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在一阵狂风中轰然关闭,云舒然心头一惊。她立刻伸手拨开遮挡视线的异物,指尖传来丝绸般的触感。
是树上悬挂的红色许愿带。
孤灯被风吹灭,眼前伸手不见五指。
得先离开这里。
她急匆匆向前迈出一步,脚下不知踩到何物。还未来得及细想,身子一个踉跄,向前跌去。
“啊!”云舒然惊呼出声,整个人跌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那人身上传来淡淡的松柏香,混合着新雪的气息,云舒然正好贴在对方胸膛位置,听见了强劲快速的心跳声,那心跳大有率千军万马攻城掠地之势。
铺天盖地,容不得她忽视。
她刚要开口,一只大手覆上她的脸,身前人轻而易举破除了她面上的伪装。
胜雪冰肌重归的瞬间,云舒然感觉那人松了好大一口气。
强健的手臂紧紧环绕着纤细的腰身,她被抱了个结实。
只一霎,云舒然失去了呼吸,随之大脑一片空白。
那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炽热如火,要将她融化。
片刻之后,那只覆在她唇上的手松开。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柔软水润的唇瓣,轻轻的,缓缓的。
粗糙质感在娇嫩的唇声激起一阵微妙的酥麻。
那手愈发贪婪,细细地描绘着她唇的每一寸轮廓,时而轻抚,时而微压,挑逗着她。
羞怒交加,云舒然的心跳也融进了对方的节奏。
对方呼吸的逐渐变得粗重,灼热的吐息拂过她的耳畔,耳尖痒意惹得她在男人胸前蹭了一下。
男人吐出一声软调闷哼。
那只在她唇上游走的手更加嚣张,指腹一次次划过唇角,最后停留在她微微颤抖的下唇上,不走了。
在这清净之地,这般亲密的接触让云舒然脸颊发烫。
前世今生,她何时受过此等放荡冒犯?她定要叫这登徒子,死于她手。
她想挣扎,可环抱的力度赤裸裸地告诉她,她逃不出。
外面有暗卫,只要她喊出声
“怎么乱跑?”
这声轻问自层叠错落的青嶂,穿云破雾而来,披星戴月的疾行给尾音带出迤逦缱绻。
百里槿的声音如同一剂镇定良药,抚平了她内心的惊慌。
青黛中的锋利被隐去。
可转瞬之间,理智又占了上风。
她抿紧了唇,喉结微动,压抑着丛生的怒。
“临安王,”云舒然的声音清冷如寒潭,“你逾矩了。”
这样的清冷疏离,敲打在百里槿的骨髓上,他将手环上她的肩。一触碰,才知道她竟这般消瘦。
他明明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先是在听闻他声音时明显放松,转瞬却又绷紧。
她分明对他有情,为何又要筑起高墙?
百里槿眸中晦涩,眉宇间浮现的失落似精卫难填的阔海。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云舒然,你”
话未说完,却又哽在喉间,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心酸叹息。
手倔强地不肯放。
天知道他回府寻不到那日日念想的身影时又多惊心。
只是短暂的失去就让他失了魂,若真是失去,他就是杀尽仇敌,也终究会困在无际愧疚中,了此残生。
他的手加重了力道,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你放手!”女子身上的青衫被这加大的力道挤压出错落的褶皱。
百里槿合眸,想要将情愫压下,可怀中的柔软催着他、赶着他,深藏数载的不管不顾地脱了口:“云舒然,我心悦于你,别逃避我,好吗?”
云舒然张口欲拒,话到唇边却哽住了。
那些冷漠的话语因百里槿指尖泄出的微颤,凝固成冰,怎么也融不开、说不出。
阻碍她的不只是那指尖微颤,还有源自她心底的不舍。
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不明白自己在不舍什么?
“我”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几乎要被风声淹没。
可就是这一个字,让百里槿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这些天占据他全部的担忧化作刺破樊笼的金戈。
“不要抗拒我,我愿以我性命,护你所思所想。”
顺着这句话,云舒然的血海深仇中跳出了几许百里槿的面容。
一次次护她周全,替她着想,予她美好
云舒然感受着百里槿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那节奏仿若大漠驼铃,悠远绵长,牵引着她沉醉其中。可转瞬之间,她又想起自己的身份、责任,以及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的心随之剧烈跳动,如困兽般在胸腔中挣扎,欲逃离这令人迷醉的温柔陷阱。
“我不能。”
她终是痛苦地吐出这三个字。
百里槿怔住了,并未松手。
他固执地抱着,声音带着几分哀求:“为什么?你明明也是在意我的,别折磨自己好不好?顺着自己的心意,活一次。”
他的语气中蕴含的痛楚让云舒然心如刀绞。
她闭上眼睛,怕一旦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她所有的坚持都会土崩瓦解。
“云舒然,给我一个机会,就当是可怜可怜我。”百里槿的声音低沉如暮鼓晨钟,震颤着云舒然的心弦。
他不求她现在就能接纳自己,只求她能让他越过高墙。
她咬紧贝齿,以痛觉唤醒沉沦的灵魂。
“临安王,请自重。”
云舒然纤细的手指轻颤,如蝶翼般扑向百里槿的手背,欲挣脱这温暖禁锢。
百里槿指尖一动,便将她的挣扎化为徒劳。
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滑过她的手腕,如蛇般缠绕而上,轻而易举地夺过那条许愿带。
红绸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同两人纠缠的命运。
百里槿趁势将云舒然的手拉近,修长的食指与中指撬开云舒然严防死守的手心,占据,扣紧。
红色带子在十指相扣的手中蜿蜒起伏,一时没入两手深处,一时零落在外。
红绸两端散在外头,随着动作间断吻上着云舒然裸露出来的玉白手臂。
“坦然接受我的好,不给我回应也行。”
百里槿将两人交握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依旧固执。
像个不得到糖就不撒手的孩子。
云舒然的手被包裹着:“这里是道观,你这是做什么?还想承哲真人管你姻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