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上下来,看到这间熟悉的酒吧,黎知韫脑海中回忆起好几次深夜被盛嘉年一个电话叫过来的情景。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定时打卡的工具人,到了受虐的剧情点就要在这里刷新一下存档。
如果不是盛嘉年,门口的侍应生大概也不会记住她的模样。在他们的齐声欢迎下,黎知韫一脸漠然地走了进去。酒吧外面是热火朝天的舞池,男男女女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摇摆,舞动的身影如同波浪般此起彼伏。狂热的节奏和欢呼声交织成一片,震得黎知韫的耳膜隐隐作痛,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忍受的。她熟练地绕过人群,走进右侧的VIP通道。最里面是直达酒吧顶部的电梯,在飞速上升过程中,喧哗声逐渐被抛掷井底。普通人不知道的是,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酒吧,顶层其实是富家子弟的玩乐聚集地。厚重的丝绒帘幕隔了外界的嘈杂,柔和的灯光洒在奢华的装饰上,金碧辉煌的吊灯下,精致的皮质沙发围绕着大理石茶几。傅函摇晃着高脚杯中的香槟,漫不经心地低头回应怀中女伴的调笑。
其实最近他来这里的次数少了,今天杳无音讯许久的盛嘉年突然
巴他喊出来,到了地儿也不喝酒玩牌,低头死盯着手机,似乎在等谁的回复。还没等傅函理解好兄
弟的古怪,盛嘉年就自己一个人闷头进了包厢。
“诶,那不是黎知韫吗?她怎么来了?”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生揉了揉眼睛,顺着旁边人的视线看过去:“确实是她,今天盛哥没叫她来啊!”原先还在喝酒玩骰子的其他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面面相觑。他们不是没在这个地方见过黎知韫,每次盛嘉年喝多了总是会让人打电话给她。虽然有时他们也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十分诡异,毕竟在看到盛嘉年怀中还抱着别的女生时,黎大小姐还能一言不发地来把他接走,这不是真爱还能是什么?“盛嘉年不是还谈着呢吗?”
花衬衫想了想觉得事情没那简单:“你消息也太落伍了!不是你没看到上次她身边跟着特招生,然后和盛少针锋相对的场面啊?我感觉盛哥可能有点后悔了吧,和那个新女友官宣照没放多久就删了听见他们的讨论,傅函仰头喝酒的动作僵硬了一瞬。
虽然心下疑惑黎知韫为什么今天会过来,傅函还是放下杯子起身,想要告诉她盛嘉年最近状态很奇怪。但黎知韫明明看到了他们却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面无表情地路过大堂,朝着包厢深处走去。
她目的性很强地推开了那扇门,让傅函要说出口的话卡在嗓子里。
突然被他推开的女伴也吓一跳,端着酒杯的手没稳住,酒液洒到了这位公子哥的裤子上。
她顿时忐忑起来,这裤子得多贵啊可别赖她身上!虽然心里翻着白眼,面上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傅哥,怎么了?”傅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皱眉看了眼湿透的裤腿,不耐挥着手让她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他有些没缓过神来。
他记得,半小时之前,盛家的那位养子刚进去那个房间。
Amon独自一人坐在皮质沙发上,手机屏幕荧蓝色的光投射在脸上,映出他深邃而精致的面容,隐约还能看出嘴角的青紫。他许久没有动作,聊天界面一直停留在对面人简短利落的回信上:
[SkyLark顶层,不要迟到。]
不知想到了什么,Amon突兀地笑出声来,无意间扯动嘴角尚未痊愈的伤口,带来撕裂的痛感。
无论是有意无意,这位黎小姐是真的会选地方。毕竟不是高级会员的话根本无法进入这间酒吧的顶层,在被门童拦下之后,他甚至
是靠着盛嘉年的名号才得以进到这个包厢的。
缀满繁复花纹的门悄然漏出一条光缝,又很快被进门的少女堵上,鞋跟底与地面碰撞的清脆声响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你想要那些照片的原始文件?”
并不想在这耗费太多的时间,黎知韫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沙发上的人,表情似笑非笑。
上次在晚宴的休息室时,灯光很暗,黎知韫只堪堪记住了那双碧眼。现在一看,即便是在明亮的水晶灯下,那头天生耀眼的金发也毫不逊色她猜到这位盛家的私生子会联系她,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不过转念一想也正常,毕竟能豁出去给自己下药,送上门让她玩的疯子能是什么正常人。“不,我只是想向黎小姐您道歉。”Amon闻言摇头,迎上她审视的目光。照片是个幌子,他只是觉得利用这个理由她答应见面的几率会更大一些。"哦?为了什么呢?”
黎知韫微微撩起眼皮,食指点着下巴,似乎很好奇。
“是因为你没有受到邀请却进了盛京的晚宴,还是因为-
“你脱光了衣服跪在地上求着我踩你呢?
在听到少女用玩味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时,Amon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似乎根本不在意在她的手里留下自己淫,荡的模样。“很抱歉那晚冒犯到了您,那天我也未曾预料到。但能与黎小姐共舞,实属我的荣幸。”
黎知韫环抱着胸靠在牌桌旁,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眼前的少年正襟危坐着,在她看来却是故作高深的沉默,果然她还是比较喜欢男人跪着的模样。
“难道不是你故意勾引我的?”听了他的话,黎知韫眉毛微微上挑。
“黎小姐说笑了,我这么低贱的身份,怎么还会把把柄故意送到别人手上呢?”
虽然盛氏对外宣称他是盛家的养子,但在消息流通的财阀家族间,私生子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辛,大多只是看盛家如日中天表面迎合而已。Amon没必要在她的面前矫饰自己的身份,这样只会显得他很可笑。
不过黎知韫也确实觉得他很可笑,尽管眼前人的姿态十分谦卑,但是却无法抹去自己的所作所为。
“如果你找我来只是说这个的话,我不觉得这场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不管他承不承认这一点,黎知韫会答应见面,是出于知道他的目的不在于此。Amon轻笑,果然和聪明的人对话总是很容易,深深看了眼面前的少女,讲述了一件她可能感兴趣的事。那天晚上,浑身是伤的Amon正在盛家老宅侧房休息,痛意细细麻麻地,像蚂蚁一样逐渐从伤口爬遍全身。微弱的光线透过半开的窗帘斜射进来,笼罩着他的周身。即便他做得再多,对于这个家而言,也不过是一件用得趁手的工具。
在国外长大的这些年里,盛家没有给予过他们母子一丝一毫的帮助,最初甚至是想要杀死仍是胚胎的他。那时他可怜至极的母亲挺着大肚子东躲西藏,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将他生下来后,自己却在肮脏的环境下丧失了生命。他血缘上的父亲也只是在美国出差时“偶然”发现了他,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早已不记得母亲的模样,却因为他的才能冰释前嫌把他带回国内“你这个废物!”
那位被媒体时常以温文尔雅形象报道的男人,此刻从隔壁传来的声音却嘶哑愤怒,像一头暴起的野兽又是一记重击,似乎是用力挥动高尔夫球棒击打肉.体的声音。
透过未合上的门缝,他能看到男人手持高尔夫球棒,面目狰狞地朝盛嘉年挥下。一片
寂之中,Amon几乎可以感觉到那球棒挥动时带起的风声,以及击中身体时的钝响。
“我没想到他也会这样。”
原来不仅仅是他,这个家庭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只能维持自己的表面风光。
Amon了解过她和盛嘉年的过去,也或许只是想用这件事来试探她的想法。
少女的面容在折射灯光的照射下忽明忽暗,沉寂了片刻后,低低的笑声在黑暗里荡漾开来:“啊,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来找我的话,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黎知韫仔细思考过那本大纲与所处世界的联系。按照作者修改的几次情节来看,每一个剧情节点的人物都是固定出现的。即便是作者划去的情节,也只是错乱而非被舍弃。这样看来,只要表面效果符合预期的情节设置,中间如何变化都不会影响到世界的发展。
因此她并不想把太多时间耗费在盛嘉年身上。
Amon清楚在与黎氏合作的项目上,自己暗地里动用了多少手段,所以早就预料到她不会轻易答应。只要是站在对立面来看,完全是无法饶恕的错误,但他可以弥补这一点。黎氏的亏损,并非他的本意。
“当然,你也可以拿出等价的诚意。”黎知韫补充道。
Amon脑海中忽然闪过自己跪在她身下的画面,身体涌上一股热意。他沉默着走到少女的身旁,缓缓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嘴角。没有预想到他的动作,黎知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虽然她不是这个意思,但仍然可以收点小利息。只不过这位小混血不知道的是,在单向玻璃的另一面,还有个人正目光痛苦地凝视着他们。
盛嘉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玩弄他的弟弟,胸口仿佛被利刃穿透,压抑的嘶吼卡在喉咙里,无处宣泄。她答应了他,却没有选择他。
就像以前的无数个夜晚,黎知韫透过单向玻璃注视着他一样。
黎知韫刚接完学校董事会发下来的新指令,就被黎铭钶堵在了校门口。
“你为什么要搬出去住?”
他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印象中作为篮球运动员,黎铭钶平时一直都精力充沛,在她面前活蹦乱跳地就像苏妙颜养的那只哈士奇。此刻却手紧紧攥着衣角,手背上布满了细小的伤痕和裂口,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可怖的红血丝布满了眼白
要不是学校最近风平浪静的,黎知韫都要以为他改行去当侦探了。
哦,还是专门跟踪她的侦探。
这几天为了及时跟进项目进度,黎知韫几乎公司、家、学校三点一线,偶尔趁着空闲的时间去找黎薇吃午饭。她倒也不是故意忽略黎铭钶给自己发的消息,有时候想要忙完再回,等到她想起来时都已经过了那个点,索性就不回了。对于黎铭钶,她似乎只产生过那么一点点的愧疚感,但很快便抛之脑后。主要还是因为黎铭钶从小就是那种会自己安慰自己的孩子,被黎知韫冷落后自己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不过这次似乎不一样。
他忽然伸手抱紧黎知韫的腰,滚烫的泪珠从通红的眼眶中流了出来,像一只被抛弃而无家可归的小狗,低声呜咽着:“为...为什么都不和我说?”姐姐,你是真的讨厌我吗?
黎铭钶千百次想要问出这个问题,却总是害怕得到那个确定的答案。
尽管是姐弟,黎知韫对于他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行为很是不喜,周边人的目光很快聚焦,她的面色沉了下来。用力拨开他紧搂着腰的手:“我干什么还需要向你报备吗?”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仿佛他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莫大的失落感吞噬了所有情绪,黎铭钶忍不住回想起自己这几夜的辗转反侧,黎知韫忽冷忽热的态度让他像吃了颗酸糖一样,腮边的牙齿止不住地疼痛黎知韫不回复他的信息已是常态,她没回来的前两天,黎铭钶还能安慰自己她是在跟进项目。毕竟发布会上的少女意气风发,以黎知韫要强的性格绝对会将经手的每一件事做到最好怕她会觉得自己粘人厌烦,黎铭钶在学校也没有主动去找她,生怕毁了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但是接下来的第三天,第四天,家里依然没有她的身影。黎铭钶开始感到焦躁难耐,每晚咬着食指直勾向天花板,不安如同蔓延的藤蔓,紧紧地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开始怀疑黎知韫去看他打球、为他处理伤口,是否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梦境。因为太过渴望,所以产生了幻觉。黎铭钶曾经暗中询问过有姐姐的朋友,想要从他们的相处之中获得一点建议。但是他们总会惊讶地看着他,表情十分不能理解:“难道你希望和黎知韫关系很好吗?大家
是竞争家产的关系
当然是自己手里的权力越多越好了啊!别等到最后被扫地出门,流落街.....
黎铭钶只是沉默,他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想法。
家产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不,不是,他就想要的只是能够让他一直待在黎知韫的身边。
长大之后,黎铭钶逐渐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没有弟弟会一直偷偷跟在姐姐的身后,而因为这份扭曲的情感,他有时甚至无法坦然地插入她和盛嘉年之间。昨晚许久未动的大门传来声音,他万分欣喜地跑到门口,以为是黎知韫回来了,没想到是出差几天终于回家的黎父。黎铭轲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平时钝感力十足的黎父都察觉到了他的僵硬,关心地问:“铭轲啊,怎么这么晚还不睡?”他只好回答:“最近姐姐好几天没回家,爸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直接被问住了,一脸疑惑地和黎铭钶面面相觑。
这什么事啊,也没人通知他啊?
得不到准确消息的黎铭钶只好第二天早上打电话给黎薇,刘特助说黎总一大早就在开会,过了好一会才给他回电话。"喂,铭钶,有什么事吗?”
“最近姐姐都没回家,我给她发消息也不回。”
黎薇哦了一声,心底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不知道,还是和他解释:“这个啊,小韫说最近事情多,每天从家里往返太麻烦了,先搬出去住一阵。她没有说出具体的位置,小韫没有告诉黎铭钶,应该有自己的考量,黎薇不会去打搅她想要做的事。电话那头没有再追问,声音听起来低落了几分:“我知道了,妈妈。”
挂断电话后黎薇叹息一声,她何尝看不出来铭钶对于小韫情感上的过度依赖,从他三岁时屁颠屁颠跟在小韫身后喊的第一声姐姐起,到现在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扭劲,简直和他那位牛脾气的妈妈一模一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黎铭钶哑声,他没有想要插手她的事情,只是渴望黎知韫能够想到自己,哪怕一瞬也行。
他甚至不敢为此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占有欲,因为他根本没有资格。他总以为她亲自给自己上药,代表着两人关系又更近一步,但现在看来,可能只是他一个人的痴心妄想。今晚黎知韫有别的安排,没时间和他在这里拉扯,自顾自地朝校外走去,没有注意到后面失魂落魄的黎铭钶。刚拉开车门的一瞬,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黎知韫没想到黎铭钶会像丢了魂一样跟在自己的身后,因此没有注意到刹车失灵撞过来的车。当她回头时,黎铭钶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心脏紧缩了一瞬。
医院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带着一丝凉意和化学药剂特有的尖锐感。手术室门上的红灯亮着,透出冷冷的光。并排罗列的蓝色塑料椅上,只有黎知韫孤身一人坐着,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线上听取团队的汇报。对面的许知柏蹙眉打量着她身后熟悉的背景,看到少女认真的模样,选择先压下心里的疑惑,冷静地汇报项目内容。门灯熄灭,身着白大褂的男人从手术室中走了出来,修长如玉的手指勾下一侧的口罩绳,露出俊秀的面庞。他安静地站在黎知韫身侧,等到她结束会议后才缓缓开口:
“小韫,铭钶只是断了几根肋骨均为伤及内脏,没有生命危险。经过手术固定,接下来只需要安心修养一阵子就好了。黎知韫合上电脑,礼貌地朝他点头:“谢谢你,清容哥。”
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疏离,傅清容怔了一秒淡声说没事。
傅清容是傅函的哥哥,比他们大七岁,黎知韫与他只有过几面之缘。他中学就出国去读书了,直到今年才回国出任首都市直属医院的外科医生。今天本来不是傅清容值班,但突然接到电话说有个车祸伤者,他赶到急诊室后看到穿着一身藏蓝色制服的少女,正一脸严肃地打着电话。因为她嘴角下那颗标志性的小痣,傅清容几乎立刻认出她来。黎知韫视线落到他胸前的铭牌上,把耳边的手机稍稍挪远些,表情有一点惊讶:“清容哥?”
还没等傅清容说话,少女接着说:“黎铭钶出了车祸,你快看看他吧。”她的表情称不上焦急,但仔细听还是可以听出声线里的紧绷。时间不等人,傅清容“嗯”了声转向病患床。
“清容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黎知韫捧着冰美式坐在后花园的长椅上。
傅清容她的身旁坐下,因为麻醉昏迷黎铭钶还没醒过来,两人坐在一起聊天。
戴着银框眼镜的傅清容换了身衣服,少了几分白大褂带来的压迫感,身上还有点消毒水的味道:“就上个月,回来就一直在办理入职手续的事情,没来得及登门拜访。”话音刚落,他敏锐察觉到少女在自己凑近时微微蹙眉,身体僵硬了一瞬:“抱歉,刚刚手术做得有点久了,味道一时半会儿消散不了。”“要不我离小韫你远一些吧。”
傅清容的声音里带了点委屈,要不是眼前人神色如常,黎知韫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她虽然讨厌消毒水味,但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尤其是他刚刚还给自己的弟弟做了手术。黎知韫摇头:“没事,清容哥你就坐这吧。”
夜晚的风有些凉,傅清容侧头看着少女,她高挺小巧的鼻子、精致的面容简直就是小时候的等比例放大版,只不过那双清澈的眸子变得平静神秘,在月色下显得更加迷人。他出国后有时和傅函视频通话,傅函会说一些有关黎知韫和盛嘉年的事情。傅清容总是以大哥哥的心态面对这群比他小很多的弟弟妹妹,在听到傅函描述他们之间的感情时,他感到不可思议。听起来黎知韫似乎是低自尊的,但傅函却不会看错她身体里住着骄傲的灵魂黎知韫下半身穿的制服裙,细白的小腿交叠在一起显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傅清容懊恼自己竟然没有带外套出来,怕她被风吹着凉,于是提议道:
"看时间铭钶差不多快醒了,我们进去吧。"
黎知韫本来还想在外面坐会捋一下思绪,听他这么一说确实觉得有点冷,嗯了一声。
电梯门一打开,拎着保温桶的许知柏就看见里面并肩而立的两人,无端恍了神。
刚刚还在视频里开会的黎知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男人。许知柏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男人戴着银丝框眼镜,看上去和他们不是一个年龄层的。因为身旁少女不经意间的挑眉,面色冷峻的傅清容也不动声色地看着电梯口的男生,他穿着最简单的白T和运动裤,毫不掩饰自己直直落在黎知韫身上的目光。小小的空间里气氛有点凝滞。
“刚刚视频里我就在想,你果然在这家医院。”
这位看上去像是清贫学生的男生从容地走进电梯,站在黎知韫的身边,身上清淡的皂香气息让她眉目舒展了一些。视频?小韫刚刚不是在开会吗?
傅清容低敛的睫毛遮住眼里的疑惑。
因为是三人并排站,黎知韫不得不侧一点身子。
本来被打乱计划心就有点烦,电梯的空间这么大,他们非要把她挤在中间么?
但鉴于今晚项目研究的进度很顺利,黎知韫对许知柏脸色还算柔和:“嗯,你来照顾你的母亲?”她看过许知柏的背调资料,知道他的母亲就在这家医院治疗。
“之前一直是中午来的,最近跟项目之后要学校公司两头跑,就换成晚上了。”许知柏弯眉浅笑,露出嘴角的两个小梨涡。黎知韫点点头,目光在那两个梨涡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很快便收回视线。
虽然她并没有表露出过多亲昵,但傅清容还是意识到两人间的熟稔。他隐去眼底的一抹暗色,含笑问:“小韫,这是?”黎知韫虽然叫他清容哥,但二人实际上没有那么相熟,但出于礼貌还是给他简单介绍:“许知柏,也是盛京的学生,他母亲在这里治疗。话音刚落,电梯门“叮-”地打开了,黎知韫先一步踏出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