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又一日,郁行安和郁景然两个人都有些遭不住了。一个要上朝,在皇城里工作,一个白日夜里需要统筹商队,晚上得不到好的休息,两个人没有一个精气神是足的。
郁宁和也不堪其扰,肉眼可见憔悴几分。
于是郁行安和郁景然约法,谁也不准晚上偷偷来,这才结束这场闹剧。
京城刚刚入夏,立马迎来了圣人的六十大寿,也被称为千秋节。
大齐律令,凡千秋节至,大齐举国欢庆,免朝三日,大摆筵席,与百官、贵戚和使臣庆贺生辰,天下州县宴乐三日。
大齐国力强盛,万邦来朝,近日市坊间看到不少驿站商旅住满了高眉深目的外来使客。
千秋宫宴,自晨钟敲响后开始。
红缎铺地,长长的,从宫门连接到大齐的“国宴厅”麟德殿。
麟德殿占地一万多平,其规模宏大令人咂舌,是目前最大的木结构单体建筑,宴请文武百官及家属,再加上万邦的使臣,丝毫不会显得局促。且大挑檐的建筑风格极衬这种特别大的宫殿,予人一种大鹏展翅、直上九万里的磅礴气势,谁第一次见到,都会被深深的震撼。
郁行安和郁宁和跟在父母身后,踩着铺了红缎的白玉阶梯,随着人群进了麟德殿内。
殿内张灯结彩,挂满喜庆的彩绸,熏着代表皇家威严的浓重华贵的宫廷熏香,座位自两边排开,中间空出一大片给音声人表演的地方。
随着悠扬的古乐响起,百官们携带家眷纷纷入席就座。一时间,整个大殿变得热闹非凡。只见皇亲国戚和勋爵们,气宇轩昂地坐在最前排,身着华丽的服饰,脸上洋溢着自豪与自信。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一排排整齐的百官席位,这些官员们神情严肃,正襟危坐。
再往另一边看去,那里坐着来自各个国家的使臣们。
他们按照各自国家的实力以及与大齐王朝的友好程度排列座位。一些强大的国家使臣们坐在较为显要的位置上,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这场盛宴的期待;而那些弱小一些的国家使臣,则低调地坐在后排,但同样充满了敬畏之情。
此时此刻,大殿内几乎已经座无虚席。
人们低声交谈着,笑声和话语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
每个人都怀揣着不同的心思和目的来到这里,或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地位与财富,或是为了结交更多的权贵,亦或是单纯地享受这场盛大的宴会。
如同仙女下凡一般的宫娥们手捧着托盘,身姿轻盈地从主位高台的两侧缓缓走入,她们步伐优雅而婀娜多姿。每个宫娥都梳着高高的发髻,嘴唇上涂抹着鲜艳欲滴的胭脂,更显得娇艳动人。
枢紫贝,牖金碧,娇美人,当得起一声人间仙境。
两人一座位,宁和和哥哥坐在爹娘后面。
郁宁和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有几个是认识的,比如曾泰来、杨若台,其余好多生面孔。
“宁和、宁和!”曾泰来隔着座位喊。
“怎么了?”郁宁和倾着身子。
“你这身衣裳真好看,我就说让郁兄多给你买两件别的颜色,这凝夜紫就特别衬你的肤色,看着病气都少了许多呢!”曾泰来塞了一个糕点在嘴里嚼吧嚼吧,“待会儿去不去芙蓉园里玩一玩儿?”
郁宁和笑了笑,正要作答,手被某个醋味儿散发的人捏了捏,道:“等会儿再说吧。”
扭回身子,两个宽大的衣袍交叠,底下是两只手缠绕。
郁行安面无余色,和前来交谈的同僚说话。
看上去那些来的人都习惯了郁行安那么淡漠,倒也不在乎他是否笑了没,自顾自说着。
随着一个宦官唱礼:“圣人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呜啦啦跪下去一片人。
圣人和皇后一同走上宝座,还有些得宠的妃子坐在高台侧方。
圣人:“平身吧,今日是朕的生辰,不用拘礼。”
随着音声人入内,大殿中歌舞升平,幻彩绚丽。
郁家人不是今日的主角,也不是配角,只是繁华中的一星点缀,堂上如何献宝、如何夸赞,都与郁宁和无关。
他遥遥地看到齐胤承从坐席里出来,献上送给圣人的礼物。
齐胤承并非是嫡长子,他上头有六个哥哥,皆是宠妃所出,皇后诞下大公主时凤体有损,过了好几年才生下齐胤承。
传闻在齐胤承出生之日,天降异象,金光漫天,圣人当即册封他为太子,气煞一群皇子后妃。
正说着,那些亲王也一一上前献礼。
郁宁和看了几眼,被郁行安用力捏了捏手。
打郁行安知道郁宁和取向之后,他便格外注意郁宁和与男子相处,多看两眼就醋意大发,偷摸吃醋。
桌上摆着鱼脍,放了捣碎了的栗子和其他东西做成的调料。
郁宁和不看,郁宁和吃饭。
大殿内的表演那可是大齐之最,得赏看赏看美女。
一舞结束,又上来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胡姬。
她们身着粉红色紧身宽袖上衣、轻纱长裙,穿着小皮靴,披着闪闪亮亮的纱巾,身上还佩戴者珠玉锦带等彩色首饰,随着西域乐曲原地转圈子。
后又上来几波人表演胡腾舞、拓枝舞等。
叫人目不暇接。
觥筹交错,谈笑甚生广,宴会上开始玩起骰盘令和抛打令,将气氛烘托至最高点。
郁宁和呆久了,鼻子里嗅足了酒气,不由产生一种氧气稀薄的错觉,也面红耳热起来,加之穿得衣服繁琐,更是憋闷的不透气。
郁行安抓着他的手,察觉到他手心起了汗。
“出去走走?”
“嗯!”郁宁和看着他道。
麟德殿后面就是芙蓉园,太液池,很是漂亮。
郁行安带着郁宁和出去转转。
芙蓉园内许多花都开了,粉的、白的、紫的……数不胜数。
两人静静地走着,没人来打扰他们,他们也避着人群。
行至一地方,摆了个秋千架在旁边。
郁宁和坐在上面慢慢摇,郁行安就在石桌前坐下。
“大公子!大公子!家主叫你过去呢!”眼前跑过来的人是郁清本身边的随从。
“父亲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吩咐过。”
郁行安看了一眼郁宁和,他立即抱着秋千架,表示自己还不想回去。
“阿兄你去吧,这里没人,我就在这里不乱走。”
“那好,我待会儿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