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你说什么?”
让杜衡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口中话音刚刚落下之后,从黎殊的嘴里,赫然是反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而且这个时候黎殊的脸色还变得异常古怪,似乎是觉得杜衡问了一个极其好笑而且愚蠢的问题一般。
旁观众人也是皱了皱眉头,他们心中都是升腾起一抹怪异的念头,心想今天这件事,恐怕没这么容易了结。
“我说既然你卖给我的是假货,那就把那五百万退还给我!”
杜衡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因此沉着脸把话又说得更加清楚明白了一些,却让黎殊脸上的古怪笑容愈发浓郁了几分。
“杜老,我没听错吧,你是在让我退钱?”
黎殊索性也不再装了,他先是反问一句,然后冷笑道:“莫非杜老是
“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杜老应该是楚江市古董协会的名誉会长吧?”
黎殊脸上冷笑不断,听得他说道:“既然如此,那杜老怎么会问出这般外行的问题?岂不是惹人笑话吗?”
秦阳对古董行业其实也只是略知皮毛,本以为揭破了黎殊制假的阴谋,可以让此人吃瘪,至少也要吐出那五百万。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五百万已经进了黎殊的口袋,再让他吐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那杜衡再愤怒郁闷又能做什么呢?
更何况这个时候黎殊打死不说是自己造假,他表明态度是自己也被骗了,这就消除了他造假骗人的嫌疑。
可以说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秦阳给搞出来的。
甚至杜衡在冷静下来之后,或者说意识到拿不回那五百万之后,可能还会迁怒于那个揭破真相的年轻人。
而听得黎殊这连续的几番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秦阳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杜衡的身上,见得这位气得浑身发抖,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的时候,他不由叹了口气。
一连串的话语从黎殊口中传将出来,终于让杜衡明白过来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了,一张老脸黑得如同锅底灰一般。
他眼神的意思是在说,你这毛头小子虽然揭破了这宋代白瓷瓶是假的,可是对自己又能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吗?
无非就是把这个白瓷瓶摔碎了,让杜衡这老头知道这个了五百万买来的瓷瓶是假的而已。
今天这件事,确实是杜衡自己打了眼踩了坑,只能怨他自己没本事,看不清那个宋代白瓷瓶的真情假况。
黎殊声音陡然拔高,见得他环视一圈说道:“我见瓷轩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若是谁想要跟我黎某耍无赖,我必当奉陪到底!”
心想这种心智不俗,而且遇事冷静的人,就算不是变异者,如果能收为己用,以后应该也有大用。
看来杜衡这里是没办法找黎殊的麻烦了,这种事情就算是告到法院,最后恐怕也很难赢,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实在是这个宋代白瓷瓶拼接得太完美,黎殊团队的造假技术也太厉害,这才让杜衡这样的高手都打了眼。
“杜老,咱们这一行考较的就是一个经验和眼力,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杜老,其实你不应该怪我,而是应该怪那小子太没有分寸了。”
这样一来,他不仅可以不用退还杜衡的那五百万,还能保住见瓷轩的名声,可谓一举两得。
再加上杜衡刚才倚老卖老,帮着黎殊来让他赔那破瓷,这就让秦阳极其不爽,因而节外生枝。
只可惜这个时候的黎殊,满脸的得意之色,甚至看向秦阳的目光,还充斥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因为他们心中其实都清楚,黎殊所言句句在理。
也就是说没有秦阳,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事,一切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
而这个时候的秦阳则是微微摇了摇头,他刚才的举动,其实也只是随意为之而已,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如果此人不摔碎瓷瓶,如果没有人发现瓷瓶是假,那除了黎殊之外,几乎所有人都会将之当成真正的宋代官窑白瓷瓶。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在这么恶劣的局势之下,顷刻之间想到这样的方法,将麻烦化解于无形,还没有什么损失,不得不说黎殊的本事还是相当不小的。
就连旁边的秦阳也对此人也有些刮目相看。
事先没有人逼着他买那个宋代官窑白瓷,是他自己在拿着放大镜看了半天之后做出的判断,也是心甘情愿掏钱的。
没想到黎殊翻云覆雨之间,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竟然就将这件事情轻松化解了。
这最后几句话可就有着一种浓浓的威胁了,也彰显了黎殊的态度。
“钱货两讫,离柜不认,这个规矩难道大伙儿不明白吗?”
古董行业有不成文的规定,这一行固然有制假造假的情况,可大多数的时候,行家里手还是能发现那些假货的。
然而秦阳这一摔,不仅是把杜衡的五百万给摔没了,更让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了一个大脸,这可是一股强烈的怨气啊。
他打定主意,解决了杜衡这边的事后,就要旧事重提,用碰瓷之事,将那小子所有的钱财全部榨干。
反正钱已到手,他是打死也不会退出去的。
黎殊再次开口说道:“所以莫说我事先并不知道那宋代白瓷瓶是假的,就算真是我造假,你自己打了眼踩了坑,也怪不到我的头上吧?”
因此黎殊固然是赚了一大笔,但他对这个年轻人,却没有半点的好感。
黎殊的目光已经是在这一刻重新转回了秦阳身上,见得他口中说着话,然后抬起手来朝着秦阳的方向一指。
就是这一个动作和这一句话,让得所有人包括杜衡的目光,全都转到了秦阳的身上,脸色各有不同。
他们从黎殊的话语之中,都听出了一抹特殊的意味。
尤其是杜衡看了看满地的白瓷碎片之后,心情似乎也在这一刻真的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