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罗公公?”季白强压着内心的紧张,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罗公公缓缓转过身来:“没什么。”
床上空空如也。
季白只觉一股暖流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弛下来。
罗公公一行人终于离开后,季白如释重负,立刻转身奔向密室。
通道内光线昏暗,空气中淡淡的药香让他安心,看来云大小姐是在里头了。
“云大小姐?”他轻声呼唤,“您还好吗?”
没有回应。
季白拐过墙角,眼前的景象让他瞪大了眼睛,惊得说不出话来。
云大小姐已经醒了过来,正靠在床头说话呢!
见到季白,她大约就猜到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下意识去寻找一个身影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梦中,她依旧看不清那人的脸,但那无数次出现的声音分明就是百里槿的。
头疼,还是先不想这个了。
云御南正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水,正小心翼翼地喂云舒然喝水。
他听到动静,转过头来,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季白,你来得正好!快看,我妹妹醒了!”
季白的目光在云舒然和云御南之间来回游移,脑子里一片雀跃。
云大小姐醒过来,王爷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季白如梦初醒,连忙转身冲出密室:“我这就去请府医!”
不一会儿,他便领着府医匆匆赶回。
府医一进门就看到了靠在床头的云舒然,露出欣慰的笑容:“云大小姐醒了就好,老朽替您把个脉。”
云舒然点点头。
他走到床前,伸手搭在云舒然的手腕上。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杨老头轻微的呼吸声。
云御南紧张地盯着府医,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片刻后,府医收回手,轻松地说道:“云大小姐的脉象已经平稳了许多,没什么大碍了。接下来只需好生将养,很快就能康复。”
云御南长舒一口气,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太好了!你可吓死我了!”
云舒然虚弱地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云御南兴奋地拍了拍手,转向云舒然问道:“妹妹,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这儿的阳春面可好吃了”
“且慢。”府医伸手拦住了云御南,“云大小姐刚醒,吃食上还是得小心些。老朽开个方子,熬碗药膳来更合适。”
“好,听大夫的。”
杨老头笑着摇摇头,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纸笔,快速写下一张方子。
他将方子交给季白,叮嘱道:“按此方子熬制,务必小火慢炖,以保全药性。”
季白恭敬地接过方子:“我就去安排。”
云舒然有气无力地开口:“多谢大夫。”
“小姐客气了,可以的话还是不要在密室养伤为好”府医慈祥地笑了笑,“老朽告退。”
说完,他对着众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药香袅袅,季白端着冒着热气的药膳回到密室。
云御南立刻起身迎上前去。
“哥哥来喂你。”云御南伸手接过碗。
云舒然微微摇头:“我自己来就好。”她缓缓伸出手。
云御南犹豫片刻,还是将碗递给了她。
云舒然接过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暖暖的。
她低头看着碗中褐色的汤药,轻轻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淡淡的药香在口中化开,带着丝丝甘甜,比想象中好入口得多。
府医用心了。
云舒然一边小口啜饮,一边抬眼看向云御南:“我睡了多久?”
“两天两夜。”云御南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可吓死我了。”
云舒然眉头微蹙:“这么久?这两天可发生什么事了?”
云御南摆摆手,故作轻松:“没什么大事,一切都好。你安心养病就是。”
云舒然放下碗,目光落在云御南眼下浓重的乌青上。
她调笑出声:“哥哥撒谎也不打草稿。”
云御南一怔,随即无奈地笑了:“瞒不过你。”
“实话实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云舒然追问道,眼中带着关切。
瞒不住,云御南便将这两日的事情跟她仔细说了一遍,尽量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经过雪灾一事,他是完全相信舒儿重生的事情了。有些事情他看不明白,或许舒儿可以看明白。
“梅花簪?”云舒然想起来了,是百里槿送她的拿一支。
没想到有人会用这个做文章。
云御南安慰她说:“也有为你说话的,受过你帮助的灾民都不相信。只不过他们人微言轻,被人忽视”
云舒然微笑着说道:“没事,既然临安王有安排,那我也就不管了。”
她不怀疑百里槿的本事,也乐得偷闲。
“哥哥可有在山洞里看见光头壮汉的尸体?”
云御南不懂她为什么要问这个,还是老实回答:“我再去的时候,尸体已经不见了。”
云舒然闭了闭眼,内心泛起遗憾。
还想给他好好安葬的,毕竟光头壮汉还给她选了吉时。
云御南看不明白云舒然眼底的情绪,以为她是惊吓未断,关切地问:“妹妹,要不要先回侯府?”
掩人耳目,从密道回去,保管谁也不知道。
云舒然动了动身子,感觉一阵发软无力。
“在这也挺好的。”
她不想让爹娘看见她受伤的样子,免得二老还要为她伤心。
昭信侯府内。
微风轻拂带来的清新气息传不进屋内。
云母坐在主位上,额间白发明显增多,眉眼间有化不开的忧愁。
她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坐在下首的金姨娘和云嫣然身上。
“今日叫你们来,是商议嫣然过礼纳征的事。”云母是云舒然的亲生母亲,她不想让金姨娘觉得她耽误了云嫣然的婚事,“京中谣言四起,明日纳征恐怕很多人都不会来,你们觉得要不要推迟?”
金姨娘立刻接话,脸上是讨好的笑。
“夫人,妾身觉得还是推迟的好。”
云嫣然直接跪在云母面前,神色坚定:“母亲,我已经和苏公子商量过了,纳征就按照原来的日子进行。”
金姨娘闻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云嫣然一眼,低声道:“嫣儿,你疯了?纳征要是办不好,你嫁过去,苏家那些妯娌能指着你的脸说你一辈子。
说不得那些个尖酸刻薄的会怎么欺负你呢!”
金姨娘就这么一个女儿,好不容易女儿得了一门好亲事,她把这门亲事看得比眼珠子还紧要。
可任凭她怎么说,云嫣然就是不为所动。
金姨娘劝说无果,帕子都快绞烂了。
云母将她们的动作看在眼里:“这里没有外人,有话就直说吧。”
金姨娘一咬牙,豁出去了:“夫人,妾身是为嫣然好。现在京中谣言四起,若是按原定日子纳征,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嫣儿的名声可就毁了!”
别人她管不着,可她女儿已经受了云舒然的连累了,要是在过大礼的日子落得个门庭冷清,这要嫣儿以后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