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和小虫留在这里，以防流民有不好的心思。”温玖知道很多流民心里有小九九。
她不怕。
反骨的人不少，打服了就行。
一顿不够，再打一顿……反正他们又不会受伤。
赵娜用辣椒炒了酱瓜。
温玖木屋前面的地上，放了一块长方形的草席。上面晒着干菜、干了的蘑菇、笋片、蒲公英、金银花……
温玖看向赵娜。
“你早上起来焯水的？”
“嗯。睡不着，想着昨天他们带回来不少竹笋。我干脆焯水了晒干。”赵娜比之前有活力，“听谢东说这些都是你教大家的法子。”
一旁有个婆子笑了笑：
“半年多了。第一次觉得有希望了。”
“我们今天还准备进山。”
温玖点点头，“多存储点粮食干菜，到了冬天进山也没用了。”
众人一听，是这个道理。
“是不是还要准备进山狩猎？”
“狩猎不急。先把农作物种了，能挑点野菜就准备一点。”温玖看向自家的木屋，“我们打算再建几栋木屋。你们若是有想法，也要跟别人家合伙建木屋。”
“给我们建木屋是要给粮食的。比种地多。”
众人一听，忙笑道：
“那我们不着急，这天气树下随便睡。”
大家皮厚也不怕蚊虫叮咬。
温玖第一次发现，这些人似乎不吸引蚊虫。
她得要随时带着柯大夫准备的药包，若是拿掉药包。那就是蚊子的加油包，还是免费的那种。
看来蚊虫欺负她这个外来的灵魂。
大家听了温玖的话。
打算让能干活的人全都进山，宁愿结伴走远一点也要弄些野菜草药回来。
赵娜是不进山的。
顾行之说了温玖不在家，屋子得要有人看着。
门前晒了这么多东西，也怕人偷了。
温玖和凌北衡吃了早饭。
她给了小虫、狗头、小野和木牛一人一块饴糖。“小虫和小野、木牛进山把南辰兄弟带下来。就说让他们暂时住在山下。”
“那其她婶子们呢？”
“叫她们只管看着那几亩地，不用进山。”
“哦，那好吧。”木牛应了下来。
小虫传话总是传不好。
温玖让他们带了高粱面和粳米、红米离开。几个孩子不知道背上的背篓里是什么，只知道是带给苏玉婷她们的。
待几个孩子离开后。
温玖和凌北衡骑马朝县城方向去。
路上。
遇到了一队脚步沉稳的男子，那些人一看就是战场上退下来的。
不过有些人是缺胳膊少腿。
双方迎面遇到了。
为首的男子少了左胳膊，见凌北衡和温玖两人没有让开愣了一下。“你们这样容易被打劫。”
“各位是退役的军士？”
“漠北王的军士。”对方丝毫不怕人嘲讽漠北王是叛国的将军。
凌北衡鼻子一酸。
“我瞧着小哥有点眼熟。”
“为何眼熟？”
“跟我们小将军面貌有三分相似。”
“你们小将军是谁？”
“凌北舟。”
凌北衡咧嘴一笑，“那是我四堂哥。”
“你是……”
凌北衡抱着温玖从马上跳了下来，温玖能感受他抱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我是凌北野的弟弟凌北衡。”
对方几十个人跪倒在地上，“凌少爷。我们没能继续留在漠北……”
凌家军被打散编入各个军中。
根本不让他们继续留在漠北。
想要替同僚收尸？
根本没有可能。
“我们这些人本就是军中的刺头，是北舟少将军训服了我们。跟着他，我们自然是愿意的。”为首的大胡子叫李高。
李高就是头一号刺头，听说凌家少将全都死了。
老漠北王撞死在金銮殿上。
他们又一看如今跟着的人正是监军力荐的人，纷纷撂挑子不干。买通了军医，开了个伤残证明离开了军队。
“都往晋州，你们怎么往这个方向？”
李高露出窘迫的憨笑。
“一队人前往晋州的路上，一队人过来这里。听说了凌将军家人被流放到建州，后面又说建州的人被遣往晋州乞讨。”
“咱们干脆兵分两路。”
凌北衡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少爷，起来吧。”
李高几个挪动膝盖上前。
温玖也跟着凌北衡跪了下来，这都是凌家军啊。
“我们听说你被狗皇帝穿了琵琶骨，说是到了流放地也不可能活下来。”
李高红着眼睛。
“那监军是太后的人。太后母家给押送的衙差送了银子。”
目的就是要让凌北衡死。
“本来要死了，我媳妇没让我死。”凌北衡的一句话让大家愣愣的看向温玖。
这媳妇有点牛哦……
温玖从随身的包袱里拿了李子和油桃，“我们从山里采摘的野果。你们吃几个？”
“不……不饿。”
温玖起来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油桃一个李子。
“不饿也渴，怎么能不吃呢？”
大家站起来。
互相打了招呼，一个个说了名字。
不得不说。
凌北衡的记忆就是好。
一遍下来，他已经叫得出大家的名字。
李高、周强、沈自立、陈小生、陆尧、尹大力……
“我跟温玖要去一趟县城。要不，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们？还是你们先去百家村北边山脚下，去找一个叫谢东的人。”
“我们就在这里歇歇脚。旁边那几棵树下。”
李高之前是千夫长，也是这帮人的主心骨。
“那行。”
凌北衡过去解开马背上的包袱。
他察觉到里面多了几十个窝头，对上了温玖狡黠的眸子，他的心里暖洋洋的。
凌北衡将包袱丢给了李高。
“给大家的口粮。”
“不，我们带了。”李高等人怕凌家没东西吃，这一路带了些粮食布匹过来。
一路都是跟流民打过来的。
挂了彩，也有人丢了命。
“是给老夫人她们的……”李高垂头丧气，“流民太多，我们没能保住所有的粮食。”
加上他们俸禄不多。
也买不到多少粮食。
凌北衡眼底满是感激，“我祖母她们都很好。你们来了，我们从长计议。”
温玖留下了两个水囊的水，里面加了灵泉水。
可以让他们尽快的恢复体力。
修复身体的伤病。
李高等人接了过来。
他们站在树下，看着凌北衡和温玖骑马离开。
周强黝黑的脸上被风吹的干巴巴的，像是哪里掉下来的一块烟熏过的腊肉。失去了油的那种。
“李老大。凌少爷瞧着是吃了大苦头的人，不是说京城的少爷们个个细皮嫩肉吗？他又是个读书人，也没比我白到哪里去？”
沈自立笑骂：
“你拿什么跟他比？”
“他穿了琵琶骨还能活下来，就知道这份毅力。”
“凌家的人果然不一样，都活下来了吧。”
李高拿着水囊，“咱们每人喝一口水。往后跟着凌少爷，争取号令余下的凌家军，替死去的老将军少将军和数十万的漠北将士们报仇。”
“替他们报仇。”
大家每人喝了一口水，入口的泉水真甜啊。
众人燃起了希望。
风吹起黄沙。
迷糊中，像是漠北的将士们迎面走来。
李高眼睛湿润了。
“别人不信我们没关系，我们漠北的将士们一定要记得替我们的同僚讨个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