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进据保定,命诸将分道出击,大战于庆都,斩清军三百级。
然而军中乏饷,牵制了卢象升的进一步行动,周围府县都不给他供粮。
卢象升移书兵部告急也得不到回复。监军太监方正化则密疏弹劾卢象升“縻饷逗留”,引起崇祯帝对卢象升的不满。
紧接着京畿地区连续失守,真定、河间等十几处州县,致仕重臣孙承宗也遇害。
内阁首辅刘宇亮主动请缨,愿去前线督察军情,为君分忧。崇祯帝即刻下令将卢象升革职听勘,由刘宇亮代之总督天下兵马。
杨嗣昌主张仍由卢象升总督军事,刘宇亮可前往督察军情。崇祯帝虽然被他说服,收回成命,但褫夺卢象升的兵部尚书头衔,以侍郎衔督师,戴罪立功。
此时,卢象升所统的一部分兵力交给陈新甲去守护昌平皇陵,麾下三总兵之一的大同总兵王朴又以大同有警为由折返大同,卢象升实际掌握的兵力不过五千人而已。
卢象升进驻钜鹿贾庄。高起潜此时就驻扎在五十里之外的鸡泽,指挥关宁铁骑。卢象升派人联络,期望次日清晨合兵一处,与清军决战。然而高起潜不应,东走临清。
之后,卢象升率师出征,在蒿水桥遭遇清军,他领中军,虎大威领左军,杨国柱领右军,激战一天,双方均有颇多伤亡。
清军以优势兵力将明军的贾庄大本营层层包围,卢象升与清军短兵接战。面对清军夹击,明军死伤惨重,虎大威挽住卢象升的马,劝他突围,卢象升说:“将军死绥,有前无却!”
之后,力战而死。
卢象升阵亡第二天,死讯尚未传到京师,崇祯帝仍斥责卢象升“侦探不明,调度无方,坐视各邑沦陷,毫无救济,向日敢战之谈,显是沽名欺众”。
卢象升的家属请求褒恤时,崇祯帝不允。直到杨嗣昌死后,崇祯帝才赠卢象升太子少师、兵部尚书,赐祭葬。
卢象升实际上并不能怪罪到杨嗣昌的头上,主要责任在崇祯和监军太监高起潜身上。
而从动机上来说,杨嗣昌若是为了推动和谈,有意设局陷害卢象升,以此确保和谈能够顺利进行,并为自己成为和谈铺路。那么杨嗣昌就不会选择孙传庭作为接替者,并且后续还调入了洪承畴、曹变蛟这些主战派人物。
而杨嗣昌还是有能力的,提出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也是有实际意义的。
崇祯十一年,刘国能、张献忠已经被逼入绝境,赶紧接受熊文灿招抚。
杨嗣昌鉴于其父杨鹤招抚失败的教训,提出反对意见,并主张刘、张等“杀贼自效”才可信任,崇祯帝和熊文灿急于招安,杨嗣昌只好顺从皇帝意见。
结果刘国能确实效忠明朝,但张献忠却是假招安,恢复元气之后,便立即再次反叛。
而此时的闯将李自成正在洪承畴、孙传庭等的穷追不舍下势力锐减,最后只剩下十八骑逃亡商洛山中。杨嗣昌所说的“十年不结之局”似乎就要走到尽头。
但便在此时,发生了戊寅之变使局势急转直下。不但杨嗣昌的攘外必先安内的和谈计划化为泡影,十面张网战略也因为洪承畴、孙传庭被调入京师勤王而使农民军死灰复燃,逐渐成为一张破网。张献忠在谷城厉兵秣马一年有余,再举反旗,李自成前去会合。
至此“抚局”破产,明朝再度陷入干戈扰攘之中。
杨嗣昌真正的失误是无法掌控左良玉,又让他坐大。之后又提议以贺人龙代替左良玉挂“平贼将军”印。
左良玉大为不满,杨嗣昌又只能安抚仍用左良玉为平贼将军,贺人龙则以总兵衔行事。
正是因此,导致左良玉和贺人龙都不听号令,当然,左良玉本就阳奉阴违。加上陕西三边总督郑崇俭也不听号令,最终导致围剿彻底失败,杨嗣昌因此幽惧而死。
陆延看向此时,还稍显年轻的杨嗣昌。
“无妨,看来这位便是杨兵备了。”陆延道。
杨嗣昌此时的职务是霸州兵备道。
杨嗣昌略一拱手,算是见礼了。
杨鹤不满地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
杨鹤叹了口气,说道:“如今陕西之乱局,其罪在我,陛下降罪于我,我无话可说!”
“爹!这如何能怪你!我立即上疏请辞,以代你受罪!”杨嗣昌急道。
“胡闹!还有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杨鹤狠狠瞪了他一眼。
杨嗣昌十分不服气,但还是畏惧于杨鹤的威势,只能闭上嘴巴。
杨鹤继续说道:“侯爷,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弱水公但说无妨。”陆延道。
杨鹤点点头:“那老夫便算是倚老卖老了。”
“如今,贼首神一魁降而复叛,从者如云,新安、宁塞、柳树涧皆落入贼手,而周边地区,时常遭到流贼劫掠。”
“今侯爷接替老夫,定然能还陕西一个朗朗晴空。”
“侯爷可依仗者有三,巡按李应期,其力主剿贼而不应议抚。之前因此被我打压,但却是更知兵能事之人。”
“二者,延绥巡抚洪承畴。其通晓兵法,襄韬略策,可为依仗。”
“三者,延绥总兵杜文焕。其曾平奢安之乱,又在陕西剿贼有功,只是因为老夫谋划失断,导致贼寇攻陷宁塞,杜总兵一家命丧于流寇之手,这是老夫的过失啊,侯爷可用之。”
“多谢弱水公赐教!”陆延郑重一揖。
“拿酒来,我要送弱水公一程!”
很快,有武将送来酒和酒杯,陆延亲自斟满酒,递给杨鹤。
“多谢侯爷赐酒!”杨鹤颤颤巍巍接过,而后一饮而尽,哈哈大笑起来,“好酒,好酒!”
陆延扬起头,喝光杯中酒,一股辛辣顺着喉咙滑落。
“侯爷,这时辰已经不早了”负责押送的官兵小心翼翼地说道。
陆延摆摆手。
官兵吆喝着,押送着囚车继续启程。
杨鹤的身影在囚车之中格外的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