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就是,他错误的判断了环境的变化。
当他站在那间小楼的二楼往外看时才知道。
原来在大雾散去的夜晚,从小镇方向一直都可以看到树林内德军的动向。
之所以那些法军士兵没有立即展开射击,或许只是在等待猎物更深入的踏进他们所设下的火力陷阱。
其次,他也错误的判断了己方部队的战斗意志。
带着接近队伍总人数一半的伤员,在赶赴‘己方’驻地的情况下。
可口的食物、疗伤的药品、温暖的篝火和营帐,足以让这支疲惫不堪的部队成为扑火的飞蛾。
而最后就是……
是真的没人能想到,竟然还有一批法军部队在队伍后面突然冒出来。
要说这支部队是一路尾随他们而来,那应该不太可能。
毕竟他们总共也就二三十个拥有战斗能力的人。
一百多名处于全盛状态下的法军士兵,在发动突袭的情况下,足以轻易覆灭掉这支德军‘残兵’。
而这也就说明,他们是发现了这里的战场,然后根据脚印等痕迹,一路找过来的。
总而言之,综合下来张玄得出了一个结论。
如果要完成任务成就,他就必须在天黑之前,攻下小镇。
而要想攻下小镇,他就必须尽可能的集中更多的力量。
当然,也有另一条路可选。
那就是调头回去。
但那样的话,这次任务怕是就只能吃低保了。
想到这里,张玄忽然看向了地上那名法军士兵的尸体,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正在这时,带着随从的克莱门斯少尉也终于发现了他们。
“克莱门斯少尉,您还活着?”
一如前几次,托马斯再度发起问候。
“显而易见……”
克莱门斯刚要继续自己的台词,张玄忽然开口道:
“长官,罗伊德中尉已经死了,而且我刚刚审问了一个法军士兵,得知了一个令人悲伤的消息。”
“什么?”
克莱门斯的话被堵了回去,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
张玄继续说道:
“图兰纳小镇早在几天前就已经被法兰西人夺回,小镇中的守军全数被杀,眼下里面正埋伏着上百名法军士兵,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怎么可能!”
在场的几人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张玄。
明显是被这个消息给吓住了。
“事实上,我也不愿意相信。”
张玄面色凝重:“但你们不觉得很奇怪么?这支跟我们交战的部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克莱门斯或许是脑子终于转过来了,开口说道:“你是说,他们就是从图兰纳小镇过来的?”
“没错!”
张玄肯定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但那不重要。
“将军的命令是派我们前往侦查并驻扎图兰纳小镇,但如果眼下图兰纳小镇已经被法兰西人夺回,那么我们的任务就失败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克莱门斯一脸气愤道:“这些该死的法兰西人……”
说着,便已是心生退意。
但张玄忽然说道:“长官,任务并没有完全失败,驻扎,我们仍然可以完成。”
“你疯了?施内特?你是想说,就凭咱们这点人,要去攻打图兰纳小镇?”费舍尔难以置信的看着张玄。
“凭我们当然不可能,所以,我们需要援军。”
张玄对克莱门斯说道:“如果您能派遣两名士兵返回后方,告知将军这里的情况,我相信以将军对图兰纳小镇的重视,肯定会马上派遣援军赶来。”
“的确,为了遏制法兰西人的攻势,图兰纳小镇的确是个比较重要的战略位置,不然将军也不会派我们来了……”克莱门斯沉吟道。
“那既然如此,我们现在不是更应该撤离了吗?”霍夫曼问道:“回到后方,至少会安全一些。”
但张玄冷不丁的开口说了一句:“现在西线战场上还有安全的地方么?”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这片土地上……安全?那是什么?
“……你继续说。”克莱门斯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张玄。
“我有个计划。”
张玄说道:“或许可以试一试。”
众人茫然的看着张玄,不明所以。
张玄指了指地上那具尸体身上的衣服说道:
“首先,我们需要换身衣服。”
。。。。。。
两小时后,树林当中,一队互相搀扶着的‘法军’残部,正缓缓朝着图兰纳小镇的方向走着。
“啊~谁有小一号的腰带?我的快提不住了!”
“这件衣服上一股子尿骚味儿,我敢打赌这不是马尿。”
“有人会法语么?教我两句?最好是骂人的。”
“有一说一,我不认为咱们这样能成功……”
小队中不时传来阵阵抱怨声。
是的,这些人正是换上了法军军服的张玄等人。
在张玄一顿连哄带骗的游说下,克莱门斯那本就渴望立功的心理被完全调动了起来。
当即就拍板同意了这个听起来有些疯狂的计划。
“我以前学过一些简单的法语,一会儿由我来跟那些法国人交流,你们最好都不要说话。”
克莱门斯一边碎碎念,一边不住的用指甲掐着自己的腰带,眼睛四处乱飘着。
好像生怕从哪个角落里窜出了一群真·法军。
而张玄则在检查着自己的新武器。
一挺法制的绍沙1915式8毫米机枪。
武器伪装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就是,他的确需要一把自动武器来弥补自身火力不足的缺点。
不过那把g98他也没扔,现在仍然被他背在身后。
因为不久前托马斯跟他说过,这把来自法兰西的轻机枪有着严重的卡壳问题。
为了防止意外,备用枪械还是要准备的。
“施内特,来一支么?”费舍尔递过来一根烟。
“不了谢谢,我现在不太想抽。”张玄摆了摆手。
张玄并不会抽烟,但毕竟不知道‘施内特’本人会不会,所以他并没有将话说的太白。
“话说回来,今天施内特你的变化好大。”费舍尔一边说着,点起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是么?”张玄笑了笑:“在你看来,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费舍尔回忆道:“就,话很少,连吃饭都很少跟人一起吃,但今天你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整个人看上去很特别。”
“要我说,施内特就是个天生的军人。”
一旁的托马斯插嘴道:“我以前从来不知道施内特的枪法会这么好,而且他刚刚跟克莱门斯少尉说话的时候……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霍夫曼忽然多了句嘴:“要我说,刚刚的施内特可比克莱门斯少尉更像个军官。”
“如果我是你,霍夫曼,我会小点声,我可不想被克莱门斯少尉妒忌。”
张玄看了眼霍夫曼,又看向前方的道路:
“人总是会变的,或许是今天,或许是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