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寄存处,请各位无脑阅读)
弦已经忘记时间了,他仿佛是被黑暗这个无垠的巨兽吞噬了太久太久。他是什么时候进到这样的鬼地方?又是为什么要来到这样的鬼地方?他不去想,也无法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鼓点般响起,才唤回他的意识。他睁开眼睛,盯着黑暗的一端。是仆人们来了,弦明白。
屋外,一对女仆端着饭菜站在门外,为首的一名女仆敲了敲木门,向里面喊道:“少爷,饭菜来了。”
弦张了张口,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屋外的女仆听见后,将饭菜放到一个布帐里,随后带着其他人下山离去。
听着脚步声的消失,弦伸出一只手(不,准确来说是触手)去端盘子。将饭菜放到面前闻了闻,转手打翻在地。身体的变化已经让他适应不了这种食物了,而且此时身体那种剧烈的痛感也让他无暇顾及。
又要开始了吗?弦想。
他已经变化了八次了,身体不断瓦解,随后重新组合。令他生不如死。
一瞬间,疼痛蔓延全身,他的八条触手死死戳进地里。全身开始撕裂,大脑因为疼痛变得异常清醒(什么鬼身体)。他突然想起这一切的起因。
他出身在富裕的家庭,父亲是有名的刀客(并在21岁时打败了其他刀客,成立了弦月帮)。在他出生那一刻,他的命运就已注定,他必须成为也希望成为一个出色的刀客,继承家主之位。可是,在他7岁那年身体出现意外,得了一场病,虽不致死,可皮肤异常脆弱,不能被阳光照射,身体也瘦弱不堪,根本举不起刀,更别提成为剑客。
父亲尽管遗憾,但也仅仅是遗憾而已!给他安排了贴身侍卫——冷;给他寻找最好的医师;给他其他父亲没有的关怀。但……
“像一个死人一样待在水沟一般的环境中,还不如死去!”弦朝着父亲怒吼。就连这一怒吼也让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冷想上前制止一下,但父亲却拦住他,任由弦将书纸抛到他的身上,直到弦累得喘气,父亲也仅仅给他一个关怀的眼神。
那是弦最不想看到的眼神,也是弦最渴望的眼神。他只能蹲在地上,无力的拍着地面。
“弦,记得小时候天上的星环吗?”父亲突然开口。
虽然不解,但弦还是回答了:“当然,无时无刻在变化颜色的星环,是我小时候见过最美的景色,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景色了”
冷听到这里,本想张口安慰,却被父亲的话再次打断:“那么,记得那个传说吗?”
弦愣了愣,回答道:“记得。传说每三十年,星环上就会落下如火焰般燃烧的碎片——火种。它们从天而降,宛如一场绚烂的流星雨,蕴含着无尽的力量,是生命的象征。它们如甘霖般滋润着人间,为人们带来希望的曙光。”
父亲听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弦。
一瞬间,弦仿佛意识到什么,问道:“三十年,难不成……”
父亲点点头,说:“你,一定能再次看到星环的。”随后,转身离开。
弦想冲上去问个清楚,却被冷一把摁住,他手上端着刚刚换好的饭菜,说:“先吃饭。”
“喂!”弦刚刚朝他发火,嘴里就被他塞进一口饭。
冷面无表情的拿着勺子:“吃完饭再说,行不行?”
“……”
那天晚上,父亲带着一个老头来到弦的房间,那老头有着人类不可能有的紫色瞳孔。但弦一点不惊讶,他听父亲说过世界上有这种异于常人的个体——被称为“忆体”,有着人类没有的能力和外貌。那老头笑呵呵的盯着弦说:“呵呵,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这句话瞬间让弦狂怒起来,他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火焰,死死盯着老头。一旁的冷轻轻地将手放到刀把上,他感受到老头身上那种强大的威压,仿佛一座高山压在他的身上,即使他此刻满身破绽,但依然让他流出一丝冷汗。
老头仿佛也注意到冷的动作,笑呵呵地举起手来:“没事没事,别紧张。”
父亲无奈的看着弦和冷,上前解释:“你们两个放轻松,他是我的朋友,来帮个忙的。”
弦满脸狐疑地看着父亲,而冷则缓缓地将握着刀把的手放下。俩人都目光如炬地看着父亲,等待他的下文。
父亲接着说:“还记得我说的那个火种吧?我们占卜了许久,终于知道了它确切的时间,明天早上 7 点就会开始。所以,我今晚要集结家中的人马,大概家中一半的人口都要出去,因此来跟你道别。”
弦疑惑地说:“会持续很久吗?”
父亲:“不不,只持续三天而已。”
弦:“那就没必要了,父亲大人就快速快回就行了。”
父亲愣了一下,笑着说:“好,我会很快回来!”
一旁的老头哈哈大笑:“江,你怎么这么好笑?我还以为是什么生离死别呢?还以为要看一场亲人分别的泪剧呢!”
弦一脸不满的看着他,但父亲很快撇开话题:“后面这几天,你妈妈会主持家务,不要气她。”
弦:“知道。”
父亲随后又对冷说道:“弦就拜托你了。”
冷弯了弯腰,说:“放心吧,家主大人。”
父亲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我也放心了,放心,以后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
冷赶忙将头低下:“不敢,照顾少爷是属下的职责。”(弦默默地看着他,心想:这家伙照顾都可以要我少活几年)
父亲笑着说:“好了,我们也要出发了。”转身与老头走出门口,在离开房间的一瞬间,父亲往后瞥了瞥,但被老头推了出来:“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当父母的,这么舍不得吗?”
望着关上的房门,弦仿佛听到外面的马蹄声,紧接着冷说:“他们走了。”
外面一片静寂。
随后的三天里,弦没有听见外面的一点消息,安静到让他怀疑火种是假的。
直到三天后,他们回来了。
可打开弦房门的只有老头一个人。“父亲呢?”弦问。
老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后浮出一张笑脸:“他啊,真不行啊,还亏是一个剑士,结果受了点伤,现在在自己房间休养着,只好我来了。”
“是吗?”
“当然啦”老头说
“那……火种呢?”弦问。
“这呢!”老头掏出一个圆柱体的玻璃瓶,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
“不是种子吗?再怎么也要是一种很类似种子的东西。”弦失望的说。
老头笑着说:“以前是呢!只不过被我们榨成汁呢!”
弦轻蔑一声:“是喝了它,还是什么?”
老头说:“别急,自然知道了。”
随后,他走了出去,在外面说了什么,几个女仆走了进来,她们手里拿着黑色的厚实布料,看着冷。
冷意识到她们要做什么,向她们伸出手,将布接过来,对着弦说:“你别动,先受一下。”随后,便将弦裹了起来。
弦就是眼前一黑,全身被裹住,动弹不得,直接张嘴大骂。随后又不知道被谁扛了起来,丢进轿子中。
弦直接无语,明明自己地位最大,那些女仆却都只看冷。还有那冷,面无表情的呆木头一个,我同都没同意,就动手。除了外表和实力以外,简直是个笨蛋!
不到多久,轿子就被放下。弦一出来,就看见一个黑暗的房间。“……”弦直接无语。随后轿子抬了出去,老头走了进来。
他看着弦,说:“这里就是你的治疗场地了,说是治疗,仅仅是看你自己了。我只将火种注射到你体内就会离开,成不成功就看你自己了。”
弦直接露出脖子:“开始吧。”
老头说:“等一下,我还没说完。注射进去之后,你将承受身体撕裂的痛苦。你的身体会一遍遍的分解,重组,直到形成新的身体。这里有一点要说明一下:重组后的新身体不一定是人体。所以,你一定要确保自己是人形才走出来,否则就变不回去了。”
老头:“在你的身体照射强光前,你的身体会不断重组,直到你暴露在强光下。所以,一定要确保自己是人体才能出来,明白吗?”
弦不耐烦地说:“知道了,来吧!”
老头掏出那个容器,将针管安装好,直接扎进弦的脖子。一瞬间,容器里的红色液体全部注入弦的体内。
等到老头离开后,刚刚还在硬撑着的弦瞬间瘫倒在地。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不断折磨着他的身心。
第一次:弦的体型庞大,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没有四肢,如同虫子一般。
第二次:弦长出了三对翅膀,五条尾巴,浑身鳞片。
第三次:弦全身布满毛发,只有四足,没有双手。
……
第七次:弦的身体变得细长柔软,布满鳞片,长着一对毒牙。
第八次:弦的身体长出八只带刺的触手,但体型几乎呈现人形,除了那可怕的外表以外。
他像受伤的野兽一般痛苦地嘶吼着,身体上的血液如决堤的洪水一般通过裂开的伤口不断流出。巨疼如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的席卷全身,最终他不堪重负,昏死了过去。
“少爷,睡了吗?”
一道冷冷的声音将弦唤醒。谁?弦第一时间在思考着声音的主人。
“我,冷。”
是他啊!对啊,他每天晚上都会来,陪我聊聊天,不管我是否听得进去。
弦伸出双手,想要去触碰那冰冷的墙壁。然而,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手像被定住了一样,呆呆地停在了半空中。这是,人的双手?他在黑暗中凝视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在看着两个陌生的物体。尽管在黑暗中看得并不真切,但他无比确信,这就是一双人类的手。
他尝试走了一下,那分明是人的双脚。
““冷……”他轻声呢喃,声音略微有些嘶哑,却与人类一般无二。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身躯没有任何异物,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人类的身体。
“什么?”屋外的冷被弦的声音打断,不禁心生疑惑。他察觉到弦的声音似乎有些异样,除了那略微的嘶哑,仿佛还带着一丝……没等他想,木屋的门被推开了。
一道人影从木屋中走出,冷愣在原地,随后急忙点燃帐灯,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当冷看清楚弦后,再次愣住,他开了开口:“弦?”
“嗯?”站在冷面前是一个全身上下沾着鲜血的肤色白皙的颜容娇美的……少女。嗯,是一个少女!
少女眨了眨双眼,她有着红色的瞳孔和白色头发。如同精灵一般纯美,又如魅魔一般诱惑。
看着冷那死鱼脸上露出红晕。少女不解的问:“我有什么奇怪的吗?”但话刚出口,她也意识到不对,借着灯光向下望去。
没错,兄弟,你变成女生了。
顿时,弦满脸通红的捂住全身。同时,冷也将早有准备的衣服抛向她,随后将头偏向一侧,满脸通红的说:“快,快换上。”(此时此刻眼前的一切早已超出这位冷冰冰的少年内心所接受的程度)
弦也是边穿衣服边懊悔:“靠,早知道仔仔细细的检查一下了,发现什么异物都没有就跑出去,可现在真是什么都没有啊”
冷插了一嘴:“没事的,你就样子还挺好看的。”
“去死!”弦满脸通红的喊道。
随后,弦满脸不愿意的被冷背下山。在冷的背上,弦往天上看去。在星空的背景下,一个庞大的带子覆盖大半天空,它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十分梦幻。
弦伸出一只手,朝天空伸了伸,她确信:她已经抓住了希望。
冷轻笑一声(这不知道是他今天晚上第几次露出这样的表情了):“小姐还挺有少女心的嘛!”
“闭嘴!”弦尴尬地伸出手扯向他的头发。
“路上滑,别闹,要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