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旭又哼了声，长声道：“给你买票，明朝来。”
老张：“......”
忠旭：“明朝来唛后天来嘛？还要跟哪个打声招呼？衣裳我刚刚跟你谈的噻，带两件换洗的就可以。”
哪有哪个要打招呼的，不过黎书平偶尔转过来一趟，送点小菜来，或者煮的啷个肉端碗过来，也来的少，还要照顾一屋人的吃喝拉撒，其他还有哪个，没得哪个了。
老张就这样，带一个学生背的旧帆布书包，潘达早上四点半来接他，到市里火车站六点，七点的车，爷俩在车站附近吃了顿小面，送到候车厅，独自去上海，至于其他事，山高皇帝远，鞭长也莫及了。
“现在唛是楞个噻，娃儿在哪里你就跟着在哪里，也可以啊，到处走了耍哈嘛，一辈子就在这山卡卡的整啷个，出去看哈儿人家那些呢。”
车子从上海虹桥进站，老张举着电话跟着人流走，排队刷卡或身份证出站，待到老张，身份证还在腰间的钱袋子里，火车票不知放哪儿去了，后面人很快一窝蜂涌上来，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沉着脸将他拽到了边上，没检票，从站着同事的人工通道出了去。
正要打手机，陈启明和忠承蹿到跟前来，他愣一瞬，马上咧出笑脸，不知先看哪一个：“......来恁多人整啷个嘛。”
“怕你找不到噻。”忠承接过包拉着他往停车场去：“莫在这里堵着，走。”
老张从前在山里，公社，石塘，石岩，去的多，到了三江，并不太陌生，三江虽然比石岩大，这些年也飞速发展，但与上海比，啧，不与上海比。
那年与黎书慧一道来上海坐的飞机，人虽没这里多，走的路比这还长，圈圈绕绕，左上右下，进进出出，几经辗转。那时也是忠承和陈启明来接，车停在地库，两个年轻人在前面带路，他与黎书慧在后面紧紧跟着，像从三江东门走到三江大桥。
这回还好，车库不远，忠承和陈启明一左一右走在他的旁边，老张始终笑着，连儿子女婿的谈话也听的迷迷糊糊了。
老张家只人人听说罗明先跟忠信闹矛盾，却都不知道那边信有和陈卓也一塌糊涂，信欢中秋到忠传这里来，因说起这件事：
“我啷个晓得吵啷个啊，他吵啷个我没得兴趣，我也不想晓得，莫说他两个，妈老汉吵啷个我都不想晓得！你吵你的，大不了我就在医院天天值班，我不转去都是，都学我妈那样，到现在还在我小姨那里住着，她是在那里养老呢。”
“你这姑娘。”忠传听的笑不是，气不是：“你是不要操心人家的事，你先操心你个人，这一年又过一半了，你还一个人晃着！还在天天上班值班！你看你还有几个三十。”
“回回谈的恁吓人，哪里三十嘛，虚岁也没到噻，硬是担心我过不到三十吗？回回动不动就是三十了。找个像我妈那样的？离家出走？找来气我？找来跟我吵架？我莫是闲着了！”
潘宁小声的笑：“保险交好，二天养老院等你。”
“那不是？你莫谈，二天的养老院受欢迎得很！不一定你想进去还进去不了，你想哈儿是不是嘛，与其我找个人来气我，与其过两年要离婚，那我找来整啷个嘛？陪我逛街有闺蜜朋友能逛吗？
我们同科室一个妹儿，回回出门逛街她男朋友的第一视线就是找那店里有凳子沙发没得，出去耍还不如我们单位的团建，不如我们自己几个人出去。”
潘宁点点头：“他出去耍或者耍游戏你也在边上看着噻，抽烟喝酒跟朋友耍你也光找根板凳坐着。”
信欢手不老实的在她腿上摸着：“现在已经在商量结婚了，张口闭口都是房子车子彩礼，拿多了像觉得好对不起他妈老汉，拿少了又对不起个人妈老汉，钱多钱少以后住一起还是个疙瘩。
以后还要生娃儿，这些男的感觉就是，听从妈老汉的安排，找个人进来就行了，就完成任务了，剩下还是该耍的耍该出去拽的接着出去拽，女的呢？结了婚你要生娃儿，生了娃儿你还要个人带，你工作呢，你个人的生活呢？
以后屋里大小事全是你的，没上班你找哪个要钱嘛，没得钱还要搞得低声下气的，我个人挣钱个人花不好啊？不自在啊，我想不开啊？我是女的该生娃儿欸，我是有这个功能欸，那它长在我身上我至少有决定它要不要发挥这个功能的权力噻！你是男的你该找钱养家，那难道你不结婚不找女朋友你就不养家不工作不挣钱了吗？你挣的钱就全是贡献给这个家庭全部给我了吗？得了便宜还卖乖，还觉得你在外面不潇洒工作不顺心？
你就说我找个男的来整啷个？我找男的来整啷个。”
忠传：“......”
潘宁：“找来气你。”
忠传睁老大的眼睛笑半晌，竟是连无赖话都谈不出来了，只能半死不活的瞪着她，一直将她瞪着:“看你二天没得落落你啷个整，这哈儿谈的撇脱嘛。”
信欢摆摆脑壳：“真的是楞个，结婚要遭男的受气，生娃儿养娃儿累，等娃儿长大还为娃儿焦，我一个人哪点不好。”
她又说起来：“你看姨婆屋里好噻，她两个娃儿，郭伟跟郭建，在你们这一辈里算有出息有本事长脸的噻，姨公也是，至少他这辈子唛比爷爷轻松嘛，婆婆还经常跟爷爷闹脾气这样那样，你看到姨婆跟她屋里哪个闹过脾气没有嘛，一辈子客客气气跟人笑眯眯的，虽说没上过班呢，那个家简直就是她的终身事业。
结果你看现在，动完手术在医院恁多天还没转去，就光一个护工在医院照顾她，哪个来看她嘛，倒是舅舅舅妈他们还去看过几回。”
忠传并不知晓这件事：“姨婆在哪里生病嘛？啷个病嘛？在哪里？”
信欢：“在我医院啊，肺上的，来医院恁多天，就头两天郭伟在那里，手术早就动完了，早就可以出院了，不出院噶，出院了没得人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