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芝叹口气,“人的事哪里说得准?你爹平时也挺注意身体的,这不也成这样了?”
“都是一个村住着,认识好几十年了,她走了我也难过,但这不是你们的原因,更不能因为昨晚的事把锅背在自己身上。一会儿买点烧纸,再准备点份子钱拿过去。”
齐根生点头,“娘,我知道了。”
吃过早饭,张秀芝和赵桂英留下来照顾齐铁林。
甜宝陪着姥姥,和齐家父子一起去了王家。
滕淑兰和王老太太也很熟悉,她去世了自然要来送最后一程。
王家已经搭起了灵棚,儿孙们披麻戴孝地站在两旁。
灵堂中间摆放着老太太的黑白照片。
齐根生燃了三根香上前拜了拜,他不经意间抬起头,猛然看见照片上老太太的眼睛好像动了动。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唉,生子,昨晚你咋不给我开门啊?你要是开门了我说不定就不会死呢!”
他的手一抖,香灰落在手上烫了一下,他小声念叨着,“大娘,对不起,昨晚即使我来了也救不了您,听说您走了我心里也不好受,我来送您最后一程,好生上路吧!”
老太太似乎有点转不过来弯,“你都没来咋知道救不了我?”
齐根生耐心地回答,“昨晚您来找我时已经走了。”
“不可能啊,怎么会呢?”老太太的声音里带着疑惑,明明有人说只要我去找你就能救得回来……”
齐根生立刻抓住他话里的重点,“谁?谁告诉你的?”
老太太没了声音。
王家老大上前,抹了下眼泪,“齐大夫,昨晚我娘走的突然,她临走的时候还挣扎着让我去找你,还没等我去呢,她就咽气了。”
“唉!”
他又叹了口气,“昨晚睡觉前她就一直叨叨着胸口发闷,喘不上气,冒虚汗,我给她吃了点药,她就躺下睡了,后来我不放心去她屋里看她,没想到……”
“也怪我,早点去找你来看就好了。”
他刚才见齐根生在那自言自语,以为是在他娘的灵位前说些客套话。
毕竟来上香的人有不少这么念叨的。
想起他娘昨晚去世的情景心里难受才上来唠两句。
他哪里知道齐根生是真的在和他娘说话。
齐根生拍拍他,“节哀吧!给你娘好好把葬礼办一下,让她走的安生点!”
王家老大没听出来他话里的弦外之音,只是点点头,“那是一定的,我娘把我们几个兄弟拉扯大了不容易,一定会让她风风光光的走。”
滕淑兰也给王老太太上了香,甜宝在一旁观察着。
葬礼的出黑先生找的是丁万春,现在丁才良完全金盆洗手了,将这一套全都交给儿子了。
丁万春过来和甜宝打招呼。
甜宝递给他一张符纸,“明天出殡时,如果棺材抬不起来就把这张符纸贴在棺材上……”
她话还没说完,丁万春的眼睛就瞪大了,“啥意思?这王家老太太不是正常死亡?!”
他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别担心,是正常死亡,我只是说万一。”
丁万春有些疑惑地接过符纸,“这里面不会有些啥事吧?”
“没啥事,今晚就解决了,这符纸也许还用不上呢。”
“那行,要是有事我找你。”丁万春从兜里掏出十块钱给她,“我也得意思下。”
甜宝接过钱,“好,有事你找我。”
齐根生过来找甜宝,把刚才和王老太太的对话说了一遍。
“老太太不会闹起来吧?”
“不好说,看她的执念重不重了,目前来看没太大的怨气。”
刚才老太太是附在照片上和齐根生说话的,但没什么黑气,也没有化煞,只是有点小埋怨。
老太太生前很善良,性格也很好,但成了鬼以后难免带了点执拗。
这也正常,没点执拗还成不了鬼呢,都老实去地府报到了。
甜宝也点了三根香插在香炉里,嘴里小声念叨着,“王奶奶,你今生结了不少善缘,到了地府也不会遭罪,来生也会投个不错的胎,千万别听了某些东西的话做了错事,毁了自己的善缘。你昨晚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即使齐大夫去救你也晚了。”
“我相信王奶奶是个明事理的人。”
她看了眼遗照,照片上的眼睛里像是有了疑虑,在思考什么。
今晚是最关键的一晚,也是期限的最后一天。
给老太太上完香,几个人离开。
和前两天一样,齐家还是五点来钟关门。
也一样的刚拴上门没一会儿就有人敲门。
齐家父子绷不住了,这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外面人喊着,“甜宝,开门!”
齐天阳看向甜宝,“是杨爷爷,他不是在云游吗?”
甜宝笑了,“开吧,真的是他!”
门打开,外面站着三个人,杨宗德、黄兴文和肖扬。
甜宝调侃道,“师父,您老人家回来收麦子了?”
杨宗德捻捻胡子,“是啊,再不回来伏天都要过了。”
甜宝笑嘻嘻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我就知道您老人家今天会回来!”
杨宗德笑着点一下她的额头,“今晚也是你齐爷爷最重要的一关,我当然要过来看看!”
肖扬咧着嘴喊了声,“小师叔!”
甜宝点点头,“大侄子好!”
肖扬一下顿时收住嘴角。
黄文兴笑着看向甜宝,“师弟!”
甜宝看看他的腿,“恢复的怎么样?”
他拍了拍腿,“好得很呢!多亏了齐大夫,所以这次他有难我必须来!”
他的腿已经完全恢复了,不过毕竟扭曲了那么多年,腿部肌肉有些萎缩,走起路来还是有点跛,但是已经很满足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三个人出去溜达一大圈,都晒黑了。
甜宝终于不是最黑的那个了。
这些日子还捂白了点。
师父回来她的心里更有底了。
子时一到,屋里呼号着刮起了狂风,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窗子上。
甜宝为齐铁林施最后一次针,声音太大,干扰有点严重。
有师父在她完全不用有顾虑。
闭合五感,全神贯注的施针。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齐家人已经有些免疫了。
但是当风雨中夹杂的声音飘进屋里的时候,齐家几个人立刻站起身变得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