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通讯要写出对人物自出机杼的心得和认识,还是需要自己去接触,去体悟,上次并未和何继桐交流,加上沈棠对这事本是乐在其中,就顺从本心,答应了,“可以,我可以去。”
季燕然闻言眉眼格外舒展似的,“那行。”
“李老师和吴奕去么?”
“他们不去,那是何老做的一个提案,我也就是去看看。”季燕然说话响亮清楚,而此时,站在那,轻声缓意,把一切情况讲明白。
他也不是必须去的,沈棠想,祈祷季燕然是因为对那个提案有莫大的兴趣,而不是为了帮她写好通讯,特地带她去见何继桐的。
“吴奕也可以去。”季燕然以为她觉得就他俩不妥,也确实如此,补充说,“他对这个提案也很支持,我叫上他。”
“……”沈棠。
她打算在车上睡觉,晚上就多刷了会题,又把拟好问何老的问题又斟酌一遍。
周六一早,沈棠跨进研究所大门,吴奕大声招呼着,“来了来了,我们走吧。”
沈棠突然觉得,有吴奕在,光明坦荡许多,周六就他俩一道出行,季燕然自重谨慎,应该担心被人撞见,惹得话题缠身。
季燕然开车,吴奕坐副驾驶,都知道沈棠晕车,都不跟她说话,俩人说说笑笑。
沈棠在后面呆坐了会,很快困意上脑。
不知睡了多久,手机响了,沈棠一阵迷糊,摸到顺手就接通了微信语音,“茜茜,怎么了?”
车里的谈话停止,姚茜茜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楚,“明天面试的地点在星河路那个校区,你不要走错了啊。”
“好。”
“我已经上车了,下午两点到,你今晚过来?明天过来?”
“明天吧。”
“行。”
挂断后,沈棠看见前面沉默不打扰的俩人,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哪,对话说了啥,车内那种安静的氛围,尴尬无比。
若解释,也不合时宜。
何继桐做的调研是关于湿地建设的,他准备的提案,就是湿地建设过程中,适当减少水杉等乔木的种植,把农田作为生态链的重要一环,这和季燕然的想法一致。
所以他才过来的。
在圩区,何继桐是领路人,沈棠和吴奕都跟在旁边,此外还有何继桐的学生,帮忙做记录。
沈棠心惊胆颤,也肃然起敬,这样的小路滩涂,这样年近鲐背的何继桐,还在为湿地建设奔波建言,知识分子的道义和责任感在此时尽显。
显然何继桐常来,他对这片滩涂很熟悉,指点给他们两个小年轻看,“前一阵子才来过一场大水,这里的小芦苇根部虽然是好的,但上面部分都腐烂了,这个季节,水鸟没法栖息,对生态来说是会坏事的。
但土里中的芦苇就只会枯黄,不会烂掉,到了秋天,不仅是水鸟的栖息地,还可以是农民的经济作物,孙犁的《白洋淀》里就用苇眉子编席。白居易也写过‘黄芦苦竹绕宅生’,读过中学的人见到,还可以用诗词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何继桐忽然对沈棠慈笑着说,“这种文化意义,你们念中文的应该是懂的。”
沈棠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他们的这种情怀,不止埋首专注草木鸟兽,天地笼统,一切都纳入自己的认知化境,深深吸引着她。
“所以你们季主任觉得所里有个中文专业的帮手很不错。”
所里需要一个中文专业的帮手,沈棠望向季燕然,隔着何继桐,视线甫一交汇,惊心得匆匆移开,心绪如眼前这水域茫茫,方才挥之不去的凝睇影像,可是,貌似这个岗位也不是非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