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默言又把杨雪惹怒了。
沈言一跟程开心在房间玩着电子产品，突然间，听到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两小只看向对方，不约而同瞪大眼睛。
“什么东西摔碎了？”程开心问。
“好像是吵架了！”沈言一惊道。
“走，去看看！”
“嗯！”
“你先把你的鞋子脱了，你的鞋子太吵了。”程开心提醒他道。
“哦哦……”
沈言一穿的发光拖鞋是萧默言特意备在家里，给他用的。
因为知道他喜欢这种浮夸款式的，而且鞋子能发出声音，也好叫萧默言听着点动静，非常合适他在家里穿。
这会儿，在程开心的提醒下，沈言一脱掉了走路会发声的鞋子。
两小只才离开房间，带着好奇心，跑到外面凑热闹。
成年人吵架，两小只也不敢凑近。
他们跑到外面后，挨着墙面，一点点挪动到客厅，贼头贼脑，小心翼翼。
没有光明正大的露头，而是冒出一点脑袋尖尖，两双圆溜溜的眼睛盯住两个大人。
此时。
杨雪正发着疯，砸了一地的瓶瓶罐罐，花瓶以碎玻璃的形式炸开在瓷砖地面上，场面狼藉。
萧默言静静看向发疯的杨雪，他的眼里是极致的冷漠疏离，没有一丝情绪。
他越是冷静，身上就越有萧文敬的影子，就越让杨雪疯狂。
杨雪这一生以老公儿子为骄傲，前半生，她的老公跟儿子都事事迁就她，让她感受到了控制的快感。
所以在他们先后摆脱她的控制时，她就变得如此癫狂，如此难以接受现实。
“你，你身上流着我的血，这辈子就别想摆脱我！不管你走到哪里，不管你是不是董事长，你就是做到国家首领，你也是我儿子！我永远是你妈！你永远都别想跟我撇清关系！”
杨雪横手指住萧默言，满眼愤恨，“你想方设法脱离我，不就是想娶沈知语嘛。我告诉你，就算你卸任，就算我没有把柄能威胁你，就算如此，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你娶沈知语！”
“你要是想看到我死，你就去娶她。你敢跟她领证，敢给她婚礼，我就自杀给你看！我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娶沈知语的日子是你妈的忌日！”
这番话，杨雪说过许多次。
实在没有东西能威胁时，她就会拿生命威胁。
萧默言也算是见多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已经有免疫性了。
同样的台词，他听的耳朵生茧，自然也不会再更多情绪。
“闹差不多就歇歇，打打摔摔你不累么？”
他倚在岛台边，不紧不慢喝一口冰水，神情也如薄冰。
跟他吵架，像一拳打在冰块上，又痛又硬。
“萧默言，我说什么你都不听是嘛！你真想气死你妈嘛！”
说话间，杨雪随手操起一边的电视遥控砸向萧默言。
他不躲不闪，任由遥控器砸在自己身上，眉头都不皱一下。
冷漠到一定程度是可以无视自己身上的伤害，是麻木。
现在的萧默言就是这种状态。
他就像尊冰山，寒气沿着他周身缓缓散发，好似稍微接近一些，就能将人刺伤。
“你要后悔生了我， 我们可以断绝关系。”他冷冷吐字。
“你，你说什么……”
杨雪嘴唇颤抖，眼眶一寸寸发红。
此刻，他的态度以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跟萧文敬当年反抗她时，一模一样。
他们父子待她的面目，真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当年杨雪就受不了萧文敬跟她提离婚，现在自然也受不了萧默言跟她说断绝关系。
她近乎失了智一般，疾步上前，手掌高高扬起，照着萧默言的脸扇下来……
但是，落下的那一瞬，还是被萧默言擒住了。
他的大掌扣住她的手腕，随着齿关合紧咬肌也绷得生紧，整张脸沉得如若阴狠虎狼。
杨雪与他怒目相视，仿佛是在比谁更狠，谁的气势更滔天。
最后，是沈言一出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爸爸！”
他先是大叫一声，将他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而后才弱弱提醒，“你们不要吵架了。奶奶的脚流血了，要找医生才行了。”
顺着沈言一的提醒，杨雪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脚底板传来钻心的疼痛。
原来，她刚才气冲冲走向萧默言的时候，拖鞋只穿了一支，另一只脚直接踩在玻璃碎渣上，脚底板已鲜血淋漓。
而她可能是肾上腺素飙升的原因吧，根本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还是呲目欲裂，恨不得要咬碎萧默言。
疼痛虽然来的迟，但是很猛烈。
杨雪顿时一脸痛苦，倒吸一口凉气，嚎叫出声。
萧默言也收敛了气势，顺手扶住她，只是那双眉头始终皱紧，“你真是疯的可以！”
“我伤成这样了，你还说我？”
杨雪没有得到一声宽慰，还被他骂了，忍不住狠狠瞪他。
他们母子如同相斥的磁场，汇聚在一起，碰撞出的总是电光火花，没有一刻消停。
“奶奶，我给你拿来了椅子。”
沈言一不知何时进厨房，搬了一张椅子出来，将它推到了杨雪身后。
杨雪的右脚鲜血淋漓，确实已经站不住了。
这椅子来得非常及时，她立刻坐下。
缓缓抬起右脚，这时才发现，脚底板上扎着好大一片碎玻璃。
在这一大片碎玻璃边上，还有细小的玻璃碎片嵌在肉里，脚底板已经血肉模糊，鲜血症一缕一缕的往外流。
看到这触目惊心的画面后，视觉冲击刺激下，杨雪嚎叫声也更大，更惨烈了。
沈言一跟程开心被这一幕吓得双双后退，两小只脸上都挂着非常不适的表情。
小孩不适宜看到这血腥场面。
萧默言便与他俩说：“你们先回房，我一会儿叫傅叔叔过来陪你们。”
“爸爸，你要带奶奶去医院吗？”沈言一问他。
“嗯。”
萧默言先是应下，瞟了杨雪一眼又道，“等傅叔叔来了，我再走。”
“等谁？我都伤成这样了，你竟然还要我等？”
杨雪万万没想到，她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他竟然没有将她的事情放在头一位。
竟然还要等谁过来？
他难道不是应该立刻叫私人医生上门的吗？
“满地都是玻璃渣，我怎么可能丢下两个孩子在这，带你去医院？伤了孩子怎么办？”
萧默言恢复冷淡的语气，一边摸出手机，“等傅宴来了，我再带你走。只是皮外伤，迟一会儿没事。”
“什么叫迟一会儿没事？”
杨雪非常不爽他冰冷的语气，寡淡的态度，“我是你妈，我都伤成这样了！你应该第一时间处理我的伤口！任何事情都不应该排在我前面，你这样忽视我，你太不孝了！”
沈言一在边上看着，总觉得他们俩又要吵起来。
小家伙也忍不住插声，“爸爸，我跟开心不会受伤的，你先带奶奶去医院吧。”
“你瞧瞧，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你竟然还不懂。萧默言，我是你妈啊！”
杨雪接着小娃娃的话，斥责萧默言，一根手指头狠狠指着萧默言，光明正大戳他的脊梁骨。
然而，萧默言根本不管她的斥责，直接一通电话打给傅宴，也只管与傅宴通话。
其实，杨雪也不乐意去医院。
她脚伤成这样，是一步都不愿意走，只想萧默言叫个私人医生到家里给她医治。
她是希望，萧默言能自己提出这方案的，而不是由她开口。
自己张口要来的东西，吃着也是臭的。
萧默言跟傅宴通完电话，顺便又给他常用的阿姨打了电话，让阿姨上门处理屋子里的满地狼藉。
杨雪脚疼的厉害，血还一直在流，却只听到萧默言安排这个，安排那个，就是不安排她……
火苗蹭蹭往上窜，咬紧牙关怒道，“你就真不管我了是吗？有功夫打给这个，打给那个，就没有功夫给私人医生打个电话，上门给我处理嘛！你这么聪明的脑袋难道连这都想不到？”
萧默言当然有想到，最快的办法就是让私人医生上门。
但是，他现在只想将杨雪送走。
不管是医院还是哪里，他就只想将她赶出这家门，不想让两个孩子看到疯疯癫癫的她。
所以……
他沉着脸道，“没有必要。医院就在附近一公里内，送过去很快。”
“我脚都这样了，你还让我到处跑，你是想折磨死我嘛！”
杨雪龇牙咧嘴道，“反正我是一步都不愿意走！”
“你不愿意，我可以背你。我怎么安排，你就得怎么做，你没得选！”萧默言反斥她。
强势霸道的语气让杨雪赶到不适，而她又没有办法阻止他，脸色便越来越差。
沈言一跟程开心见他们没有马上走的意思，程开心跑去拿了纸巾盒，然后交给沈言一，让沈言一送去给杨雪。
她虽然是个有想法的小孩，却胆子不大，不敢加入这混乱的阵仗。
沈言一比她胆子大一些。
接过她递来的纸巾，他马上就送给杨雪，附加乖乖奶奶的一句，“奶奶，纸巾给你。”
想不到，她受伤之后，为她忙前忙后，给予她关心的竟然会是这小不点。
她的儿子冷血无情，真真让她寒心！
杨雪接过纸巾盒，看向沈言一的眼神柔和许多，“你这么乖，奶奶以后的财产，一点都不留给你爸，多留点给你。”
沈言一摇摇头，“奶奶我什么不要，奶奶你管你自己好。”
小家伙哪稀罕什么财产，他只是单纯献上他一份爱心。
这也不是出于对杨雪的喜欢，是他的教养与礼貌支撑他去关心她。
如果换成是其他人受伤，他也会这样做的。
“你看看你儿子，你再看看你！我怎么教你的，我竟把你教成了一个白眼狼！”
被沈言一感动之后，杨雪反口又怒骂了萧默言。
萧默言脸色不变，始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淡淡态度，任由她责骂。
无所谓。
被她骂几句，他也不会少块肉。
但他确实，不能对杨雪的伤口置之不理，便又去拿了医药箱，在她跟前俯身蹲下……
“你干什么？”
杨雪对他充满了不信任，直接护住了她的脚，“你不肯叫私人医生，却想亲自动手？你是想故意折磨我，想疼死我嘛！”
萧默言无语到笑了，“你觉得我会害你？”
“你现在指定盼着我死吧！”
杨雪瞪着他道，“你巴不得我快点去死，巴不得当年死的是我，不是你爸。等我一死，你就好娶沈知语！”
说到痛点，杨雪又不可遏制地咬紧牙关，“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在我死了以后娶沈知语，我就留遗嘱把全部财产都送给别人。我就算是，把钱丢海里，也不会给你跟沈知语留一分！”
萧默言冷漠启唇，“我不会要你一分钱。”
边上的沈言一也没忍住插了话，“我妈妈……她有钱的，她不会要你的钱的。”
孩子虽然年纪小，却也听的懂一些对话，更看的出奶奶不喜欢妈妈。
他还是想维护住妈妈的。
“她的钱能有多少？她吃的是娱乐圈这碗饭，谁知道她能红多久？我的钱是她这辈子都赚不到的！”
杨雪听不得任何人说沈知语的好话，马上就怒驳了沈言一。
萧默言怕孩子被吓到，侧头与孩子道：“言一，你们先回房。”
沈言一却没有一点没有被吓到，反而竖起一根手指，谆谆教诲道，“妈妈说了，钱不用赚太多，够用就好。妈妈说，我们要知足才能快乐。”
“那是因为她只能赚到那么多钱，她才说这种话！哪天她要是能赚到我的资产，她就不会这么说了！”杨雪反驳小孩，因为情绪激动，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
沈言一这下才被她的表情吓到，他往后缩了缩，“爸爸，我回房了。”
萧默言“嗯”声答应，“带开心一起。”
“开心，我们回去吧，我们走我们走~”
这时的小家伙已经有逃跑的心思了，赶紧就招呼了程开心与他一起逃跑。
两小只离开后，杨雪才意识到，她刚才对待孩子的态度太凶了。
但她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仔细想想，还是因为那小东西一直说沈知语的好话。
她最不乐意听到的就是替沈淑仪母女说话的声音，谁给她们说话，谁就是她的仇人。
“那小不点，跟沈知语长的一点都不像，完全是你的基因，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杨雪视线落在萧默言身上，“我倒是能接受他。但你要是想我接受沈知语，那是绝对不可能！我这辈子，除非是死了埋坟里，否则一定反对到底！”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我活一天，你就别想跟沈知语走到一起！”
这些话，萧默言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你要不要我给你简单处理一下？”
“用不着。谁知道你会不会折磨我！”杨雪抱着腿，对他露出不信任的表情。
萧默言随手关上医药箱，也不再搭理她，径直起身，“那我去换衣服。”
说完，他就从杨雪身边擦过，只给她留出一道冷硬的背影。
杨雪望向他离去的后背，咬牙切齿，“你就这么把你妈扔在这了是嘛！你死都不肯给我叫个私人医生是嘛！”
其实，杨雪是可以自己叫私人医生的，她有属于她自己的营养师、医生。
但是她现在在萧默言家里，她就只是想看看，她儿子会怎么对待她？
她还祈望着，在这种时候能够得到儿子的关心，能够有与他缓和关系的机会。
想不到……
他的做法是一次一次叫她失望！
卸任就卸任罢，他这没心没肺的东西，也不配拥有一家集团！
让他重新开始，让他去吃苦，让他尝尝白手起家的困难。
对，她还要打压他。
要让他起不来，要让他知道，他现在的成功是踩在父辈肩头上得到的，不是靠他自己的实力！
只有让他吃尽苦头，撞了南墙，他才会回头，珍惜他曾经在高位上的生活。
从这一刻起，杨雪已经敌我不分，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对付她的亲儿子。
……
沈言一跟程开心回房后，两小只聚在一起聊了许多。
两小只都没有被疯癫的杨雪影响到心情，反而就着杨雪刚才说的话，两小只讨论了许多。
小孩子看待事情的观点不全面，但也能总结出‘杨雪讨厌沈知语’这一点。
然后，两小只又开始讨论，杨雪为什么讨厌沈知语？
正好这时，沈言一的腕表响了。
是沈知语的来电。
沈言一瞪大了眼睛，看程开心，“我妈妈打电话来了！”
程开心比他年长几个月，操着大姐姐的架势为他安排，“你跟你妈妈说说这里的情况。但是不要告诉你妈妈，你奶奶讨厌她，你就说，你奶奶好像不喜欢她。千万不要说‘讨厌’两个字。”
“好的。”
得到程开心的指导后，沈言一才接通电话。
那头，传来沈知语温柔细软的声音，“言一，在爸爸家还好吗？跟开心有没有乖乖的？”
“妈妈~”
沈言一奶奶嗲嗲的叫唤，很撒娇的语气。
那边的沈知语轻笑出声，“哎，妈妈在呢。你跟妈妈说说，你跟开心在爸爸家里玩的开心吗？”
“妈妈，本来是很开心的。我跟开心玩游戏，吃蛋糕，奶奶陪我们一起。但是爸爸回来之后，爸爸跟奶奶就吵架了……”
沈言一红润的小嘴嘟起，认真解释，“爸爸跟奶奶吵很凶，地上摔了很多东西。奶奶脚流血了，刚才发生好多事情~”
沈知语认真听儿子解释，眉头越是越发紧蹙，“你说的奶奶，是爸爸的妈妈？”
“对啊。她是爸爸的妈妈。”
沈言一糯糯点头，“但是爸爸好像不太喜欢他的妈妈，他们吵的好厉害的。妈妈，奶奶好像也不喜欢你，奶奶说，绝对不让爸爸娶你，爸爸说要跟奶奶断绝关系。”
他竖起一根手指头，“妈妈，为了不让爸爸跟奶奶吵架，你还是别嫁给爸爸了，你嫁给干爹吧。干爹想娶你！”
沈知语也是服了她鬼灵精的儿子。
前半段话，她听得心脏揪得紧紧的，生怕她儿子受杨雪的欺负。
最后一句话冒出来，叫她忍俊不禁。
“大人的事，你就别管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有人欺负你吗？”
敛了笑意，沈知语还是紧张的，生怕杨雪将对她的刻薄与厌恶延续到她儿子身上。
她曾领教过杨雪的欺凌，绝对不会希望，那么难受的事情也落到她儿子头上。
“没有人欺负霍霍。爸爸说，让傅叔叔过来陪霍霍，他要带奶奶去医院。现在霍霍跟开心在一起，我们等下要玩游戏。”沈言一乖乖道。
沈知语始终还是不放心的，“那你跟开心乖乖的，不要给大人添麻烦。妈妈一会儿去接你。”
“妈妈，你不要来接我。我才刚到，我跟开心想再住几天！”沈言一焦急叫道。
沈知语这次没有顺从孩子，“爸爸跟奶奶吵架了，爸爸现在家里很乱，我们就不给爸爸添乱了。等下次，爸爸清净的时候，妈妈再带你过来玩。”
沈言一小嘴鼓了起来，但还是乖乖答应了，“好吧。”
“别不高兴了，晚上妈妈带你跟开心去吃炸鸡，可以吗？”她哄道。
小朋友都比较爱垃圾食品，沈知语平常是不给他们吃的，所以她难得允许一次，两小只都兴奋了起来。
尤其是爱吃的程开心直接两眼放光，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可以！”沈言一答应。
“好。妈妈现在去接你们，大概要一个半小时到，你们乖乖玩游戏，不要给大人添麻烦。如果又发生什么事，你再给妈妈打电话，好吗？”
她细细交待，此时，人也已经起了身，准备好要出门了。
其实，助理跟保镖都还在榕城，她若是想要两个孩子快点回来，是可以直接叫他们将孩子带回来的。
但她还是选择，亲自来一趟。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见一见萧默言，看看卸任后的他，状态好不好？
当然，不管他好不好，她都一定要将儿子带走，不能允许杨雪接近她儿子。
萧默言是萧默言，杨雪是杨雪，在她这里，他们虽为母子却非一体。
她还会关心萧默言，在意萧默言，但也依然会防备杨雪，不会对她掉以轻心。
……
过不一会儿。
傅宴来了。
萧默言将他唤来，他不仅心甘情愿，还得感恩戴德。
因为，他终于有机会见女儿了。
自从上次他得知自己有个女儿后，就一心想要找程雨缓和关系，争取与女儿见一面。
后来他确实联系了程雨，结果程雨对他非常抵触。
不仅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拉黑他的所有联系方式，连他去苏市找她，也让助理拦截了他。
他在苏市蹲了三天，硬是没能见到程雨一面。
傅宴自然还没有放弃，他依然会想其他办法去找到程雨。
只是没有想到，他还没有攻克程雨这关，萧默言就给他提供了见女儿的机会。
傅宴到达时，萧默言已经带着杨雪先一步离开。
他将家里两个孩子交给保洁阿姨照看，阿姨正在收拾客厅的残局，也不用管两个孩子。
他们在房间里玩电子游戏机，两个游戏手柄，上千款游戏，足够他们玩到天荒地老。
推开房门，入目是电脑面前，两小只软软小小的身影。
不……
他闺女比沈言一大只多了。
一看就是个小胖丫头。
长得倒是很讨喜，扎着两根辫子，脑袋又圆又饱满，脸蛋粉白粉白，像一颗大苹果。
傅宴静悄悄走入房间，然后立在两个娃娃身旁，盯了他们很久，没出一声。
直到他们输了一把游戏，发出叹惋声，沈言一才在扭头时发现他，“傅叔叔！”
“哎。”傅宴轻快答应，嘴角噙着笑，斜扬的目光紧紧凝着程开心。
小胖丫头也扭头看过来，与他四目相对，她的小嘴张成了鹅蛋型。
哇，好好看的一男人……
“开心，他是傅叔叔。是我爸爸的朋友。”
沈言一作为中间人，立刻开始热忱介绍，“傅叔叔，她是开心。是霍霍最好的朋友。”
“你们好。”
傅宴双手环胸，满面笑意地与他们打了招呼。
可他那双眼睛都要将程开心给盯出个洞了。
程开心也是个花痴丫头，打小就喜欢漂亮的脸蛋，不论男女，只要颜好，她都喜欢。
此刻，也在所难免的犯了花痴。
她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傅宴，盯得小嘴都合不拢了。
“傅叔叔，你不用管我们。我妈妈一会儿过来接我们，我们继续玩游戏了。”
因为沈知语说会来接他们，沈言一就想抓紧最后的一点时间，将游戏玩个过瘾。
他催着程开心继续游戏，直到游戏开局，小丫头才扭过脑袋，将注意力放在游戏上。
然而。
傅宴却搬了张椅子，刻意挪到程开心身边落座。
他挨近程开心，身上好闻的古龙男香传来，程开心的小脸蹭一下就红了。
小丫头紧张地看他一眼，恰好与他视线对上，她张开了嘴巴，感觉自己要被帅晕了……
“你叫开心？”傅宴与她搭话。
程开心紧张地点点脑袋，平常很能说会道的小嘴，现在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你知道我是谁么？”傅宴问她。
程开心咽了咽口水，“傅叔叔。”
“不，我是你爸爸。”傅宴直接道。
“什么？”
程开心眨眨眼睛，有些奇怪地看看他，又扭头看看沈言一。
沈言一丝毫没将这当作认亲大场面，非常随意的解释给她听，“他说他是你爸爸！”
“我听到啦。”程开心回答。
但是……
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对？
程开心又有些费解的扭过头，眉毛撇成倒八字，“你真的是我爸爸吗？跟霍霍的爸爸……是一个意思吗？”
“嗯。”
傅宴也惊叹于孩子的接受能力。
好像都不用解释很多，只要直接告诉她就行。
“我是你爸爸，跟霍霍的爸爸一样。你也有爸爸。”傅宴道。
程开心盯着他那张英俊绝伦的脸，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直到沈言一叫她专注游戏，不然就要输了，她才赶紧回过头，重新专注在游戏上。
……
相聚时间，总是很短。
傅宴感觉还没跟两孩子待太久，沈知语就敲门进屋了。
给她开门的人是傅宴，许久不见，双方都有种熟悉的陌生感。
傅宴还跟几年前一样，一成不变的短发，五官立体，眉眼干净，脸型轮廓流畅又标准，富有中式俊朗的一张脸。
他穿一身剪裁得体的灰色西装，板板正正，好似是从工作场所赶来。
沈知语一问，也确实得知，他接到萧默言的电话，马上就放下工作过来了，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
她有些抱歉，“不好意思，要你带两个孩子。他们两乖吗？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他们很乖，基本不用我管。”
傅宴嘴唇张了张，尽管知道他没有立场提要求，却也还是忍不住问她：“能不能让孩子留下玩几天？要是觉得萧默言这里乱，就去我家住几天，我家很清静，杨雪不会找到我那里……可以吗？”
他才跟女儿没有相聚多久，连女儿的脸都还没有看够，实在是舍不得放人。
但他不是孩子的监护人，甚至是程雨黑名单里的人物。
就怕这次匆匆一面后，下次想再见女儿，就遥遥无期了……
所以，他私心地希望能将相聚时间延长一些。
但沈知语拒绝了，“我都来了，当然是要将孩子接走了。本来两个孩子今天就是自己偷偷打车来的。我也没有允许他们过来。结果，还撞上了不该撞的人……”
沈知语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道笑，“真的不能答应你。我今天必须带他们走。”
被拒绝的明明白白，傅宴也找不到挽留的理由。
他给沈知语让了道，由她入内找孩子。
脚步轻慢地跟在她身后，傅宴眼神飘忽，一直在想留住孩子的理由……
“你将孩子带走，萧默言能同意吗？我看，他也挺期待孩子到他身边，你就这样带走，他也要难过一阵子了……”
傅宴拿萧默言作理由，倒是说的沈知语停下了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