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天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轻轻牵起她的手，“乖，等我们处理完事情再说。”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
这是要秋后算账。
李籽沐心中的怒火立马消散下去，轻轻点头，拉着陈媛媛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陈圆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救了，刚踏出镜花楼几步，却怎么都不肯走了。
“怎么，我们把你救出来，难道你本意是不想出来的？”
李籽沐觉得这种东西应遵循个人意愿，愿意留在这里就留下，不愿意留就想办法走，总而言之，逼良为娼是不对的，但如果是自愿，倒也无可厚非。
她紧紧皱着眉毛。
之前那个李依依不是说陈圆圆就是属于这种情况吗？
怎么现在看起来倒是有些不情愿？
陈圆圆有些胆怯地摇摇头，“想出来，但是想跟那些姐妹一起出来，你们是不是依依找来的？她这个人惯会替别人着想，事事都依着别人，反而忽略了自己，求求你们也把她救出来吧！”
她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就连如花似玉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淤青印子都毫不在乎，好像这根本就不是她的脸一样。
李籽沐有些窘迫，“这……我们身上的银子不太够，你的姐妹们少说也有七八个吧？要是不能都救出来的话，再救几个也没意义……”
眼看着陈圆圆的目光逐渐暗淡，她立马话锋一转，“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等我们要办的事情成功之后，这楼里面凡是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的都可以离开，绝无二话！”
她郑重其事，伸出三根手指头对着天发誓，陈圆圆立马握住她的手。
“万万舍不得！我知道我刚才的话是在强人所难，但也是心里抱了这么一分希望，你们救了我，就已经是我天大的恩人了，不管是让我当牛做马都可以，救不了他们也不是两位恩人的错，是这里老鸨的错！是周娘子的错！我怎能让恩人为了我们以身犯险？”
“人人平等，天底下本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权力的划分让天下人有了阶级分层，但每个人都应该遵循自己的志愿去做事情，更何况逼良为娼更是王法所不容，你放心，这楼里的姐妹，我替你去救！只是需要你提供一些线索。”
陈圆圆在镜花楼的日子不短了，见过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人，面前的这两个人虽然他们不说，但她知道，他们的身份绝对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而且他们还是她的救命恩人，不管他们要问什么，她都能如实回答。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李，他姓张。”
李籽沐简单介绍了一下，陈圆圆露出标准的笑容，笑语盈盈，或许是职业性，好像下一秒就要翩翩起舞。
“李姑娘随便问，我已经不是镜花楼的人，自然也不需要遵守镜花楼的规矩，不管李姑娘想知道什么，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眼中闪烁着坚毅的目光，表情坚定，双拳紧紧握起。
“好，首先第一个问题，你必须先告诉我现如今镜花楼的东家是谁？这楼是什么时候从县令手中转到东家手中的？”
陈圆圆都已经做好回答一些刁钻问题的准备了，谁知道是第一个问题就直接难住了她。
“这……”
“你在楼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难道对于这个神秘的东家就一无所知？”
李籽沐有些好奇这个东家的身份了。
陈圆圆贝齿轻咬下唇，点点头：“确实从来没有见过东家的真面目，而且东家每次来的时候都会蒙着脸，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关就是一整天，就算我们当中有好奇的姐妹，也没有敢去看的，见过东家真面目的人，都已经被打死了！”
两人心里皆是咯噔一声。
听着陈圆圆如此轻描淡写，可这句子里的状况如此惨烈，便可想而知，这位东家的狠辣程度。
一点都不逊色于肖生。
这竟然也是个狠角色。
兖州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他们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这等下来的方向和去的方向也都不知道？”
“不知道，每次东家来之前周娘子都会清路，不管是东家到还是离开都不在我们可控的范围之内，所以也就无从得知，让李姑娘失望了，是我这些年来从来没敢尝试过去靠近东家。”
“这不怪你，是那个东家太过谨慎，狡兔三窟，恐怕这人狡猾的很，就算是抓也很难抓。”
“难抓也要抓到！”
张一天快步走在前面，走进一家客栈，买下两个房间，转头看向李籽沐，“你把陈姑娘安顿好，我去看看杨将……杨管家有没有把事情安排好。”
差点就说漏嘴了。
李籽沐点点头，带着陈圆圆先去了屋子里，没过多久，张一天和杨将军就赶了回来。
杨将军抱了抱拳，就要汇报自己的工作情况，可看到了一旁的陈圆圆，及时刹住了车，嘴巴微动，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李姑娘口渴了吧？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陈圆圆很识相地离开。
水壶在楼下，此时房间真的只剩下三个人，杨将军也不再忌惮其他的东西，一股脑把自己问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
“这边的县令告诉我，是因为前几年的兖州粮食收成不好，百姓们挨饿受冻，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用镜花楼换了点钱财，用来救济百姓，至少能让大家吃饱穿暖。”
说着说着，李籽沐竟然感到了几分感动，虚空之中抹了抹眼泪。
“真的假的？天底下还有这种好官？”
“好官天底下多的是，到底是不是他不好说，不如我们亲自去看看，杨管家刚才去了一趟，可以有察觉出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吗？”
“这……不好说。”
“不好说？不好说是什么意思？院子有多大，看着像不像贪了的，吃穿用度，家里的丫鬟身上的布料是什么做的，这些都能看出来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