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念的脑袋缓缓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医院的被子多少都带有消毒水的味道,这是陈清念最讨厌的味道。
她不喜欢医院,哪怕姜行川给她安排的是各方面都要好很多的病房,她依然没法忍受。
陈清念从床上坐了起来,两只手乖乖地搭在被子上。
表情很严肃。
“姜先生,我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
她字正腔圆讲话的时候莫名的可爱,眼神很坚毅,但好像也没那么坚毅,语调中总是透着一股软。
姜行川倚着身子,散漫地掀了下眼皮,嘴角勾起一丝笑,逗小孩儿似的开口:“哪儿不对劲?”
陈清念掰着自己的手指头说:“那天晚上,是你给我发消息,说你刚从一个酒局结束,刚好路过宋家,让我下去给你送申请书。但我仔细想了一下,那天晚上你自己开车来的,你如果喝酒了就不能开车。”
“谁说去酒局一定要喝酒?”
“可是你身上也没酒味。”
“你还偷闻我了?”
陈清念耳朵一烫。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说着说着,又把自己绕进去了。
“我没偷闻……你坐在我旁边我一下就能闻到。”
姜行川勾着嘴角笑了一下。
酒醉的眸子盛着笑意,勾人的要命,细细往深处瞧,能看见他憋着一股子坏。
“姜先生,所以那晚是你故意把我喊出去的,你心情不好,让我陪你去兜风,然后兜到了江边。”
她抿住了唇,后面的话不说了。
姜行川盯着她,声音低沉微哑:“然后呢?你是不是想说,我把你骗到江边,然后亲了你?”
陈清念局促地眨了眨眼。
但事实好像就是这样。
可又好像不合理。
姜行川这样养尊处优的少爷,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什么下流事情的人。
“我仔细想了一下”陈清念很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开始为那个模棱两可的吻找补:“或许是我们记错了,我们只是去兜了个风,并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那天晚上我确实很困,凌晨三点多,我可能困迷糊了。”
所以就记错了。
找个台阶给彼此下,这件事总该翻篇了吧。
姜行川蔓延在嘴角的笑意慢慢散了去,面色逐渐变得清淡。
推理来推理去,结果陈清念自己从陷阱里爬了出去。
到手的鸭子哪儿还有飞走的道理?
“陈清念,你想赖账。”
他用的是平静的陈述句,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让人觉得有些发冷。
姜行川不笑的时候,身上那种上位者气质就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陈清念弯了弯嘴角,看起来很委屈。
“为什么是我赖账啊?那万一是你赖账呢?”
她嘴笨,说不出来一针见血的话,但是脑子这会儿已经开始清醒了。
“我觉得我不会做轻薄你的事情。”
“意思是我会?”
“你……可能也不会。”陈清念挠了挠头,表情呆呆的,“所以我才说那可能只是个误会,是我们记错了。”
“你记错了,我没记错。”
“……”
姜行川真的很难缠啊。
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这么尴尬的事情,她不提,他也不提,不就过去了吗?
陈清念有些自暴自弃,“那你想怎么办?”
姜行川的身子往前探了一点,朝陈清念勾了勾手,“你过来点。”
像是一只大灰狼,在引诱一只天真无邪的小白兔。
陈清念犹豫了三秒。
坐着没动。
姜行川轻嗤,“陈清念,你是第一次亲我吗?那天借着还西装的晚上,不也亲了我?真没看出来,你小姑娘家家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也不想想姜行川在京城是什么人,要是有不好的传闻说我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轻薄了,我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姜行川虽然不是什么顶流明星,但是他也是纯纯的热搜体质。
但凡有点蛛丝马迹传出去,必定会掀起新的风雨。
陈清念有些愧疚地看着他。
是她给姜行川找麻烦了。
“对不起。”
“你觉得我需要你道歉?”
陈清念眨了眨眼,有些无可奈何,不道歉,还能做什么?
“那你想怎么样?”陈清念的嘴角垮了下去,“实在不行我赔你点钱?”
“不用”
姜行川以及探着身子,盯着那张白里透红的脸。
“你想办法跟我小叔退婚。反正你本来就打算退婚的,把这件事抓紧提上日程。”
陈清念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
姜行川有些不耐烦,“趁我们俩的绯闻还没传出去,你应该早点把自己的身份调整一下,万一宋家哪天憋不住把这联姻昭告天下了,那你就是我未来的小婶婶,被一个小姑娘轻薄和被自己未来小婶婶轻薄,你觉得这两个传出去,哪个更好听?”
陈清念被唬地一愣一愣。
这两个传出去哪个都不好听啊。
但要问哪个更不好听,肯定是后者。
姜行川又道:“还是说,你就想玩点刺激,就想把我和你的关系传出去?”
“不不不”
陈清念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我不会的,我一定不把这件事传出去,退婚的事情,我会早点去做。”
姜行川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那双漆黑的桃花眼依旧直勾勾地盯着陈清念,“这是其中一个条件。”
亲了他两次,多提一个条件,也不过分吧?
他的身子又往前探了一点,再一次发出恶魔的邀请,“陈清念,靠过来点。”
姜行川的双眼有魔力,声音也有魔力。
陈清念毫无招架地往前凑,两个人的脸仅仅隔着几公分。
一只温柔的手掌忽地落在她颈后,微微用力,将她拉到了姜行川面前,鼻尖抵着鼻尖。
像是在耳语,带着缱绻和缠绵的气音,他说,“给我亲一下。”
陈清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双温热柔软的唇就贴了上来。
轰地一下。
陈清念觉得自己脑中有什么东西炸了。
她好像看到漫天烟火,霹雳吧啦五彩斑斓。
姜行川的气息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松木味道,他含着陈清念的唇轻轻地吻,蜻蜓点水一般,吻一下,分开,然后再落下,动作很慢,却很折磨人。
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藏着悸动和暧昧,将两个人之间的空气都搅得旖旎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