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为了应对白茶随时都可能回来的变故,所以严靳哂在别墅的二楼准备了一间心理咨询室,跟他过去在国内时完全一样,一比一复制过来的。
他这时候就是要带着少年一起过去。
高临跟在老头的身上,满脸坚毅。
于是,两人很快来到了二楼的某个房间。
冯德胜的表情突然就变了,从一个猥琐的中年男人,变成了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不穿白袍,但他们的姿态跟所有的医生一样,都是一样。
“好了,小朋友,我们现在开始吧。”冯德胜略带着调侃的语气说。
而高临一听他这话,立刻瞪大了眼:“死老头,如果不想死,你就给好好说话。”
冯德胜被小孩子的表情吓住了,无奈笑道:“好了好了,大爷,我错了,咱不说这个了好吧?好了,开始了。”
少年很快便又正经了起来,缓缓闭上了眼。
在冯德胜堪称专业的引导下,少年很快睡了过去。
高临在梦境中醒过来,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一栋古堡。
他看着这地方,好像很久依旧来过了,但是又好像没有来过,很迷茫的感觉。
但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安吉尔,不要跑,快到妈妈这里来。”
高临回神,抬头就看见一个他熟悉之至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白茶。
不过,这个女人是她的妈妈白茶。
却不是那个他爱着的白茶。
白茶轻轻抱住了他,笑盈盈地道:“安吉尔怎么跑了这么远?妈妈都快追不上了。”
白茶说的是华语,高临完全听得懂。
是的嘛,他的妈妈白茶是华国人,自然是说华语的。
不过,高临自己倒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回过了神,此时的他就是一个小孩子。
四岁的小孩子。
这就是伯爵被杀,然后他们一家人被带走那一年。
高临仿佛不是被催眠,他是穿越了。
他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所以此时的他并不是四岁时候的样子。
也不能这么说,他的身体应该还是四岁,但他的灵魂却已经老了,很老很老了。
白茶看着他愣愣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傻孩子,怎么了?”
高临抬头着看白茶娇美妩媚的脸,奶声奶气地说道:“妈妈。”
这不是他想说的。
这是那个四岁的他想说的话。
于是,高临这时便明白了,这时候的他只是一个旁观者,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前发生过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过去。
他一直在找,却一直没有找到的过去。
就在两个人站立在古堡外面的时候,突然一个更熟悉的声音传来了:“夫人,伯爵请您回去。”
梦老头!
那个死变态!
高临抬头,看见的便是梦老城主那张还算年轻的脸。
但此时的他看起来有三十岁,却依旧丑得令人想打他一顿。
像他这样的下人,伯爵都能委以重任,可想而知伯爵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这是一个君子。
真真正正的君子。
高临突然很好奇,在自己的梦境里,会见到那个被叫作爸爸的男人吗?
他其实也不知道。
虽然这是他的梦境,但也不受他的控制。
他自己也是一个旁观者。
梦老头看着白茶,眼睛里微微闪着光,不过很快是淹没了下去。
白茶依旧浅浅地笑着,回答道:“好,我马上就过去。”
白茶这时候仍对梦老头这个忠心的仆人没有任何防备,她以为这个人是自己的丈夫信任的,于是她便也把他当成了亲信。
白茶不知道,就是这个亲信,最后会杀死自己的丈夫,跟她自己,还会害了她的孩子一生。
白茶什么都不知道。
安吉尔也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高临知道。
他知道,但他无法结束这个梦境。
这是他自己找来的。
那就该自己一个人承受下去。
于是,高临就在白茶的怀里,看着她跟在那个死变态的身后,一脚深一脚浅地朝着古堡里走去。
而就在即将进入到古堡里的时候,前面突然走出来一个看起来大概十岁大的少年。
跟漂亮的安吉尔有几分相似,但没有安吉尔这么漂亮,没有他这种好像洋娃娃一样的俊美感。
这个十岁大的少年看起来可能更像爸爸多一点。
“柯里,你怎么来了?”白茶微微一笑,看着自己儿子跟丈夫那张差不多的小脸,打从心里感到开心。
而柯里看着自己美丽的母亲,却是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他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会窝在妈妈的怀里撒娇的小孩子了。
这种事也只有安吉尔会做。
白茶看着儿子羞涩的小脸,不由得笑了起来:“跟妈妈怎么还害羞了?”
柯里微笑,抿着薄唇不说话。
白茶更是笑得开心,揉了揉儿子的头,便一手抱着正在熟睡的小儿子,再拉着自己的大儿子,大步朝着书房里走去。
她的丈夫还在书房里等着她呢。
梦老头跟在身后,眼睛随时都在闪着复杂的神思,但他的脸上很麻木,是一种隐藏得很好的麻木。
也就是说,他这时只是一个没有表情的人,他真正的心思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连他的主人伯爵跟伯爵夫人都不知道。
他们已经自己已经看见了一个忠仆的模样,但这个忠仆却有着自己的盘算。
白茶不知道这些。
伯爵也不知道。
白茶站在书房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轻喝:“进来。”
听见丈夫熟悉的声音,白茶便跟自己的儿子对视了一眼。
这个时候,小小的安吉尔也跟着醒了过来,揉着眼睛看着那扇紧闭的书房门缓缓打开,随后他们母子三人走了进去。
而这时,高临一抬头就看见那个陌生得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伯爵。
他穿着正规的礼服,看起来真像一个国王。
但他微笑着的脸,看起来又不像国王那么无情。
高临看着他脸上那抹熟悉的微笑,他便知道了,这就是自己那个死了,连印象都没有在他的脑海里留下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