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槿转头看向门口。
他眼神凌厉,面色阴沉,一只手仍按着云舒然,另一只手伸过去“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滚!”
百里槿低沉的怒吼传出。
罗公公被这一声厉喝惊得浑身一颤,这才回过神来。
他连理了一下衣冠,清了清嗓子说道:“临…临安王殿下,陛下召见,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请殿下…快快随我前往。”
百里槿看了眼仍在痛苦中的云舒然,沉声道:“本王晚些时候再去。”
罗公公闻言一惊,声音拔高:“王爷,这可是圣旨!您这是要公然抗旨吗?”
百里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后果本王自行承担,你先回去。"
罗公公被气得不轻,在门外大喊:"王爷!您这是在强迫良家小姐!咱家一定要在陛下面前说道说道!"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罗公公气得直跺脚,最后只得拂袖而去。
百里槿低头看向云舒然。
她的脸色依旧红得滴血。
百里槿心疼地抚上她的脸颊,轻声安慰:"舒儿,放松放松。"
他哼起了儿时庄贵人哄他睡觉的童谣。
轻轻缓缓的童谣被醇厚的嗓音哼出来,有一种别样味道。
童谣似乎真的有作用,云舒然挣扎的幅度渐小。
百里槿趁机松开一只手,从旁边取来一块干净的帕子,沾了些清水轻轻擦拭云舒然脸上的伤口。
"唔"
云舒然发出一声低吟,眉头皱得更紧了。
百里槿心头一紧,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对不起,舒儿。忍一忍,马上就好。"
罗公公怒气冲冲地返回宫中,手中的拂尘被他挥舞得呼呼作响。
他快步穿过长长的回廊,脚、脑海中不断回想起与云舒然的几次交集。
那位大家闺秀总是温婉有礼,举止得体。
每逢年节,他奉命到昭信侯府送赏菜,云大小姐总是有回礼和真诚的问候给他,让他这个老太监也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暖。 想到云舒然今日无端受辱,罗公公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握紧拳头,下定决心一定要为云舒然讨个公道。
"哼,这次我非得让皇上知道真相不可!"罗公公自言自语道,加快了脚步。
罗公公走进御书房,跪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
“陛下,奴才有要事禀报!”
文德帝正专注于案头的奏折,闻言抬起头,眉头微皱:“何事如此慌张?”
罗公公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颤抖:“陛下,臣刚才在梅林看到…看到临安王正在对云大小姐…”
他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措辞。
文德帝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说!”
“临安王正在强迫云大小姐!他们衣衫不整,云大小姐在痛苦地挣扎呻吟!”罗公公一口气说完,脸涨得通红。
文德帝的脸色瞬间阴沉如铁。
他猛地将手中的奏折摔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荒唐!”他厉声道,“百里槿何时变得如此不堪?!”
罗公公战战兢兢地道:“陛下,要不要派人去阻止…”
文德帝眼如刀般凌厉,他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去。”
罗公公如蒙大赦,连忙应声:“是,奴才这就去!”说罢,他撑着膝盖站起身来,转身便要疾步离开。
“慢着,回来。”
文德帝忽然抬起阻止。
罗公公闻言一愣,脚步顿住。
他缓缓转身,恭敬地弓着腰,双手垂在身前,眼睛不敢直视龙颜:“陛下还有何吩咐?”
他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方才百里槿带云舒然进宫求医,是哪位太医诊治的?”
罗公公一愣,回答道:“回陛下,是宋太医。”
文德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宣宋太医来见朕。”
片刻之后,宋太医进入御书房。他恭敬地行礼后,开始详细汇报云舒然的病情。
“云大小姐中了东泽奇毒,高烧不退,神志不清…”
听到这里,罗公公如坠冰窟,脸色煞白。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连忙跪下疯狂地掌嘴。
“奴才该死!奴才误会了王爷!”
文德帝继续手中奏折,直到罗公公的嘴角渗出血丝,才挥手制止。
“够了。退下吧。”
罗公公连连磕头后退出御书房。
文德帝揉了揉太阳穴,虽然百里槿没有做出荒唐事,但他贸然进宫,还将圣旨置之不理,这无疑是在挑战他这个皇帝的权威。
他拿起那份尚未盖玺的圣旨,目光在上面逡巡片刻。
最终,他拿起玉玺,重重地按了下去。
朱红的印记烙在纸上,颠覆了百里槿最为珍视的感情。
药性过后,云舒然沉沉睡去。
百里槿凝视着她又深红转向惨败的的脸庞,心中一阵刺痛。
他轻轻抚过她脸上的伤口,指尖微微颤抖。
“舒儿。”百里槿低声呢喃,眼中满是自责与心疼。
他小心翼翼地为云舒然穿上衣衫,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珍宝。每一个系扣的动作都带着无限怜惜,生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屋内残雪映着细碎烛光,闪烁如碎钻,百里槿一点一点将雪请出门外。
他关上门窗,确保寒风无法侵袭。
他站在床边,俯身为云舒然掖好被角。
“等我。”
走出屋,百里槿仰头望天。
月光如水,洒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了声口哨,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
一只苍鹰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他肩头。
百里槿从怀中取出一张小纸条,系在鹰爪上。
“去吧。”百里槿低声嘱咐,轻抚鹰头,“回来有你最爱吃的肉。”
苍鹰发出一声鸣叫,展翅高飞,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两名暗卫出现又隐入暗处。
百里槿整理衣冠,大步向御书房走去。
月光下,他的身影修长挺拔,却又透着几分孤寂。
推开御书房的门,百里槿径直跪下:”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文德帝正在批阅奏折,头也不抬。
他放下朱笔,终于抬眼看向百里槿:”宫中一直都是母贫子贵,庄贵人生了你却只是个贵人,朕觉得有些亏欠。打算将其晋为嫔,你看如何?“
百里槿不知文德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恭敬答道::“一切凭父皇做主。”
文德帝点点头:“好。对了,东泽边境最近很不太平。朕想着,要不要派你去驻守边境?你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