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乎的白菜猪肉大包子,炖的稀烂的大骨汤,油炸花生米瘦肉炒芹菜,这菜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上档次的。
趁着热包子的功夫,郝婶子又特意煮了六个鸡蛋。
她直接用包袱包了塞到了阮莞的书包里,嘱咐她带回家吃。
“阮莞身子骨太单薄了,多喝点肉汤吃两个肉包子,多好的闺女啊,得把身体好好养养。”
郝婶子说着话,把一大碗大骨汤端到阮莞跟前,碗里好几块带着骨髓和瘦肉的大棒骨,一个劲催着阮莞快点吃。
“你这脑门上咋碰的?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郝云美早就注意到阮莞脑袋上的伤口了,现在阮莞头上的绷带已经拆掉了,
原来的伤口变成了一个粉色的疤痕,衬托的阮莞的皮肤越发雪白,看上去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没事,在家不小心撞了一下。”
阮莞抬头莞尔一笑轻声搪塞,尽管跟郝云美一见如故,可毕竟不怎么熟悉,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也不好告诉外人。
饭桌上,郝云美一边吃饭一边不停嘱咐阮莞,得空就来家里坐坐,小宝难得这么喜欢她,要是家里还有什么蔬菜、菜干要卖,直接带着来找她。
“这边是肉联厂家属院,都是些不缺钱的主。你带来的菜干我看了,都是好东西。
那些干豆角用水泡开了,放上五花肉粉条一炖,那味道可好了,这些可是花钱都买不到。
大家肯定都愿意吃,你可以在村里收一些拿到城里卖。
“廷军啊,你联系联系公家单位,要是能批量收的话,就让阮莞给他们送货。”
李廷军急的手心都直冒汗,当单位他开的啊,想送菜就送菜?
鬼知道母亲为什么对一个乡下卖菜干的小姑娘如此上心?
他身为富安县派出所所长,打击投机倒把本来就是份内工作,像阮莞这种小打小闹,他知道老百姓手里没有钱,日子过的艰难,他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是要想着批量给单位供货,还想着让他帮着牵线,这不是让他犯错误吗?
“谢了郝婶子,等下次来我再捎一些家里的菜来卖,就不用麻烦李大哥了……”
阮莞何等聪慧,立马从李廷军的脸上读出了他内心所想。
毕竟现在市场还没有放开,私自买卖可是违法行为,就别为难他了。
“老大,你不是派出所所长吗,那些单位工作人员不都得吃饭,吃饭不就得吃菜,吃哪个的不是吃?
非得吃公家单位供的菜?那是又贵又不好!
不说别的,那大白菜光是大白菜帮子没有绿叶,吃起来跟吃木头似的!放着老农家种的菜不买,非得去花那个冤枉钱,你们这些当官的怎么当的……”
巴拉巴拉……
上了年纪的妇女可是得罪不得,不顺她的意张嘴就没有停下的时候,急的吃了一个包子的李廷军站立起身,推脱单位还有事情就要离开。
“郝婶子,我下午也还有事,我也得回去了,谢谢郝婶子的热情款待,麻烦您了……”
阮莞礼貌起身笑着同郝云美告辞,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干,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郝云美一脸的不舍,她还想着跟这闺女多呆会呢。
这样乖巧能干的好姑娘,怎么就不是她的闺女呢?
“别急别急,稍微一等。”
不等阮莞答应,郝云美风一般跑到屋里一顿翻腾,等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个大包。
“这里面有些衣服,有几件是老二买了送他对象的,可不等送出去,俩人分了!
在家里放着也是浪费,我看你穿着差不多,别嫌弃就带回去吧。”
“你家里不是还有老人吗,这里有些麦乳精罐头奶粉饼干,放家里我跟你大叔都不喜欢吃放着就坏了,你就带回去吧。”
“老大你还愣着干啥,帮着把东西拿着!你开车送送阮莞,她家在石头镇上呢,坐车也太不方便了……”
阮莞慌忙摆手示意不用,她下午还要去干别的事情,哪能麻烦李廷军呢?
“不麻烦,老大开公家的警车,又不用他花钱买油,方便的很呢!
不管你干啥事,都让老大送你去!
别的不说,看到他的车,办事别人也得讲究三份薄面……”
李廷军没法,再不情愿也只得听老娘的安排,现在老娘正在兴头上,要是不听她的话,估计好拿棍子打他。
看李廷军拎着包一直站在一边等着,阮莞也只得点头答应。
她还得干好几件事,手里拎着两个大包靠步行来回走,还真是不方便,那就蹭个方便车吧。
她坐在李廷军的车后排座上,接连说了好几句麻烦李大哥了。
看阮莞如此懂事有礼貌,倒是让那心里颇不耐烦的李廷军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
本来今天他休假,也没有什么事情,就为了躲避母亲的念叨,谎称所里开会把孩子扔给母亲就溜了出来。
谁想到孩子突然不舒服,要不是幸亏遇到了阮莞,只怕他现在也得陪着母亲在医院里忙活。
“走吧,今天我给你当专职司机!”
阮莞说她要到邮局和医院,然后还要找在县城工地上干活的舅舅,关键是她压根不知道舅舅到底在哪个工地上,她得慢慢找。
“这个不着急,我有办法,前边就是邮局,你先下去办事。
办完我们再去医院,你舅舅叫什么名字,我认识人,帮你找找!”
富安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阮莞凭着两条腿干这些事情得忙活到天黑。
可有李廷军帮忙就不一样了,阮莞半个小时的功夫先后到邮局买了邮票信封把信寄出去,接着又到县医院买了一些治疗咳嗽气喘的药物。
等出来的时候,李廷军说已经打听到了她舅舅阮大柱的工地。
“我刚刚在小卖部给几个朋友打了电话,其中有个朋友就是做建筑的,跟他说了你舅舅的名字,立马就说你舅舅就在他的工地上,就在县城郊区那儿,咱们这就去……”
就连李廷军都感到奇怪。
寒冬腊月的,朋友说工地上早就停工了,建筑工都已经让他们回去了,可阮大柱非要在这里继续呆一段时间。
“我朋友说那工地刚刚搭起了一个框架,连人都没法住。这又是下雪又是上冻的也没法干活,就让干活的都回去了,只等开春后开工。”
阮莞的心都缩成了一团。
天寒地冻的,舅舅来城里干活的时候,只拿了一床单薄破被子,不得冻出个好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