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朗正在煮东西,飘出来的肉香隔了几条街都能闻到,黄豆味?猪肉味?锅呈椭圆球形,底下三足为仰面双手向上举鼎的小男人,体型强壮,是谁?有人说:武王举的鼎,代表天下;项羽举的鼎,代表诸侯。项羽?亦或是武王?
对苏天朗来讲这些通通不重要,他对天下可不感兴趣,对谁当皇上也没有兴趣,只想有个高压锅炖个黄豆猪蹄。这时代的锅炖个猪蹄花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他让工匠按图纸铸造了一口高压锅,用失蜡法铸造出来,都不需要怎么精细打磨,光溜溜的内外壁。
高压锅仿的是西汉熊足铜鼎,只不过三足为蹲立状的小熊给苏天朗设计成举锅的小男人,而盖子上面铸造了四个趴着的小男人,在两侧附耳上也有两个躺着的小女人。使用时将盖子盖上后一旋转,盖子上跪趴着的男人就把附耳上躺着的女人亲住,咔哒一下卡住了,盖子与锅严实合缝。盖子上面有一个压力阀,形状是一只小老鼠,当煮开时,小老鼠随着高压气体顶开而上下跳动。
盖子上没有泄压阀,由于材料限制,弹簧在这个时代比较难实现,用青铜的金属片簧,体积和接触面积又大,接触食物后也难以清洁,加上这个锅没有胶圈,局部位置会漏气,不至于泄压问题造成高压锅爆炸,于是苏天朗也就不再去努力实现了。不过要想密封,未必一定要用胶圈,用软金属的压圈也是能实现的,铅、银、锡等或者其它合金。考虑到食品安全,还是算了,毕竟烧出来的东西是给自己吃的。
老工匠被苏天朗折腾了一个多月,看着苏天朗用毛笔画的图纸,简直是天书!每天都在改,不对!不对!不对!越是指挥越是出错。无奈之下,苏天朗最后用泥捏了一个高压锅雏形,让老工匠参考。好家伙,老工匠就精细的用泥捏了更有艺术感的作品出来,只不过原版不是这样的,上面不是男人和女人亲嘴,而是是一只公兽趴在一只母兽上!⊙??⊙?你懂的!哎呀呀!你个下流老色胚!没想到你是这样子的人,这样子煮也能吃下饭?在苏天朗极力要求下,老工匠才改成现在甜蜜蜜的版本。
至于那只小老鼠,一开始老工匠捏的是一只盘旋在柱子上的龙,意思是:“飞龙在天云水间,逍遥自在云端边。”
苏天朗一开始听了是挺喜欢的,高压锅的水汽推动一条龙,确实是生动。可转念一想,“嘿!老家伙,你可是要害我?用龙犯忌讳啊,我就一个被罢免的官,既不是皇帝老儿也不是王爷。行了,行了,知道你手艺不错,换个别的。”
老工匠这个憨憨呵呵一个劲傻笑,于是又捏了一只小老鼠给苏天朗,小老鼠后腿站立前肢抱着颗花生米,形似清代铜宝鼠的形象。苏天朗本想用迪士尼米老鼠的形象,可是万一小说火了,卖版权拍成电视剧和电影,这米老鼠的版权费是个问题,于是干脆认同了老工匠捏的老鼠,没再去折腾他。
这个锅今天是第一天试用,在蒸汽的作用下,小老鼠欢快地上下跳动着和“嗤嗤嗤嗤”地叫着。苏天朗觉得是差不多了,赶紧把柴火给撤了,慢慢等待冷却下来。
为什么不是把锅从柴火上拿下来挪开?是因为一个人拿不动,根本就拿不动!用生铁铸造,壁厚比较厚,里面的容积能放进去一整只大猪头或者一整只大鹅!为此,苏天朗就地在锅位置的边上挖了个户外无烟灶后,和老工匠两人抬着高压锅在灶眼上方,然后用泥和石块把三足之间的缝隙堵上。
苏天朗打算下个版本优化下,再做个小点的,轻便点,煮米饭方便些。
“苏先生,好香啊,哈哈”人未到声先至,随后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走路嚣张跋扈,一副纨绔模样:“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看来我今天是有口福了。”
“来了,一会就好”苏天朗用布擦了擦手,笑眯眯看着他,问到:“这又是去哪个宴会赶场了?”
老工匠憨憨地对着纨绔打了声招呼:“少爷”,也不管纨绔什么反应,然后忙自己的事去了。
“切,我是这样的人吗?”纨绔也不管老工匠自顾自走开,满不在乎对苏天朗说道:“没意思,不好玩,宴会一群臭书生作诗,争着抢着去讨好青楼花魁,我不会做乱七八糟的诗,呆着也自讨没趣,还是你这里好玩。”
对着老工匠说了句:“你说是吧?我带你来苏先生这里捣鼓,没错吧?”
“是,少爷说的是。”老工匠又傻憨憨回了句,接着忙自己的。
哇噢!打开了高压锅,苏天朗看着煮得烂熟的四只大猪手,还有黄豆,不由得泪流满面!终于能吃上高压锅煮的东西了,努力没有白费。招呼老工匠和纨绔过来,三人狼吞虎咽,一口酒,一口肉。此处略过五百字去描写菜,还有三个人难看的吃相,吃吃喝喝总是那么的快乐!
纨绔是官二代,不学无术,是坊间传说被养废的废物。行事虽说有些荒唐,却没干过结交亡命之徒,强抢民女,当街抢劫,随便杀无辜路人,最多干过考试找人代考,宴会找人做诗。
苏天朗看着吊儿郎当的纨绔,不觉吐槽:“你这孩子是没经历社会的毒打!一天天的,也不干个正经事,等你家老头哪天像我这般被罢免流放了,没钱给你挥霍了,看你怎么办?”
纨绔嬉皮笑脸上前,“嘻嘻!这不是找苏先生学本事来了吗?”
苏天朗作为犯官,流放此地,总是时不时地要向当地长官报到下,让长官了解动态,免得上边一直惦记着主动来找。一来二去,不知怎么的,就被纨绔给缠上了,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开的那种。
起因是这纨绔听到苏天朗念的“如果没有酒”和“我来人间一趟”里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便追着问,你越是不说清楚越来劲!就这样纨绔从早纠缠到晚,从官府到了苏天朗的草窝棚。好像一只小猫仔找到了一个好玩的,用爪子不断挠啊挠的,在没玩腻之前是不会罢手的。
苏天朗一想,我不能打你,不能骂你,也不能赶你,是拿你一点没办法,我还不能把你吓尿了?
苏天朗于是问纨绔:“我这里有个故事,会吓尿的那种,你听不?”
纨绔嘲讽:“切!诈唬谁呢?一个故事也能吓坏本公子?”
苏天朗于是把屋内的烛火吹灭了,讲起《午夜凶铃》,语气忽轻忽重,虽然不像那“京中善口技者”能拿满分,自问及格线没问题吧,此处省略一万字,没看过这部恐怖片的,自己去看,最好拉上家里窗帘,关灯看。故事说完,只听对面纨绔咽了咽口水,听到牙齿微微磕碰声问:“还……还有吗?”
苏天朗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听众了,这次纨绔居然没问‘何为录像带?’,调侃一下:“没吓尿吧?尿了就回家换身衣物。”
“开……开玩笑”,纨绔那必须是不能怂了,舌头打结:“瞧……瞧不起谁啊!真……真尿……我认你当先生!从……从此听你使唤。”
“嘿嘿,我换一个讲”苏天朗接着开始讲《画人头》“这房间里摆放着人头,女子拿画笔画人头。…… ”
……
“啊!啊!”纨绔尖叫,杀猪般的叫声仿佛冲破了夜空,只听外面噗呲一声,从树上惊起了一只猫头鹰,咕咕咕,咕咕咕,只剩下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屋内寂静无声,苏天朗可是愣住了,这纨绔真能听懂自己讲的现代鬼故事!居然没问自己‘马甲袋’是什么。
“先生,我……尿……了!”纨绔怯生生的说:“不要,不要啊!你不要过来啊!先生不要再讲了!”
苏天朗点了烛火,只见纨绔瑟瑟发抖中,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味道……
第二天,纨绔来了,要正式向苏天朗拜先生。
苏天朗拒绝了,对纨绔说:“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帮忙,办成了,我们朋友相处,不用整天先生先生的,听着太累!我就是一个被罢了官的人,被流放了的人,你我不要师徒关系,不宜牵扯太多。”
纨绔大喜:“先生请吩咐!”
苏天朗不悦:“我说了,不要叫我先生,听着累!”
纨绔回应:“好的,先生!”
苏天朗无奈:“得,随你,先生就先生吧,你高兴就好!”
纨绔更开心了:“先生请吩咐!”
苏天朗将心中的谋划跟纨绔一五一十讲起来,如此,如此这般……
“知道怎么做了?”苏天朗问纨绔,打了打哈欠,随手拿出一个酒瓶来,呡了一口,继续说:“记住,不要让黄铮知道你我相识,也不要去和黄铮去认识,就是去买酒的,买卖关系。你要是去和黄铮混熟混成朋友,这样对你没好处,事情做隐蔽些!”,说完又喝了一小口,随后盖上瓶盖子。
“明白,询问酒价,接着上门找茬,吸引人群围观,把事情闹大……嘿!这事我熟!我那些狐朋狗友经常干!只是为什么还要连着五天买酒?我听坊间传说,那酒死贵死贵的。先生,你不是在坑我钱的吧?”纨绔疑惑看向酒瓶,只见上面有官亭二字,伸手理直气壮就要:“先生,我也要喝一口。”
苏天朗收起酒瓶,另外拿了一瓶没开过的官亭酒给纨绔。不是嫌弃别人喝自己喝过的酒瓶,是要讲卫生啊。
纨绔拿过酒,打开盖猛一喝,咳咳咳呛到了!呛得脸通红,眼睛却愈发明亮了。于是,纨绔在苏天朗面前消失了。
第一天,纨绔没来
第二天,纨绔没来
第三天,纨绔又没来
第四天,纨绔还是没来
第五天,纨绔依旧没来,苏天朗还有点想他的,这牛皮糖不来烦他了,也挺冷清的。
第六天,纨绔没来,苏天朗想念鬼故事听众的第一天。
第七天,纨绔没来,苏天朗想念鬼故事听众的第二天。
第八天,纨绔没来,苏天朗想念鬼故事听众的第三天。
……
半月后,纨绔一脸兴奋的出现在苏天朗面前,还跟来一个老工匠,手上还拿着个酒瓶,正是苏天朗上次给纨绔的那瓶。
“先生,这次我发财了,这次多亏先生了!”纨绔一脸得意写在脸上,笑嘻嘻炫耀说:“我将买来的提拔酒两倍价格倒了出去,先生这次没坑我。”
嘿!这说的什么话?我这暴脾气一上来,是真想给这纨绔拳打脚踢一番。冷静!冷静!我冷静!苏天朗看着老工匠问:“这位是……”
“这是我家的老工匠,无儿无女,前些年饥荒活不下去了,卖身到我府上来的。”纨绔回应道:“平时不怎么爱说话,总喜欢捣鼓着奇怪的东西,我也和他比较说得来。他尝了你给的酒,就跟过来了,说是要见一见这酒的主人。”
纨绔随即又把嘴凑到苏天朗耳边轻声说道:“他脑子有点不清楚,好像这里受过伤!”说罢用手指了指脑袋”
老工匠拿着酒瓶憨憨地咧着嘴:“先生,酒!好酒!我从未喝过。”
“喜欢喝?”苏天朗拿了瓶没开过的官亭酒递给了老工匠,“拿去喝,我这多的是。”
老工匠接过酒,大喜,对着纨绔说:“公子,我不回府里了,以后就在这里了,这里有好酒,府里没有。”
⊙??⊙?啥?⊙??⊙?,纨绔一脸懵逼,对着老工匠说:“一瓶酒就把你收买了?府里养你这么多年,亏了多少大米饭了?”
老工匠呵呵呵一个劲对着纨绔憨憨笑,也不回应。
“行吧!你在府里也没个人同你说话,苏先生这里也怪冷清的,你就在这里待着吧,府里我去说,是我让你在苏先生这里的。”
于是,老工匠便在苏天朗这里留下来了,每天醒来就是喝一口官亭酒,中午一口官亭酒,晚上睡觉前一口官亭酒,也不喝多。苏天朗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从不推辞,还很乐意。当苏天朗让他打造一个能装两只猪的,咳咳,注意用词,是类似澡堂能坐进去好几人的热水池大小的木桶,老工匠眼睛发亮,埋头苦干去了。
过了几天,几棵柱子立了起来,柱子之间架了个平台上有一个大水箱,水箱伸出一个龙头,不是水龙头,哦是水龙头!我的意思是它是真的龙头形状,是精雕细琢,只要抠住龙鼻子掰动机关,水就从龙口中出来。有竹管子通向山上,从山里引来温泉水。苏天朗很满意,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吃喝玩乐洗,遥想第一次进豪华大澡堂害羞样子。烟火人间,各有遗憾,今天比昨天好,这就是希望。嗯嗯,不再想念东北的澡堂子了,忘记它。苏天朗哼唱着:“喔,算了吧,就这样忘了吧 ,该放就放,再想也没有用……”执念太深,忘也忘不了,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