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那个,张清衍,劳烦你跑一趟,替孤将郡主送回摄政王府。”
林顾绻趁机发话,给这俩制造单独相处的空间,酒后吐真言嘛,万一发个酒疯,感情更进一步呢?
在座各位都看向张清衍,显然他们并不在意在场是何人送林幼清回去,能被请来的,自然在人品方面是信得过的。
张清衍顶着在座所有人的目光,拘束地起身,作揖礼,“草民领命,定当安然无恙地将郡主送回摄政王府。”
林顾绻点头,“嗯,去吧。”
张清衍看向趴在桌上昏昏沉沉的林幼清,有些为难地说了句,“郡主,请恕草民冒犯。”
说罢,便动手将林幼清扶起。
林幼清摇摇晃晃地被扶起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扫了眼在座的人,眼中迷茫地伸出手指了一圈,“好多人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好多好多,怎么有两个莘莘?咦?这边还有三个林嘉承?这阴险小人怎么在这?”
林幼清开始胡言乱语,林嘉承顿时脸色铁青,谁阴险小人?啊?谁阴险?谁小人?
林堇年不着痕迹地微微勾了勾嘴角,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
“嗯?林堇年那个死人脸怎么也在?我怎么看不清?头好晕啊!林顾绻那个臭小子喝什么酒?非得把他打成一摊泥!”
林堇年嘴角的笑还没压下去,就听到林幼清骂他,笑意霎时间僵住。
除了他,当然也还有林顾绻,双手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盖住脸,他无奈啊!丢脸啊!
扶着林幼清的张清衍大气不敢出,郡主这是把几位皇子都骂了个遍啊!
林幼清被张清衍扶着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走,大家都以为她走了的时候,她突然在门口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这边。
“林堇年,嘿嘿,祝你和苏落落修成正果,百年好合呀!”
林幼清说完,就顺着张清衍扶着的力道走出包房。
“郡主小心。”
外面传来张清衍轻声叮嘱的声音。
苏落落因为林幼清临走时那句醉酒的话红了脸,林堇年则因为这话黑了脸色。
“没想到德云酒量如此差,早知如此,便不让她多喝了。”
林嘉承说时,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与宠溺,至于几分真几分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幼清走了,林宴莘左边的位置自然也空了下来,秦肆是想都没想,直接拿了自己的酒杯,起身飞快绕过去坐在林宴莘身旁。
林顾绻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行行行,又让他个臭小子钻了空子!
林堇年眼眸深邃地紧盯秦肆和林宴莘。
林嘉承见此,眼底划过一丝幽光,呵,真是有趣,林堇年,秦肆,林顾绻,林宴莘……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夜深时,皇宫大门已然落锁,林顾绻兄弟三人回不了宫,只能在回味楼留宿一宿。
林顾绻故作醉酒,让林堇年帮忙送苏落落回苏府,林堇年本想拒绝,他怎能让秦肆有机会和林宴莘独处?
但林嘉承却莫名其妙插了一手,道,“夜已深,苏二小姐独自回府不妥,秦世子与林门丞同路,可相伴而行,太子醉了酒,我身为兄长,自是需要照看一二,只能麻烦五弟送送苏二小姐。”
林堇年目光犀利如猎鹰,透着寒光射向林嘉承,这个时候,你又掺和什么?
林堇年唇齿微动,想反驳一二,他还没说出口,苏落落便率先朝林堇年福身,“民女谢过五殿下,劳烦五殿下了。”
林堇年哑然,都这么说了,他若再拒绝,便是显得他太过于不近人情。
林堇年望向林宴莘,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他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他不想让林宴莘觉得他是个不通人情的无情之人。
回味楼门口,林宴莘和秦肆看着林堇年和苏落落上了马车,马车朝苏家而去。
待马车远去,林宴莘才上了自己的马车,秦肆紧接着也坐进马车里,
马车缓缓行驶。
秦肆注视着靠着马车闭目养神的林宴莘。
“今日这饭局,你们是有意在撮合林堇年和那个苏二小姐。”
秦肆并不是在询问,而是肯定。
林宴莘没有说话,她并不意外秦肆会看出来,能在京城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备受关注,却又能于夺嫡之争中置身事外,令人忽视。
秦肆自然不会真的像表面那样一无是处,相反,秦肆很聪明,毕竟身为国公府世子,这样的身份地位,能在京城中炫彩夺目,却又在暗涌中黯淡无光,试问能有几个人能做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林堇年能看得上那个苏家二小姐,但你这么做,自然会有你的道理。”
秦肆并没有非要她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你如今是众矢之的,数十双眼睛盯着你,我那天问你的,并不是胡闹,你离及笄之年不远了,也许我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秦肆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过不了多久,林宴莘一旦及笄,那么她的终身大事就会沦为政治的牺牲品,林幼清是这样,林宴莘亦是如此,倘若在此之前破局,那就不必忧心,倘若没有,那这终身大事便由不得自己说了算。
林宴莘并没有睁开眼睛,嘴唇微动,“秦世子费尽心思,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将自己摆在这样一个安全的位置,如今又为何不继续装下去?”
秦肆看着林宴莘,目光如同夜空一样深邃,神秘,那般的深沉,又带着温柔的笑意,撩人心怀。
“我愿意为你,以身入局。”
声音清润纯正,像夏夜的微风,又像海上翻滚的浪花,随性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尾音带着柔软的气音,撩拨得人耳尖发红发烫。
林宴莘眼帘微颤,缓缓睁开双眼,望向他,撞进他那双明亮如钻石般的眼眸,眸底似有潋滟水光,温柔中噙着笑意。
林宴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忙不迭地避开视线,只觉得耳根子发烫,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正好这时,马车停下,林宴莘连忙掀开窗帘看了眼,“我到家了,我先走了。”
林宴莘说罢,起身快速下了马车,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一样。
秦肆掀开车窗帘,看向林宴莘朝县主府大门走进的背影,那般的惊慌失措,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秦肆嘴角噙笑,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究竟是真是假。
直到看不见林宴莘的身影,秦肆才放下帘子,对着外面驾马车的左征,声音松散,“走吧,回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