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敦敏这会的心情有点复杂，嗓音有点干涩：“怎么办呀……都怪我没本事，我要是有本事的话，就不会让你们娘俩受这个苦了。”
“我能养！我还特意叫大夫给那个老虔婆报多了半个月，咱们娃现在才两个礼拜大呢！”
苗月月特别高兴，心里还有一点后悔，她当时脑子一热就嫁了，现在对贝建明仅剩的一点感情和幻想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那就是一个妈宝男！啥都听他娘的，干脆他们娘俩过去吧！
地下鸳鸯在三月初还寒冷的夜晚互相拥抱，仿佛这样做就能温暖彼此。
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苗月月眉眼间都少了几分浮躁。
黄思嘉和溥经业都进入睡眠的时候，隔着一道墙的林海峰却怎么都睡不着觉，林苞米和林麦子晚上都没饭吃，还被藤条抽了好几道红痕，现在被罚得睡厨房。
林麦子也横竖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一边把灶给烧热取暖，一边扛着不能睡过去。
现在的天气还挺冷的，要是真的被冻病了，刘翠花才不会出钱给她们看病，人烧久了是会变傻的！
林苞米前面还一脸怨毒的蹲着，嘴里面还颠三倒四地骂着一些话，后面骂累了在灶火旁边睡着了。
以前妹妹是有些不懂事，但是不会这么偏激，好像走进一个死胡同一样。
四周都静悄悄的，只有炭火燃烧的噼啪声，林麦子要撑不住睡过去了，冥冥之中突然睁开眼睛，听到了大房那里传来的小声说话的声音。
林麦子心跳如擂鼓，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把耳朵贴到门边。
“……那两个丫头翅膀硬了，特别是苞米，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竟然还敢推他嫂子……不过这是个孽种……也好。”
说话的声音不大，林麦子也不知道自己前头咋听到的，可能就是运气好。
“…要我说就没必要养着了，麦子……直接送出去给别人当童养媳吧，还能收点彩礼回来。”
林麦子清晰的听到她爹这么说，虽然有些断断续续的，她还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眶里面泛起泪花。
“现在年景不好，我打听过了城里有户人家小儿子生下来都没有腿，把她送去当童养媳刚好！”
林麦子几乎是全身发软，蹑手蹑脚地回了灶堂，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平时家务活都有干，也在外面挣工分，明明大嫂孩子流掉的事和她没关系的，林麦子在哭，哭得只感觉自己心肺都要熬干了。
一边机械地翻动灶堂里头的炭火，苞米皱着眉头在灶火旁边，缩成了一团。
旅途太长了，黄思嘉只做了一小罐坛子肉，剩下的都是一些糖，耐放的肉干，就这样也装了快有20多斤。
黄思财猜不出来姐夫背包里背的是啥，乔元凯心里有点数，低着脑袋从来不多看。
目送着车走远，三个人才坐上摇摇晃晃的牛车回去。
“姐，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我看着日头都快到中午了。”
车站比较远，走路要花两个小时，回来又花很多时间，黄思财才想到这一茬。
“我叫你带的东西，你带的就是，我现在怎么讲都是一个小领导，哪有那么多人天天盯着我上没上班。”
温以明现在是巴不得她不上班才是，这样就不用天天提心吊胆的，哪天一睁眼回到办公室，里面就多了一点儿不能见人的东西。
“都带了。”
她先带着两个半大小子去国营饭店随便点了两个馒头吃，现在还得两分钱买的一叠，贵得黄思财犯嘀咕。
“姐，饭店卖得这老贵，我觉得还没你做的好吃呢，咱们为啥不回家呀？”
“哪有求人办事空着肚子去的？你这不是讨嫌吗？”
黄思嘉从口袋里面掏出来用布包着的一叠切片的腊肉，分着一人一片。
吃完饭，一抹嘴姐弟几个就人模狗样地去何乌兰家拜访去了，专门挑的是午饭刚吃完休息的时间。
“哎呀！两天没见了，何凯看着气色好一些了，妹子你来都来了干啥那么客气？”
何乌兰一脸笑意地接过一小袋红糖，把人往里面请。
“这次还是谢谢你的，要不是姐你机灵，我们也想不到这么好的法子，何凯户口的事情解决了！就落在我男人下头，以后有机会说不定能来城里面当个工人，吃上供应粮。”
“在哪里能谢我？还是你聪明，人心又善。”
顾书林你笑眯眯的，没有插话，黄思嘉话头一转，直接拉着黄思财来见他。
“这是我姐夫，快，跟你叫。”
“姐夫好。”黄思财有点摸不着头脑，乖乖地叫了。
“姐夫，这就是我前头和你提过的弟弟，他特别聪明，以前是没条件，其实他特别想读书……您看看。”
顾书林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笑眯眯地点头：“多大点事啊，3月12号开学，你把人领过去，直接读三年级就是，只要进度跟得上。”
“哎呀，谢谢姐夫。”
顾杨树从房间里头钻出来，看到黄思嘉眼睛都亮了。
“小姨，我前面跟着老师一块去革委会的时候看到你了，你在里头当了一个官是不是？把我也带进去呗！我的思想特别端正……”
黄思嘉笑了：“我就只是一个管户籍的小组长，跟着我混可没前途，这事还得看你表哥。”
何乌兰反而闹不明白，皱着眉毛：“啥意思呀？”
“我打算把我工作给何凯，我自己申请调回下北岭子公社去当妇女干部，说句难听的，里头天天斗来斗去的我不耐烦！”
顺便还能堵村子里头奇葩们的嘴，最主要是她不想在那种环境下工作。
何乌兰笑了笑，心里知道自己也没啥资格抱怨她工作不给自己儿子，点头理解，漂亮话一句接着一句。
顾杨树没有什么心眼子，也不怨恨，要知道他表哥受了不少苦了，现在有个工作也是正常的：“那感情好，你在里头先混着到时候发达了，别忘了提拔我。”
乔元凯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