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惊讶不已。
一开始她就猜错了!
本以为这一次对方就是冲着徐知行来的,所以认定徐知行在出门时就追错了人,可没想到竟然是冲着他们兄妹俩一起来的!
“大人,我们得赶紧找到徐捕头!现在只有他清楚兄妹俩到底得罪了谁。”
虽然方才蔺淮言无意间的提醒让她第一时间想到了程珏,可徐知意又如何得罪了他?
三人再次分开而行,季多去找徐捕头,沈初去案发现场,蔺淮言则去了建安客栈。
昨日章迟发现死者的地方正在正安巷的拐角处,四周没留下任何痕迹,显然抛尸者不止一人,看来这次面对的事情更为棘手。
沈初走到当夜徐知行坐卧位旁边,马草堆里的一根木棍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拾起,短棍有些奇怪,只有一尺长,尾端有一部分深褐色的脏渍。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尖锐的女声:
“公主!就是他!扰乱您的喜宴!”
马车应声停在沈初身前,逼得她往后退了几步。
车门打开,一袭朱红色缕金百蝶斗篷下,白玉脸颊上美目微微上扬,眼睑下一颗泪痣让其更为夺目,周身气度带着三分威严与一身傲气。
李晋安,当朝天子最宠爱的公主。
“就是你?”她睨着一双眸子,鄙夷道。
沈初立马将短棍别在腰后,低头双手抱拳,对李晋安行了一大礼,“公主万安。”
“本宫还以为能留在淮言身边的都是骁勇善战之人,这等身子骨,如何保护淮言!既无法护主,本宫就替淮言清理门户,来人,断了他的手脚!”
沈初心下一惊,李晋安竟然蛮横至此!
“敢问公主,我犯何错,竟要遭遇如此惩罚!”她始终低着头,但是眸中一扫方才的柔弱,清明坚毅。
“杀条狗而已,还需要给理由吗?”李晋安嗤笑。
“大周律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主践踏律法岂不丢了天子颜面!”
李晋安转瞬寒了眸子,至今还未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难怪在别人都不敢啃声的情况下,这个不起眼的小小侍从竟然敢当众在她的地盘,指认她并维护贵妃,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嘴倒是挺硬,看来今日非得给你点教训,让你知道什么是尊卑贵贱!”
李晋安眼里闪着一丝狠光:“琥珀,本宫突然改了主意,慢慢折磨会更好玩一些,既然这位小侍从伶牙俐齿,那今日就先打烂她的嘴!”
琥珀从车内取出一支掌板,走近后,方见那支掌板一侧竟然有无数毛刺!
沈初忍住心中怒火,抬头与李晋安四目相对,后者脸上始终挂着胜利者的笑意,一心等着她求饶。
然而沈初在这一刻并未退缩,不惧怕不求饶,青松而立,若是蔺淮言在,必定会认出,此刻果敢、冷静之人,才是真正的她!
平日里她因身负一百八十人性命,时刻叮嘱自己谨小慎微,不敢涉险不敢提前下黄泉,但此刻母亲松开她手时的叮嘱回响在耳侧:
她叶依澜的女儿,即便踏着一百八十人的尸体走出火场,也不需要背负沈家世仇,不需要为了复仇而活!
她的女儿只需随心意而活,不论向阳而生还是逆光而行,皆由自己选择,不需要后悔。
这一刻她不是沈时筱,不需要为复仇隐忍而屈服于李晋安!
这一刻她是叶依澜的女儿,面对李晋安的威严,她宁死不屈!
没有看见预想中沈初跪地求饶狼狈的模样,李晋安心里很不舒服,催促琥珀道:“打!本宫今日就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琥珀高高举起掌板,蓄力,誓要打碎沈初的牙。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阵劲风夹着一颗石子击中琥珀腕部内关穴,琥珀“啊”的一声丢掉掌板,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李晋安满眼怒气,是谁,竟然敢插手她的事!
然而随着视线看去,只一眼,瞬间转怒为喜,不顾侍卫搀扶跳下马车,“淮言!”
五年不见,他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姿容绝世,雍容华贵。
蔺淮言面色凌冽,错开迎面而来的李晋安,跨步走到沈初身前,上上下下瞧了好几眼,见她没事,才不自知地松了一口气。
“淮言,你这次回京为何不提前告知我?回来了怎么也不来找我。”李晋安跟在他身后,有些不悦。
如果早知道蔺淮言会回京,她肯定会再等上一等,已经等了那么多年,她相信就算是块石头也有被捂热的一天,可一想起林原白,心里的那点不悦又烟消云散。
蔺淮言脸上挂满了不耐烦,冷冰冰道:“公事繁忙。”
李晋安好不容易见到蔺淮言,还想多攀谈几句,蔺淮言却扫了眼地上的琥珀,转眼冷声质问道:“公主为何要掌罚一个小小侍从?”
“他冲撞我了!”
在蔺淮言面前,尊贵如李晋安竟然连“本宫”都不用。
蔺淮言冷笑一声,“此路宽阔,公主驾马车却从道路中间偏离到路边,分明是公主有意要冲撞她!”
李晋安不明白蔺淮言为何如此生气,以往哪怕她杖毙了他身边的侍女,他也没多说一句,今日怎么了?
“我只是只是听说昨日发生了命案,来帮淮言破案!”
“不劳公主费心!”蔺淮言转身带走沈初,全程没给过一次好脸色。
李晋安窝了一肚子的火,见人走远,一脚踢在琥珀身上!
一个狗奴才,竟然能被蔺淮言如此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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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沈初揉了揉眉心,方才自己也差点被怒意冲昏了头脑。
母亲不让报仇就不报吗?
除了她爹外,还有一百七十八人天天和她梦中相见,时刻提醒她当年的事情,让她不敢懈怠。
沈初看着前方的蔺淮言,陷入沉思,若是当年之事能得到他的帮助,是不是就有翻案的可能?
只是
这少卿又怎么了,一副冷死人的样子。
她想了想,拿出那根短棍,挑起话题道:“大人,我刚刚找到了一个东西,还需要大人帮忙解疑答惑。”
蔺淮言瞥了一眼,并未搭话。
沈初继续道:“这根木棍似乎是打伤徐知行的钝器。”
前方依旧沉默。
沈初死心了,收起短棍,大声道,“少卿大人!”
蔺淮言停下脚步。
“大人,这次真不是我主动挑起来的,对晋安公主,我躲都躲不及。”
蔺淮言点头:“驸马今日不在,你当然不会出头挑起事端。”
“”
沈初心里一梗,“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你为驸马神农尝百草,涉险供其科考,直到现在还觊觎他?”
沈初惊得下巴都掉了!
“大人,我和驸马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