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二家顿时闹做一团。
夏老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举着手大声细数着自己这个外甥女是多么的不孝,多么的不是人。
“她真的是翅膀硬了,活脱脱就是个吸血鬼白眼狼!”
“她妈都不敢来跟我争东西,她一个小辈倒是狮子大开口,这敢要那也敢要!还把自己的亲娘舅往法院告!”
“家丑不可外扬,她不要脸我还要呢!”
夏老二双手叉腰,呼哧呼哧的,气得脸色通红。
一旁的夏老二妻子也慌了神,她虽然一开始懒得管,嫌麻烦,不想把事情往身上揽,可现在事情都落到头上了,她当然也没法不管了。
尤其还是争财产这种事情!
到手里的钱哪里还舍得吐出去?
而且当年不是已经给过两百万了吗?
再说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房车也买了,钱也花了,这时候突然来要求他们吐个几百万出来,她当然是一万个不愿意!
开玩笑,当初拆迁可是拆了一千多万呢。
也是他们心眼多,在收到拆迁消息后就立马在承包的河里养鱼养蚌,又在田里种满树,还把房子重新装修,猪舍也重新修葺,然后又买入几百头猪。
按照他们那个猪舍的规模,几百头猪其实是养不下的,顶天养个一两百头也就差不多了,但是为了拆迁能够多分到点钱,他们也管不上猪会不会生病会不会养死了,毕竟跟拆迁款比起来,买猪的钱算的了什么呢?
所以他们就死命养猪养鱼,等到拆迁队的人来家里量面积、点牲口数量的时候,他那个猪棚里都快有一千头猪了。
又因为送了礼的关系,拆迁队的人也睁一只眼闭一眼,全都算了补偿。
所以零零总总的,他们为了拆迁的事儿花出去差不多二十万。
二十万听着多,但跟最后的获益比起来,十分之一都不到。
他们最后拆迁的时候多拆了小三百万!
也是因为这个,他们当年才会在夏眠的死缠烂打下咬咬牙给出去了两百万。
反正本来就是多拆到的钱,虽然给出去很肉痛,但总比给一半要强,还能安慰自己也不亏,毕竟给出去两百万也还有一百多万呢。
比起那二十万的成本,一百多万也已经很赚了。
可现在夏眠却要张嘴就要五百万,加上那两百万就是七百万,也就是差不多当年拆迁的钱的一半。
为了息事宁人舍小保大,两百万咬咬牙也就给了。
但再吐出去五百万?
那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于是夏老二妻子瞬间就态度大变,不再敷衍含糊,而是坚定地与丈夫统一战线,一起大声斥责和咒骂起夏眠。
好一顿骂之后,夏老二妻子叉着腰皱着眉道:“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们也找律师?当年她不是给我们写了保证书吗?说自愿放弃其他的财产,还说永远不会再来找我们要钱。难道那保证书没用?”
夏老二想到这茬就来气,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他根本不知道这东西得去做公证才能生效。
“她那保证书就等同于是一张废纸!”夏老二无比气恼。
夏老二妻子心神巨震:“那怎么办?我们去请律师帮我们打官司?”
夏老二想也不想道:“请什么律师?我们现在就直接去找她!”
夏老二妻子:“她根本不见我们啊!”
夏老二气得脸红脖子粗,瞪着眼道:“那我们就去闹,去医院门口闹!叫上几个老兄弟一块儿去医院门口躺着,再烧个火盆拿几个花圈,或者拉个横幅,我就不信这样了她还不见我们!”
夏老二妻子皱起脸,她气归气,理智还没完全消失。
她拽了拽自己丈夫的袖子,道:“不成,我觉得不成,这么做只会更加地惹毛她,到时候事情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不成不成不成——”
她用力摇头,“不能一上来就把路直接走死,还是得想办法跟她好好谈谈!这样吧,我们先去问律师,看看这事儿要是真的闹到法院会怎么判,总得心里有个底嘛!”
见丈夫还是一脸怒意,她又赶紧伸手在对方背后顺了几下,“再说了,你忘记昨天那警察了?就这么直接冲过去,说不准那帮警察直接就把咱扣下了!那不就完了嘛!”
夏老二一听,神色一顿。
他思索了一会儿,叉腰对妻子说:“你说的倒是也有道理,可这不能那不能的,真是有够憋屈的!”
夏老二妻子:“我也没说你的法子不能用,只是不能就脑子一热直接这么冲上去。”
说着她一摊手,“不然不就等于白送么!”
夏老二:“那你说我的法子该怎么用?”
夏老二妻子冲夏老二神神秘秘地招了招手。
夏老二见状,把耳过朵去了过去。
夏老二妻子压低声,一只手拢在嘴巴旁边道:“咱外甥女不是专门看心脏的吗?”
“是啊。”
“那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原来村上那个李老头?”
“当然记得,那个瘦的跟竹竿似的说话也没啥力气的李老头嘛。”
“对,就是他,他不就是有心脏病吗?我听说他现在一个人住在城中村那边,老婆死了,孩子又在外地,根本没人管他,他又喝酒抽烟嗜赌,缺钱得很”
说到这儿,夏老二妻子更加地压低声,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医生最怕的是什么?不就是难缠的病人还有病人家属嘛,所以要是她不肯跟我好好谈,非要找事情,那我们也不用怕她,可以像这样……”
窗外,晨起的太阳光辉灿烂。
温暖柔和的光芒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在地板上落下一块块明亮的光斑。
但没有一束光落到夏老二夫妻身上。
他们躲藏在阴影中,声音低沉,眼睛浑浊,无论是语调还是表情,都充满着尖锐的恶意。
与暖橘色的温和阳光格格不入。
-
夏眠是全然不知道这些的。
不过她不在意,也无所谓。
她已经把事情全部交给了律师,交给了梁屿川手底下的人。
她相信他们的能力。
相信他们不会再让这件小事来烦她的心。
不得不说,手底下有人办事、有人帮着排忧解难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舒舒服服地跟这些糟心亲戚和糟心事绝缘,不用影响她的心情,也不会影响她的工作,说不准还能有点意外收获——
比如让舅舅舅妈爆点金币。
在夏眠的印象里,外公外婆是没有立下什么遗嘱的,拆迁分财产的时候,因为她妈妈完全没有问过一句,所以外公外婆还有舅舅舅妈他们都没想到这一茬。
房子和钱都理所当然地全落到了舅舅舅妈的口袋里。
他们也理所当然地占有全部,一毛钱没想过分给夏眠母亲。
母亲当时不在意,什么都没说。
夏眠当然明白,母亲就是想图个清静,不想因为拆迁的事情跟家里闹得难看。
但她跟母亲不一样。
她跟母亲的娘家人都没什么感情。
所以拆迁这件事对她来说就是张牌,她平时可以放着不出,就当没这回事,但关键时刻她会毫不犹豫地把这张牌打出来。
比如三年前母亲病危的时候。
比如现在舅舅舅妈来骚扰她的时候。
现在的她不差那点拆迁款,可以这么说,如果舅舅舅妈一辈子都不来找她,那她也绝对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去联系他们。
拆迁款这个话题会彻底终结在母亲病逝的时候。
但是……
舅舅舅妈偏偏找上来了。
还是这么不体面地找上来。
那她当然也不会跟他们客气。
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是亲戚,也算是自家人。
所以她很清楚刀往哪里捅,才能让对方最疼。
此刻,她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跟律师发消息,发完转头就把这件事抛到了一边,给赵媛发去消息,问中午过不过来跟她一块吃饭。
【赵媛:不知道。】
【夏眠:不知道?你那边很忙吗?】
【赵媛:不是。除了你,还有章希乾和段清寒也都约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