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王兴突然站定拱手“以上就是我对于即将到来的一战的全部见解,还望可汗裁决……”
此时的王兴已经没了之前的惶恐与怯懦,神色姿态间满是一个年轻人的自信与光芒,此刻正挺直自己的脊梁等着处罗可汗发号施令。
不得不说,王兴确实是一个顶级的战略级别人才。
就连处罗可汗这样草原上的一代雄主一时都没有想到分出去的兵马的安危……
或者说处罗可汗对与王兴的处置方式犹豫不决,这暂时蒙蔽了他的眼睛,但他毕竟是没有考虑得到……
望着侃侃而谈的王兴,处罗可汗的眼神中重新充满了欣赏与认可……
处罗可汗的眼神变化得很明显,像一滩平静冷酷的死水变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天差地别。
王兴看在眼里。
聪慧的王兴当然知道这样的神色变化代表着什么,王兴知道自己的小命暂时是保住了……
但王兴也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情究竟应该是兴奋还是悲伤……
兴奋的是北军的突然到来竟然阴差阳错的拯救了自己……
悲伤的是就在几天前还与自己言笑晏晏的处罗可汗竟然真的对自己起了杀心……
此时的处罗可汗也来不及思考别的什么事情,当下他要面对着的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北军的到来……
“好!”
片刻之后,处罗可汗终于拍板,“就依王大人所言!”
“谢可汗!”王兴拱手说道。
“王大人且先回去准备,待本汗准备完毕之后,我与王大人一同策马出征,我们一起马踏北军的联营!”
“王兴愿意陪处罗可汗同去!”
“嗯!”
啪啪啪——
处罗可汗重重拍着王兴的肩头,神色中是遮掩不住的欣赏。
“王兴暂时告退!”
“去吧!”
噔噔噔——
望着王兴退散而去的背影,处罗可汗感慨万千,一时间望着王兴的背影竟然怔怔的失神……
唉——
突然,处罗可汗一声叹息,“王平老儿!你赢了!我的确舍不得杀你的宝贝儿子!”
“你确实将王兴培养成了一代人杰……”
唉——
“也罢,就让王兴留在柔然大营,为我柔然效力!”
“几百年前服侍匈奴单于的汉人中行说不是将匈奴变得无比强盛嘛……今日我带着王兴,一定也可以做到……”
处罗可汗想着想着内心深处便下定了某种决心……
“来人!”
突然,处罗可汗神色再变,一双眸子重新变的凛冽无比。
“在!”
“传令下去
,整顿军马,准备出征!”
“是!”
“另,派出快马召回南北两个方向的分兵,要他们速速原路返回,撤到黄河东岸待命,等本可汗归来后一同西返!”
“是!”
随着处罗可汗军令既下,柔然大营顿时人啸马嘶,调动纷纷……
不一会儿,全副武装的柔然人便已经集结完毕,处罗可汗只留下少许守营的兵士,带着自己的骑兵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东边奔去……
望着城下奔腾翻涌的滚滚沙尘,城墙上的赵全等人不明所以。
唉——
赵全一声叹息,“柔然人这是向着东边继续劫掠了啊……”
“大人,好在柔然人并没有攻打我们的城池……”
“是啊是啊!”
“如果柔然人攻城的话,还要死多少人啊……”
“对啊……”
成墙上跟随着赵全的上下官吏议论纷纷。
柔然人对长安城围而不攻,这让城上的众人无不松了一口气。
“今晚终于可以相对睡个好觉了……”突然,城上有人发出一句这样的感慨。
“什么!”
这话被赵全听了进去,赵全陡然转身,两眼中噙着无尽的怒火。
噶嘣嘣嘣——
赵全气的牙关打颤,浑身上下也不住的抖动着。
“你说什么?”
望着赵全的反常样子,官员一脸的茫然,看赵全的样子,显然是自己说错了话,但自己又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句话得罪了赵大人。
“赵大人……”
“住嘴!”赵全怒不可遏,“天下蒙受兵灾,整个关中都被柔然人蹂躏破坏,而你……而你竟然以为柔然人暂时不进攻你的城池……所以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嘛!”
“赵大人,我……”官员被义正词严的赵全说的哑口无言,结结巴巴着。
嘶——
城上其他人无不倒吸凉气,不敢发声。
“住口!”赵全心中怒气仍未消散,“似你这种人,战时都是如此,平时定时一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贪官!”
“我……不是啊……”
“住嘴!”赵全咆哮着,“待兵灾过去,我一定奏明朝廷,治你的大罪!”
扑通——
听到赵全如此咄咄逼人,官员软绵绵的髌骨终于承受不住全身上下的重量,重重跪倒在地。
“赵大人,我错了……”
“赵大人,饶了我……”
“饶了我……”
咚咚咚——
方才还浑身放松,心情一片大好的官员此时像是被抽去了脊梁的猪犬一般,一边不住的告饶,一边不停的磕着响头。
“退下!”
“是……是……”
随着官员连滚带爬着退散下去,赵全才终于再度转过身子,漫延忧愁的望着城外。
呼——
直到赵全转过身子,城上的众人才微微出了一口气,紧紧提起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一点儿……
另一边,城下的柔然骑兵此时已经只剩下队尾,浩浩荡荡的骑兵部队朝着东边奔袭而去,一时间,长安城的东面出现一条由战马与柔然人组成的乌黑的长龙……
这长龙正朝着潼关而去……
驾——
大军前列的处罗可汗与王兴策马同行。
“王大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本汗已知王大人的文韬无人能及……只是不知这刀兵之事嘛……”
“亦是略知一二!”王兴笑着说道。
“哈哈哈!’处罗可汗大笑着,“那就等会儿看王大人的本事!”
“哈哈,好!”
驾——
驾——
……
另一边,朝着柔然人对向而来的北军大军正在慕容南的带领下浩浩荡荡乌压压而来。
慕容南气定神闲的走在中军所在处,骑着高头大马的慕容南沐浴着出生的日光,想象中柔然人即将被自己打的落花落水……
呵呵——
慕容南忍不住微笑着。
但得意洋洋的慕容南没有发现的是,此时的大军中,一种不一样的情绪正在慢慢蔓延……
“妈的,这还有天理嘛!”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怎么了,话还不让人说了!”
“别让别人听见了……”
“听见了又怎样,兄弟们和我都是一样的想法!”
果然,四散望去,行进中的大军看起来气宇轩昂威风凛凛,实则眉眼低垂,疲惫不堪……
“嘘……”
“就要说!简直没有天理!”
“妈的!”
“连日行军也好,先东后西也罢……明明昨晚上到已经到了关下,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关休息!”
“不让进关也便罢了,今日天还没亮,兄弟们刚刚进了潼关,屁股还没坐热,又要出关!”
“后头的兄弟还没有进关,前军就又要出关!什么道理!”
“铁人也受不住这种折腾啊……”
“唉……”
确实是,北军太疲惫了。
十几日的行军,东西辗转……好不容易到了潼关之下,大军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被告知不能进关!
于是大军再次提高警惕在关外又吹了一夜的寒风……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好不容易可以在关内好好休息一番,结果又被突然告知再次出发……
连口热粥都没喝,屁股都没放下……
紧绷着的弦一次次放松,却又一次次上紧,渐渐的,弦终于变得不再紧……
此时的北军将士脸上已经没了之前一往无前的锐气,一个个充满了连日不能休息所带来的疲惫与对于军令的不满!
此时的北军就像是窗户上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看似遮蔽风雪,看似隔绝黑暗,实则脆弱不堪,一触即溃!
而另一边,气势汹汹的柔然骑兵正带着滔天气势朝着北军杀来,一股推山填海的巨大威势朝着北军而来……
慕容南形态自若的带着大军继续行进着。
报——
报——
报——
噔噔噔——
几声仓促的呼号连带着奋扬着的马蹄声响起,一个哨骑满脸愁容的来到慕容南面前。
“火烧眉毛了?”
慕容南望着哨骑的模样,心中生出一丝不悦。
“大将军!柔然人,柔然人来了!”
“什么!”慕容南震惊不已,“在哪里,多少人?”
“浩浩荡荡,不可计数,离我们的前军只有不足十里……”
慕容南震惊的睁大了自己的双眼,慕容南一时没有回话,他在思索!
“令!”突然,慕容南一声大喝。
“在!”
“大军列阵,准备迎敌!”
“是!”
慕容南的反应很快,他马上就意识到迎面而来的这支军队不可能是柔然人的斥候……
这很有可能是柔然人的主力大军!
迎敌——
迎敌——
迎敌——
一时间,传令官骑着骏马往来奔腾,呼号不止,训练有素的北军听到军令之后立即变阵,摆出防御姿态。
慕容南也于此时下马,此刻稳坐在中军的重重护卫中。
令官往来奔腾,慕容南的眉毛不住的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