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张汉东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远处叫自己的名字,他想张嘴回答,但是浑身没有一丝儿力气,睁眼似乎还是黑夜,他忽然急躁起来,不由自主地大声咳嗽。
人群立刻顺着咳嗽声找过来,一会儿惊讶的声音响起,吴氏急躁地说:“都给我背过身去,不要看了。”
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张汉东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事。
张为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笑嘻嘻打趣他说:“汉东说句话呀,不是被狐狸精吸光了吧,怎么躺这来了。”
他说着居然帮他套上裤子系上腰带,张汉东的醉意慢慢消失,睁开眼见张为民一手扶着他另一只手帮他系裤裆的扣子,忙奋力推开他说:“你干什么?”
张为民随手把他的衣裳扔过来说:“我又不是女的,谁稀罕摸你似的,你自己穿吧。”
他手忙脚乱地抓过衣裳胡乱穿上,接着看见吴氏在人群里担心地看着他。
等他穿好衣裳,吴氏才走过来问:“真没事吗?”
“奶,我可能是喝多了才到这来的,你们怎么还来了?”他说着不由面红耳赤,在长辈面前露出这种样子,还有比这更尴尬的大型社死现场吗?
吴氏忽然哭了说:“都后半夜了你还不回来,我去好几家人家找你,他们都说你走了,这才请大家帮忙找你,汉东,你别吓奶奶行不行,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呀。”
“奶,我没事,你别担心。”他说着心里更加自责起来,决定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丢人不说,还让家里的老人担心。
张泥鳅说:“没事就好,婶子你让开点,我扶着他回去。”
他搀住张汉东的胳膊压低了嗓子问:“不要脸的狗东西,你刚才到底在干什么,脱光腚在地上躺着,衣裳鞋扔得到处都是,裤衩子也脱光了,我看地上还有翻滚的印记,你到底在干什么?”
面对张泥鳅他可就不在乎了,但是张泥鳅话里的内容让他无地自容,强做镇定说:“我这不是喝多了不知道吗,就我自己哪有什么人,你不要胡思乱想。”
张泥鳅呸了他一脸说:“你骗鬼呢,自己好好的能这样干,我可告诉你,你不要乱来,家里的日子才好过一点,别跟你爹学着作死。”
“你别瞎操心,最多下次我不喝酒了。”
知道自己的身体被这帮人看光了,如果只是张泥鳅这种人,完全没事,可有不少女性长辈也在人群里,完蛋,以后没脸见人了,好在大家都没提这件事,把他送回家就走了。
吴氏是老派人,回去也没提这件事。
第二天村里的鞭炮此起彼伏,今天是婚事正日子,十几个鳏夫、光棍、小伙子都找到媳妇,这可是村里的头等大喜事,村子被一种喜悦的气氛包围,
但是当张汉东出现在大家面前时,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往他
他又觉得浑身不自在,抓着走过来的张为民问:“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大家看我都像看猴子似的?”
张为民怪笑说:“这能怪谁,你自己光屁股被大家看了,这种事肯定一夜之间大家都知道了,他们都是听了村里的闲话,来看看你的热闹呢。”
“什么闲话?他们看我做什么?”
“桃红婶子今天一早说了,难怪你能做大事,原来本钱这么足呢。”
“我草”桃红也看到了?
张汉东羞恼不已,扭身就想回去,恨不得进城再也不回来了,这也太丢人了吧。
但是这回他根本走不了,张向阳从里面走出来拉着他就往里走说:“你来得正巧,我们大家已经说好了,轮流开席,让大家能轮过来,我家是第一个,你少喝一杯大家去赶下一场。”
“今天打死我都不喝酒。”
走进去之后,满院子的人齐刷刷看过来,张汉东只觉菊花一凉,明明穿着衣裳呢,大家看他的眼神却都像是一丝不挂。
张为民嘻嘻哈哈地笑着,这么多人的结婚礼,他张汉东却占据了村里的头条。
下午再也没脸留在村里,骑着他的挎子进城去了。
到店里才发现张学文爷俩都在店里,满仓新婚出了那种事,到现在流言蜚语还没过去,张学文他们一直都没回家,见他回来递过来一支烟说:“村里今天很热闹吧。”
看来张学文不知道自己出丑的事,他简单把结婚的事说了一遍,张学文说:“咱们大家都该感谢你,对了满仓的小院子也收拾好了,你有没有空,咱们过去看看?”
“行啊,我还一直没去过呢。”
再走到外面,见朱朝阳又来了,彩凤脸一红说:“他才刚来。”
张汉东答应了一声就往外走,无意回头见朱朝阳脸通红看着自己,吞吞吐吐的样子,以为他看到自己不自在也没在意。
“汉东,我大哥昨晚还在说呢,我们家的命真是太好了,进城才多久,就置办下两处院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叔,咱们自己人就别客气了,满仓帮了我多少忙你们不知道,我自己心里清楚呢,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那又怎么样,这县里能干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着谁能像我家一样,几个月的时间就弄了这么大家业,满仓跟你出去一趟,你让他吃好的住好的,还给了那么多钱。”
“叔,我和满仓是从小长到大的兄弟,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张学文感激他,其实他更感激满仓,最艰难的时候是他一直在身边,两辈子的情分怎么能用钱衡量。
张学文说:“我也没少挣,不过在城里摆了半个月布摊,又挣了这么多,现在你婶子和小敏都在店里帮忙,我们家在县里算是扎下根了。”
满仓的院子稍微偏一些,但是这个时代的偏其实也没多远,因为县城本身就不大。
屋里拾掇得干干净净,小敏从里面走出来高兴地招呼他们。
张学文招呼他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皖北县城的屋子也和农村格局差不多,其实没什么可看的,
张学文犹豫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朱朝阳最近来得很勤。”
“哦,他怎么了?”
张学文见他没明白又说:"你姐没跟你说吧,朱朝阳说了好几次,想带你姐回城见见他家父母,你姐怕你有想法,一直没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