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昭信侯眉头微皱:“为何突然要去泉州?”
云舒然低垂眼帘,轻声解释:“周先生生死未卜,作为雇主,孩儿不能坐视不管。况且,泉州的生意也需要打理。”
云母握住她的手,忙道:“家中不缺银钱,何必为了生意奔波?你一个姑娘家,在外抛头露面多不安全。”
云舒然抬眼,坚定地看着云母:“母亲放心,孩儿自有分寸。”
这趟泉州之行,不单为生意,更为父亲考虑。
她先行一步,将泉州一切安排妥当,待时机成熟,父亲便可直接去泉州养伤。
过个几年再回京城,旁人也难生疑虑。
但是这些话不能直接很说出来。
“除了这个,也为了更好地继承归和居士的衣钵,孩儿还有私心,想要走出去看看。”
云舒然言辞恳切。
昭信侯听罢,眉头微舒,但眼中仍有忧色。
云母紧握云舒然的手,面露不舍之色。
“舒儿,你说得有理。”昭信侯沉吟片刻,“只是泉州路途遥远,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前往,为父实在放心不下。”
云舒然嘴角微扬:“父亲放心,孩儿自有安排。槐序和几个得力侍女会随行,再加上府上精锐护卫,定能保证安全。”
云母叹了口气,柔声道:“舒儿,你向来主意正,做事也有分寸。只是你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为娘心里总是惦记。”
云舒然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轻声安慰道:“母亲莫要担心,孩儿一定尽快处理完事务,早日归来。”
云御南在一旁听着,忽然插话道:“父亲,母亲,不如让我陪舒儿一同前往如何?”
“哥哥不必如此,你身为将军,职责在身,怎能随我远行?”
在家人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她打定后日启程。
说起归和居士,云舒然想着也要跟恩师拜别。
她站在侯府宽敞的库房中,目光扫过一排排精致的书画架。
她轻轻抚过一幅幅名家真迹,最终在一幅《春山晓雾》前停下脚步。
“槐序,你看这幅画如何?”云舒然轻声问道。
槐序凑近仔细观察,赞叹道:“小姐好眼光,只是奴婢不懂画也能看出这画意境极好。”
“那就这个了。”
云舒然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取下,轻轻展开欣赏。
“槐序,去取个锦盒来。”云舒然吩咐道。
槐序很快取来一个精致的红木锦盒。
云舒然亲自将画卷卷好,放入锦盒中。
“小姐,要不要再准备些别的?”槐序问道。
云舒然思索片刻,说:“去取些上等的龙井茶叶,再拿几块沉香。归和居士喜欢品茶,这些礼物应当合适。”
准备妥当后,云舒然回到自己的闺房。
她站在妆台前,仔细打量镜中的自己。
“小姐,不如穿那件淡青色的长裙吧。素雅大方,正适合去拜访高人。”
云舒然点头赞同,换上那件淡青色长裙。
她对着镜子简单地挽了个发髻,用一支白玉簪固定。
“小姐真真是出尘不俗。”槐序由衷地赞叹道。
离开库房,云舒然带着槐序踏上了山路。
山间树叶已开始往下垂,随风飘落,在脚下发出沙沙声响。
远处传来鸟儿的啼鸣,杂草梳密。
她们来到归和居士的院门前。
随行的槐序小声道:“小姐,您看,院门开着呢。”
云舒然微微颔首,眼神了然。
她轻声道:“想必是师傅知道我要来,特意为我留的门。”
走近院门,云舒然伸手轻轻推开,木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院内一片寂静,只有几棵老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
云舒然抬头望了望天空,骄阳正好,适合师傅睡觉。
“槐序,你在门口等着。”云舒然轻声吩咐道。
“是,小姐。”槐序乖巧地应道,站在院门旁。
云舒然独自踏入院中,脚下的石板路因长年累月的踩踏而变得光滑。
她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摔了。
走到堂屋门前,她敲了敲,没人。
那就应该在院子里头晒太阳。
拐过几处回廊,一阵烤鱼的香味扑面而来。
云舒然循着香味走去,归和居士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院中,手里拿着一条烤得金黄的鱼,旁边还放着一壶酒。
百里槿随意坐一旁,正摆弄着烤架。
“师傅?王爷?”云舒然惊讶地开口。
归和居士抬头,看到爱徒,笑容都多了:“舒儿,来得正好,快来尝尝这烤鱼。”
云舒然走近,不解地看向百里槿:“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百里槿朝她笑笑,如一夜盛开的千万梨花。
“云姑娘有所不知,在下欠居士一百条烤鱼,至今才还了不到一半。居士说在下要走,便特意把在下抓来,非要在下再烤上几条不可。”
在外人面前百里槿喜欢喊云舒然云姑娘。
归和居士哈哈大笑:“这小子烤鱼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舒儿,快来坐,别客气。”
云舒然心中一暖,也不拘束,直接在师傅身边坐下。
她接过师傅递来的烤鱼,轻轻咬了一口,鱼肉鲜嫩多汁,香气四溢。
“师傅,弟子此来是想…”云舒然欲言又止。
归和居士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叹一声:“是为了告别吧?”
云舒然点点头,也是不舍与愧疚:“弟子要去泉州处理些事务,怕是要离开一段时日。”
归和居士抿了一口酒,眼神深邃:“舒儿,为师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牵挂。去吧,但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保重自己。”
云舒然眼眶微红,郑重地点头:“弟子谨记师傅教诲。”
她从怀中取出那副山水长卷,双手呈上:“弟子斗胆,想送师傅一件薄礼。”
归和居士接过画卷,缓缓展开。
看着画中的山水,他眼中闪过一丝赞叹:“好一幅大手笔!舒儿有心了。”
百里槿在一旁看得入神,不禁赞叹:“这画作当真绝妙!”
云舒然微微一笑:“林公子若是喜欢,改日我送你一幅如何?”
她也调侃他为林公子。
百里槿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归和居士看着两人这眉来眼去的劲儿,笑得意味深长。
老顽童的性子也被激发出来,他想抓弄一回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