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丁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什么人命?”
罗晓培笑眯眯的,“没有,我是觉得这花好看,当有钱人真好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那是,谁不想当有钱人。”
园丁打量着她一身的穿着和气度,“你是我们小姐的客人?也不是一般人。”
“我?”她轻笑了声,“我是给他们做衣服的,古时候叫裁缝,本质上和你们园丁种花没有区别。”
这时换好衣服的棠恬站在花园廊下。
罗晓培和园丁告别,来到她面前。
“您的花园是我见过最漂亮,鲜花种类最齐全的花园。”
棠恬随意的笑笑,“我对这些不太懂的,选什么花是管家在负责。”
她看到花园里移植花卉弄出来的泥土,歉意的笑道,“这里不太干净,我们去前厅吧。”
棠恬带着她来到大客厅旁边的小客厅。
这里周围也摆着各种花卉,不过是种在花盆里。
花丛中还有一架雪白的钢琴。
罗晓培轻抚着那架价值不菲的钢琴,“早就听说棠小姐的钢琴和绘画出神入化。”
“哪有,”棠恬坐在桌旁,“不过是业余水平。”
“我在网上看到过您参加专业比赛拿奖的视频,您太谦虚了。”
罗晓培坐在她对面,“我小时候也学过,入门还好,继续学就要请老师,价格太贵只能放弃了。”
棠恬抬眼,目光落在她拿咖啡杯的手上。
“你的手指修长,是很适合弹钢琴的手。”
罗晓培不自觉的蜷缩起手指,放在腿上,“可能我和钢琴没缘分吧,倒是我弟弟琴弹得很好,还被京市最好的音乐学院录取了呢。”
她的目光渐渐悠远,“那也是我最想去的大学,可惜我只上到中专。”
棠恬很惊讶,“中专?这么低的能走到今天,你很厉害。”
她由衷的敬佩。
不是人人都能在巴黎开高定工作室的,没有背景,没有资源的普通人在最势利的时尚之都闯出一片天,其艰辛程度可想而知。
罗晓培笑了,“是啊,很不容易的。”
她顿了顿,“不过起初,我的目标只是想供弟弟读书上大学,想让他替我去完成我的未完成的梦想。”
她灿然一笑,“没想到我运气还不错,有个资深设计师很欣赏我,把我当徒弟看待,也因为他,我才能去国外学习。”
棠恬喟叹:“千里马常有,伯乐难寻,看来上帝也不想你才华埋没。”
“谢谢,”罗晓培看过来,“我弟弟弹琴可好听了,等他哪天有比赛,我可以请您去鉴赏一番吗?”
棠恬欣然同意,“当然好。”
她放下杯子,“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弹一弹我的琴。”
“真的可以?”
罗晓培露出惊喜的表情,那架钢琴足够普通人买套房了。
“来试试嘛,”棠恬起身,来到钢琴边,“买来还没弹过呢。”
罗晓培坐下来,手指轻轻触摸着琴键,眼神渐渐变了。
“我上次弹琴,还是和弟弟四手联弹。”
她抬起头,“我能邀请您一起吗?”
“好呀。”
棠恬来了兴致,坐在她身边思索着,“谈什么好呢?”
罗晓培说:“就弹那首青草地吧。”
青草地,是意大利一位钢琴家新创作的钢琴曲,前不久还在维也纳音乐会上弹奏过。
钢琴曲描述的是他对因病逝世的儿子的怀念之情,然而曲风并不哀泣,甚至很欢快。
那位钢琴家说,他写那首曲子的时候,脑子里幻想的是儿子和他的小马驹在青草地上玩耍的场景。
也是他最美好的回忆。
棠恬只是听过,但她很喜欢这首曲子,虽然没弹过但可以试试。
很快,四只手在琴键上舞动,欢乐的曲子在小客厅里缓缓流淌着。
不知为什么,棠恬弹奏的过程中居然同情了那位音乐家,眼前浮现着一个十岁男孩和小马在草地上嬉戏的画面。
回忆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
她也是个母亲,一旦共情代入到自己的孩子,她的心便痛的无法呼吸!
一曲尚未终了,棠恬眼中已经盈满泪水。
罗晓培不知何时停下,她眼眶微红的看着棠恬,“您哭什么?”
棠恬思绪被打断,按下一个音便停了下来。
她用袖子沾了沾眼角,“我替那位音乐家难过。”
“经历失去亲人的痛苦,是每个人的修行。”
罗晓培定定的看着她,忽然说:“想不到棠小姐是个如此多愁善感的人。”
她站起来,“打扰很久,我也该走了。”
棠恬对她印象不错,“等生日宴过后,您有时间可以来我家里,帮我多做几套礼服。”
她俏皮的眨眨眼,“不过到时您可能因为订单太多,无法顾及我。”
“不会。”
罗晓培目光很坚定,“您是我最重要的客户。”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棠恬莫名在她眼中看到了其他的东西,很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亲自送她到停车坪,她的车子旁边。
罗晓培回过头,“对了,洛皎皎小姐的礼服也是我设计的,不过跟您是不同的风格,您不会介意吧?”
棠恬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罗晓培不好意思的说:“外界都在传,您和洛皎皎小姐不太和睦,我担心您看到礼服会觉得我有所偏颇。”
棠恬佯装生气,“那你也太小看我了,更何况我们的关系……”
她扬了扬唇,“现在还不错。”
“那就好,”罗晓培松了口气,“生日宴再见。”
“好,再见。”
很快,便到了生日宴当天。
棠恬醒了,但是不太开心,坐在床上懒懒的不想穿衣服。
佣人进来询问,“小姐,早饭您想吃什么?”
棠恬慵懒的垂着脑袋,“吃商焱。”
“啊?”
棠恬叹了口气,“商焱没回来是吗?”
佣人笑道:“先生回来,您肯定第一个知道呀。”
“也是。”
说好的回来给她过生日,可是他食言了。
昨晚也没给她打电话,难道是美国那边的生意出了问题?
还是他父亲不许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