寸看过去,唇角勾起一抹笑。
“再往里走,就是书房了。书房朝南,采光极好,最适合读书写字,绝对不会熬坏了眼睛。”
槐序听完王房牙的描述,眼睛亮晶晶的,连连点头。
顺着王房牙的描述,她都能想象到往后住在这里的日子又多舒坦。
“还真是个好房子啊!””
王房牙眼珠子一骨碌看向槐序。
他仔细打量着槐序,槐序穿着一件绣着精美花纹的丝绸长裙,头上戴着镶嵌着珍珠的发钗,举止优雅得体。
再看看云舒然,两人的穿着打扮都不像是普通人家。
王房牙心中暗喜,认定槐序必定是云舒然的妹妹,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既然两位主人都对这宅子满意,那这笔生意可就能多赚些了。
这两人说话时带着些许外地口音,想必是刚来泉州不久。
那就别怪他多吃些肉了。
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一副替她们着想的模样说道:“两位小姐,实不相瞒,这宅子的主人本来要价五千两白银呢。”
他顿了顿,又道:“但是呢,看在两位小姐如此投缘的份上,才帮二位把价格压到了四千五百两。这个价钱,可以说是极为公道,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
王房牙说完,双手微微一拱,脸上露出了一副我很为难但又很仗义的表情,眼睛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云舒然和槐序的反应。
槐序闻言一惊,下意识地看向云舒然。
她对房价一窍不通,不知这个价格是高是低。
云舒然轻笑一声,眼中闪过讥讽:“方才还夸王掌柜仗义,没想到却是个吃水比大船还深的人。”
王房牙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
他连忙解释道:“小姐有所不知,这宅子地段好,格局佳,价值千金啊!不过,看在小姐如此喜欢的份上,我可以再优惠二十两。”
“这二十两可是从我的佣金里头抠出来的。”
他很是肉疼地扯了扯嘴角。
云舒然摇了摇头,叹道:“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早听闻泉州商贸恒通,却没想到这般繁华,房屋价格都快赶上京城了。”
王房牙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
他听出了云舒然这是在嘲讽他,不过到底是干了多年的房牙了,这点事情也不算什么。
两个富贵人家的女子单独来闯荡,怎会懂得这么多?
既是富贵人家就不会经常买卖房舍,又是女子那就不会是经常接触外面的市场。
想必实在诈他呢。
他笑了笑,说:“小的没去过京城,不晓得京城什么价,只晓得这房屋甚好,值得这个价。”
云舒然收敛笑容,直直地盯着王房牙的脸。
她缓缓开口:“王掌柜,我虽是外地人,但也打听过泉州的房价。这处宅子不在繁华处,也不大,顶了天不过一千五百两,你喊价四千五百两,未免太离谱了些。”
她倒没有特意去打听过,前几天给钱陈大嫂的时候,陈大嫂提了一嘴。
瓦房小舍才几十两,二进的宅院再高也高不到两千两。
槐序一听这房牙整整喊多了三千两,她眼睛都瞪大了。
“你胆子这般大?”
王房牙没想到眼前这位看似娇弱的小姐竟是个懂行的主。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没想到云舒然竟然如此精通行情,一下就精准地砍去了他虚抬的价格。
王房牙脸上的笑容凝固,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三千两啊,就这么没了?
他只觉得牙根都在隐隐作痛。
“云小姐果然见多识广。”王房牙强挤出笑容,心中飞速盘算。
最近市价不好,加上这房子的主人着急出手,就算一千五百两,他也能赚上几百两的佣金。
也行,不亏。
他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既然小姐如此精通行情,那就依小姐所言,一千五百两成交如何?”
说着,王房牙从怀中掏出契书和印泥,准备让云舒然签字画押。
“且慢。”云舒然轻抬玉手,制止了王房牙的动作。
王房牙抬头看向云舒然,只见她面色平静,眼神却锐利。
他不禁心头一紧,他是不敢再小瞧眼前女子了,他脑中浮现云舒然来之前那一抹天真笑容,只感觉自己上当了。
罢了,都伺候这么久了,再怎么样也要拿下这单。
就是不知道这位姑奶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谨慎地看向云舒然。
云舒然缓步走到屋子中央,纤纤玉指指向房顶,道:“王掌柜,你看这房梁。”
王房牙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那粗壮的横梁上布满细密的裂纹,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蛀虫留下的痕迹。
云舒然继续道:“这房子怕是有几十年了吧?房梁都松动了,还有蛀虫。你看那边,”她指向西南角,“那里的横梁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