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后。
灌木丛中。
漫山遍野,全是白石雕刻的墓碑。
每个墓碑上,都有名字,有照片。
所安葬之人,年纪最大的不过四十,年龄最小的才十六。
这里,虽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但李飞莫名能感觉到一股悲壮之意。
“陵园?”李飞压低声音,问道。
“嗯。”统帅将采摘的雏菊放在最年轻战士的墓前,沉声说,“牺牲的战士,数不胜数,这里安葬的,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看着李飞有些肃穆的表情,统帅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看到这些孩子们的墓碑,你有何感触?”
“悲悯,惋惜。”李飞回答了两个词。
统帅缓缓上前,用衣袖,将一个个墓碑上沾染的灰尘轻轻拂去,自言自语的喃喃着。
“李,鹏飞,西南域,内河市安县大丰村人,五年前参军,听令,驻守边境,在站岗值勤时,遭遇宵小之徒的敌手,被人从背后三刀捅死,在他弥留之际,按下警铃,保证大部队迅速反应过来,没造成更大的损失。这娃,死的时候,还笔直的站着军姿,我们废了好大的劲,才让把他的腰掰弯,从岗亭上抱下来
。”
“钱涛,西南域,蓉城人,我老战友的独生子,去年,敌人越境,爆发冲突时,他以一敌十,丝毫不落下风,杀了六个,重伤三个,逃了一个,因为注射的肾上腺素太多,心脏跳动太快,等被送到后方医院的时候,人就不行了。我的老战友,听到这消息后,一夜白发,可第二天,他就来我办公室,求我办一件事,你知道求我什么不?”
“什么?”李飞问。
“那年的征兵期早就结束,但他想把家中的老二,也送进军伍。”尽管统帅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李飞能感觉到他心中的哀伤和痛惜。
“刘陆,叶浩的同班同学,黑龙特战队的前副队长,和敌人搏斗的时候,见手下战士陷入险境,他孤身一人,抱住战士,被敌人乱刀砍死,而他护下的小战士,完好无损,成为了现在黑龙特战队的队长。”
“张冒宇……”
“蔡玉其……”
“郑耀……”
每路过一个墓碑,统帅都能把他们生平事迹,如数家珍的说出来。
似乎,这些事,早就印刻在了他心里,一生无法忘怀。
“为什么不开枪?重火力武器是干饭的吗?
”李飞疑惑。
“摩擦,只能是摩擦,不能升级成战事,懂?”统帅摇头说,“如果发生战事,这里,附近几个山头,都不够安放墓碑,我又该怎么向这些死去娃儿的父母交代? ”
在社会上。
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脚。
很正常。
而在国与国的交锋中。
这么做,行不通。
统帅不想给替这些牺牲的战士报仇吗?
他肯定想。
做梦都想。
但事情闹大了,该如何收场?
如果刚才下象棋般,要走一步,看三步,望十步才行。
不过。
也不能轻易把这口气咽下去。
以德报怨,是蠢货才能想出来的法子。
唯有,在摩擦中,把这些狼子野心之辈打服,打怕,才能让他们消停!
李飞默不作声的跟在统帅身后。
直到深夜,统帅滴水未进,就算口干舌燥,唇钧干裂,他嘴巴也没挺,一直诉说着。
而以往,只想照顾好女儿和妹妹,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的李飞,他波澜不惊的眼眸中,多了一抹不清不楚的意味。
血,依旧是冷得。
但看到这些墓碑,以及墓碑上,战士们露出灿烂笑容的照片。
心,捂热了。
欠统帅的
人情,已经还完。
但总该要为这些英灵,再做些什么。
不做,心里不舒服。
“黑龙特战队一个月后开拔疆场?”李飞主动问道。
“嗯。”统帅点点头。
“我向你说个事,之前据齐子涵所言,暗组织的三大杀手,都是先天境武者,可和他们对战的时候,我发现,他们的真实实力,并没有描述的那么厉害,而根据当时我给他们的尸体把脉,发现他们体内注射了一种药剂,似乎,有拔苗助长之功效,但这个药剂副作用也很大,注射之人,活不过五十。”李飞如实说。
“我知道。”这事,统帅早有耳闻,“漂亮国生物研究院研制的二号化合物,市场价,一管,一千万美金,京都那边的科学院也研究出了相应成果,但,我们不会拿战士们的生命开玩笑,成果研究出来后,便束之高阁了。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找你们来帮忙的原因,我不想让战士们流血又流泪。”
李飞看似无心的说道,“慈不掌兵。”
“哈哈。”统帅笑了笑,“慈不掌兵,狠不统兵。”
“研制出来的膏药,战士们,每月,只能服用一次,不能叠加,叠加,会当
场爆体而亡。”
“好。”
“我提供的药方,实际上,也是在帮这些战士拔苗助长,别看廖进中一脚能踢碎三米厚,精铁制成的会议室大门,但和有气劲的武者交锋,还是会输,他们的实力,大概比后天初期武者强一些,比后天中期武者弱一些。”李飞又说。
“能二十四小时提升十倍战斗力,这个药方,足够惊世骇俗了,我若是再不满意,就是我的问题。”统领想了想,回道,“既然进中这家伙,在我面前显摆他的体能,我明天会下发调令,让他去黑龙特战队报道,处在温室的花朵,始终长不大。”
“你就不怕历经风吹雨打的时候,花朵凋谢了?”
“凋谢,只能说明,他不中用。当初,我说了,他就不是参军的料,就算参军,也是个庸兵,可非他不听劝,既然如此,那就送他去前线。”统帅临了,还开了句玩笑,“你可是昆仑天医,到时候进中真有什么不测,我从你这儿,求一副安胎的药方,你应该不会吝啬吧。”
“不会。”
李飞的目光,从往日的淡然,慢慢变得坚定。
如利剑般锐利。
“教官一事,我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