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师弟似乎对夜家有些看法？”
南宫长泽观察蓝灵儿许久，就在她眼底逐渐浮现防备前，倏忽间一笑。
“大师兄也觉得很可疑。”
“刚才，夜临君分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选择隐瞒。”
“许是他也不大确定真假，或者事关秘密，不想告知他人。”
“但……”
“他说的那些话，并未作假。”
“毒虫发作前后，半月之内，他一直在家中，所见之人除了夜家族人，剩下的便是平日里交往甚密的朋友。”
蓝灵儿不知南宫长泽为何如此笃定，却明白，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不会乱讲。
那么……
这件事，真的和江柔无关？
忽觉受伤的手掌一痛。
她光洁额头霎时布满细密汗珠。
“师尊……师尊……”
“快过来啊！”
少女娇滴滴的声音清甜软糯，像羽毛轻柔撩过耳畔，那抹微痒直击心脏，让人忍不住心头一跳。
蓝灵儿抬起头，眼前哪里还是贪狼殿？
目光所及，水雾蒸腾，少女身影若隐若现。
那三千乌发如泼墨般于水面散开，亦有几缕垂落于白皙娇嫩的肌肤，堪堪遮住玲珑有致的身躯。
“哗啦啦……”
少女潜入水底，再浮出水面，已是近在咫尺。
眼前，一双诡艳靡丽的狐狸眸媚眼如丝，娇艳欲滴的唇瓣微动，“师尊，过来陪我好不好？”
蓝灵儿眼角抽了抽。
不管是前世的自己，还是现如今的白千尘。
她赌上身家性命，也敢保证，谁也做不出这副媚态横生的妖冶模样。
所以，是幻觉？
此刻，自己看不到南宫长泽，却知晓他定是在附近。
蓝灵儿想开口唤人，无奈发觉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有一股无形力量阻止她喊出声，那感觉，身体仿佛不受控制般。
“师尊，为何不说话？”少女温软的唇抵在她耳边，呵气如兰。
脑子清醒，奈何身躯渐渐升起一丝异样。
宛若千千万万只蚂蚁顺血液游走，一口口啃食经脉和骨骼，疼痛伴随酥麻的痒，痒得让人心浮气躁。
她皱眉，一把推开身前少女。
“啪！”有什么被打碎的声音响起，随即手指被灼热温度烫到。
蓝灵儿一个机灵，瞬间挣脱出来。
“五师弟，怎么了？”南宫长泽声音透着关切。
“没……没事。”
蓝灵儿抬眸，发现他正端坐在自己对面，骨节修长的手保持端茶的姿势，可茶盏，已摔在几案上。
原来是自己打翻他递来的茶。
“抱歉。”她转眸，看向雕花窗外，只觉外面一片昏暗，星月无光。
“什么时辰了？”
“子时。”南宫长泽拂尘一甩，桌面上的碎瓷已被收拾干净。
“既如此，我便回去休息，不打扰大师兄。”
“好，五师弟慢走。”
蓝灵儿冲他点了点头，转身推开殿门，往外走。
夜风带着令人舒适的凉意拂过脸颊，她脚步一顿，一时间竟不知今夕何夕。
甚至有那么一瞬，忘了自己是谁。
她晃了晃脑袋，忙唤一声，“朱雀！”
没有任何回应。
“破妄？”剑灵也未出来。
“不对，这里，我难道还在幻觉里？”
“嗡嗡嗡~”有什么声音在耳边扇动，极为吵闹。
那声音消退，紧随而来，是少女柔软如潺潺流水的嗓音，“师尊，为何不等等徒儿？”
旋即，一双纤白的手从身后缓缓环住她劲瘦腰身。
蓝灵儿眯了眯凤眸，袍袖轻抬，拉住腰间柔若无骨的手，用力一拽，把人拉到怀里。
下一秒，修长有力的手指狠狠捏住少女纤细脖颈。
“就凭你，也敢来魅惑本尊？”
“啪——”
一张符纸贴在她眉心。
“天地之灵，驱散污秽，退！”随着这句法咒，视线里的少女变成了南宫长泽。
他脖子，正被一只玉骨匀长的手捏住。
温柔和煦的脸，涨得通红，许是憋的，也许是气的。
而那双充满罪孽的手，属于蓝灵儿。
她已分不清，眼下发生的事是真实亦或是幻觉。
“五师弟，快放手。”郝月推门而入，看见这一幕，瞳孔骤然紧缩，忙跑上前来拉住她。
兵荒马乱之际，似乎听到慕云寂的话，“不是说光灵力的人鬼祟邪魔不侵吗？怎么还被一只小虫咬成这样？”
“别睡，快醒醒。”
“五师弟……”
“蓝灵儿！”
“……”
眼前一张张脸越来越模糊，到最后，早已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轰隆隆！”
暗紫色的惊雷冲刺眼球，恍惚间，有一抹身影没入雷海。
白衣染血，一条长长的尾巴毛发秃好几块，仅仅一个背影，蓝灵儿便能认出，那是白千尘。
“白哥哥，你回来，前面危险……”
“不要再往前，小心！”
她嗓子都喊破了，白千尘终于停下脚步，身形僵硬转头看来，清澈剔透的眼眸微微泛红。
他笑，“灵儿，等我回来。”
话落，他向后方倒去，霎时被惊雷吞没。
“不！”
蓝灵儿倏地坐起身。
斜靠床沿入定的南宫长泽被她的动静惊醒，“五师弟，你醒了？”
不远处，慕云寂忙奔走而来，拉过她的手探脉，不一会儿，松了一口气，“毒已消退，没事了。”
郝月站在窗边没开口，听见这话，眼底神色明显放松。
“这是……廉贞殿？”蓝灵儿转脸，刺眼光线透过雕花窗映射而入，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
天亮了。
所以，昨夜的一切都是幻觉。
是假的。
思绪回笼，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怎会隐隐作痛？
“大师兄，灵儿在哪？”
“在禁地，再过几日，诛邪大会结束，应该就能出关了。”南宫长泽轻叹，“别担心，会没事的。”
“消灭巫王残魂，你是重中之重，最近几日莫劳累。”
他说完，拂尘一挥，几道符纸飞出，将偌大廉贞殿罩在一层半透明的光影里。
蓝灵儿明白，自己和沈星漾一样被关禁闭了。
……
幽黑诡秘的山林内，身穿黑袍的少女立于枯树枝头下。
“事情都做好了？”
“出点意外，好在扶光仙尊受了伤，算是完成圣女交代的任务。”男子故意压低声音，让人无法分辨。
江柔皱了皱眉，转头望向周身包裹在黑雾里的男子，杏眸闪过冷色，“你到底是谁，为何帮我？”
黑袍人嗤笑，扭头就走，语调慵懒而不屑，“目的相同而已，别自作多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