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受了数处重伤的紫衣人,倒在血泊中,他死死地瞪着被萧槿安削掉耳朵的紫衣人,提起了仅剩的一点儿力气,怒声咒骂。
“你背叛了主子,还毁了他多年的心血,你的下场会比这里所有人都惨。你会被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一家人不得好死。”
被骂的紫衣人脸色灰白,低头不语。
“冥顽不灵的东西!自己都要被祸灭九族了,还死不悔改。”云锦婳俯视着那人,一句话就把他打入了尘埃。
“祸灭九族?你以为你是皇上啊?你们……”那人愕然瞪大了眼睛。
他死死地盯着云锦婳和她身边矜贵俊美的男人,忽然,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一个飒爽英姿的女子,一个比男人还要强悍的女子,一个连杀了他几个同伙的女子,除了武安侯云锦婳,还能是谁?
她身侧的男人,素衣黑袍,容颜俊美,贵气天成,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除了皇上,还会有谁敢大喇喇地站在武安侯的身边呢?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喃喃低语:“完了,一切都完了。”
老王爷许诺他的荣华富贵、封妻荫子,他都等不到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破了拂晓,迎来了曙光。
天光大亮,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一队金盔金甲的羽林军杀气腾腾地赶到了。
他们的身后,跟着同样盔明甲亮的宁远县城的守军。
两队人马之前并没有把一个小小的平安村放在眼中。
偏僻的山村,纵然有几个刁民,还能闹出多大的乱子?
更何况,这个地方从来没有出过一桩案子,就是连打架斗殴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羽林军不知道皇上命他们天明之前抵达平安村的用意。
宁远县县令同样不明白武安侯调集兵马,围住平安村的用意。
他们赶到村庄的时候,一场恶战早已经结束了。
清晨的风,吹不散血腥的气味。
明媚的阳光下,入眼皆是残肢断臂。
这惨烈的一幕,让两队人马大为惊异。“武安侯,末将有失察之过。”宁远县的县尉战战兢兢地请罪。
作为地方武官,他竟然不知道平安村什么时候冒出了这么多穷凶极恶的人?
“皇上,微臣来迟了。”羽林军首领惶恐地跳下战马,跪伏于地。
“平身。”萧槿安并未降罪。
他命羽林军的人前来是为了收缴兵器和甲胄的。
“皇……皇上?”县尉大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宣平帝的面前。
惊动了圣驾,他的罪过更大了。
“你且起来,听从武安侯调遣就是。”萧槿安语气平和。
他不能怪宁远县的官员无能,实在是齐王府的人隐藏得太深了。
“皇上!”缺了一只耳朵的紫衣人匍匐在地,体似筛糠。
他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顽抗到底。
“这荒山之中,还有多少兵力?”萧槿安冷声问道。
“回皇上,都在这里了。您有所不知,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中,才能挑选出一人来做死士。能经受住艰苦训练,成为真正的死士,又仅剩十分之一。”紫衣人讷讷而言。
这几百个死士,可以说是百里挑一选出来的。
耗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他们才有了一些成就。
只是,还不曾为主子效忠呢,就全军覆没了。
“皇上,罪民能打开所有的山洞,里面藏着许多粮草,数量之多,能,能养几千人。”紫衣人赶紧表明态度。
自己是想戴罪立功,回头向善的。
或许,他能因此保住一条狗命。
萧槿安冷笑一声:“仅此而已吗?”
兵器甲胄的事情,他是只字不提啊!
“皇上,罪民全招。”紫衣人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倒在地。
听皇上的口气,他无所不知。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么隐秘的地方,这么隐秘的事情,怎么就突然暴露了呢?
萧槿安一个眼神儿过去,景航心领神会,拎起紫衣人向荒山走去。
羽林军首领和宁远县的县尉各自带了三分之二的人跟景航进山了。
留下来的人打扫战场,掩埋死尸,给受伤的人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云锦婳和萧槿安带来的人,也有伤亡。
他们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受伤的人,被送往宁远县医治,死亡的人,家人会得到抚恤。
村子里还有一些真正伤残的士兵以及他们的家眷。
事发时,他们被喝令不许出屋。
战斗平息了,云锦婳向他们问询平安村的情况。
这些人一问摇头三不知,只说自己是受了齐王府的救助,居住在此地的。
就连那些死士,在他们眼里也是脑子不大清楚,却因为孔武有力,被齐王府收留,做了出力气谋生的杂役。
不过,昨晚的打斗过于激烈,他们从门窗的缝隙中看到了那些杂役砍杀的凶狠。
不由得一阵阵后怕,跟他们住在一个村落,每日辛勤劳作的人,竟然如此彪悍凶猛。
他们哪里是杂役,分明是凶神恶煞附体的魔鬼!
如此看来,齐王府好像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善良。
云锦婳明白了,他们是真正无辜的人,是齐王府用来掩盖恶行的幌子。
这件事,她无需过问,宁远县县令会让这个小山村名副其实,成为真正的平安村。
无辜的村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知道他们是官府的人,开始张罗早饭。
炊烟袅袅,平安村的上空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萧槿安被安置在一间干净的屋子里休息。
云锦婳走进去的时候,他立刻睁开了眼睛。
“锦婳,你会不会觉得我过于残忍?”萧槿安握住了云锦婳的手,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几百条性命,他们其实也是被利用的,本性也许并不残暴。
他知道,云锦婳的军队从不伤及平民百姓分毫的利益。
而他,在她面前大肆杀戮,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善不为官仁不从政。”云锦婳冰眸里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
萧槿安心下释然:对哦,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女将军,怎么会像普通女子一样心怀妇人之仁呢?
若是那些死士一旦失控,会给朝廷带来更大的危害。
云锦婳,最懂如何取舍,也最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