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摊上买来的那尊东汉陪葬俑，很快就被拿了过来。
跟陈凡做出的仿品并排摆在桌上。
看着桌上两尊近乎一模一样的陪葬俑，文保所的人都傻了眼。
按照大家来找茬的规则来看的话，两尊陪葬俑的脱色痕迹，部位，有细微的不同。
陈凡的记忆力足够好了，可也不至于完全记下陪葬俑上的微小细节。
不过这也无伤大雅。
凭借记忆复刻到百分之九十九的近似度，已经能牛逼上天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以往陪葬俑中，有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么？”
“有个屁！这哪里是双胞胎，简直就是同一个！”
“我的天啊，这两个到底哪个真哪个假啊？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
文保所的骨干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
可此刻的情况，却让他们一头雾水。
到底哪个是李逵，哪个是李鬼？
还是都是李奎，亦或者都是李鬼？
总之，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晕了，包括老赵。
“张教授，你得给我一个解释，你们是专门来搞事情的吧！”老赵心中十分烦躁。
“还是让陈凡给你解释吧，他是最有资格解释的人。”
张教授把扬眉吐气的机会给了陈凡，并没有去抢他的风头。
此刻张教授的心里，是有些佩服陈凡的。
坚持独立见解，并且尽一切努力去探寻真相，这正是鉴真者该有的素养。
如今有这样素养的鉴真者已经不多了。
甚至很多鉴定专家都沾满了铜臭味，为钱做出了违背良知道德的事情。
以至于鉴定专家的名声，都已经开始臭大街了。
老赵脸颊抽搐了一下。
想到昨天嘲讽陈凡的那些话，他尴尬的想要用脚，在地上扣出个三室一厅来。
“那个，陈同学，还请你，请你答疑解惑。”
尴尬无比的老赵，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我凭记忆做出这件仿品，是为了从侧面证明，你们鉴定东汉陪葬俑所用的鉴定标准，已经被造假者攻克了。”
“！！！”
文保所的所有人，头顶浮现出了密集的惊叹号。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鉴定标准被造假者攻克这样的话。
对古物进行鉴定的时候，必须两位专业人员进行交叉鉴定。
都鉴定为真后，还要请专家组进行复核。
也就是说，一件古物最少要经过三位业内人士分别鉴定，意见统一才能出鉴定结果。
而每个鉴定者的鉴定模式，并不是固定的。
有的侧重看材质，有的侧重看工艺，有的侧重看包浆痕迹等等。
并没有统一且固定的鉴定标准。
所以文保所的人，才会对陈凡的说法感到惊讶。
“你是不是用错词了？”文保所的一位老骨干说道。
“我知道你们想要说什么，我要表达的是，东汉陪葬俑的所有细节，造假者都已经提前想到了。”
“并且他把你们判断为真需要的依据，都做在了赝品上面，让你们看到这些依据就信以为真。”
造假者和鉴真者之间的斗争，可以说是细节，细节，还是细节。
当造假者掌握所有的细节特征，并且模仿到位之后，鉴真者就无所适从了。
死寂。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
大家都明白陈凡表达的意思，可越是明白，心中就越是恐惧。
不少人满心无力的坐下，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这也证明不了，我们要收购的是假货吧，只能说你的仿制水平高。”老赵有些艰难的说道。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有点想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不久前他向上级汇报了方案，资金也已经到位。
要是突然给上面说碰到的是假货，保护性收购计划停止，那上面会怎么看他？
那绝对会认为他是无能之辈啊！
原本，老赵是要借这一次的功劳再进一步的。
所以他很是不甘心，不愿意放弃眼看就要到手的机会。
“你还要证据？”陈凡冷声问道。
“当然，必须要用证据说话。”
老赵猛然抬起头，有些肿胀的鱼泡眼和陈凡对视着。
他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而陈凡的眼神却十分清澈。
只是对视了两秒，心虚的老赵缓缓移开目光。
他已经不敢继续对视了：“反正没有证据，我是不会信你的。”
“好，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成全你！”
陈凡拿出了一百二十倍放大镜，对着地摊上买来的那尊东汉陪葬俑，仔细看了起来。
有了放大镜的帮助，陈凡能够看清楚很多细节。
很快，在东汉陪葬俑的衣袖褶皱中，陈凡找到了一个暗记。
暗记是用微雕的技法刻上去的，非常微小。
如果用的是六十倍放大镜的话，根本不会看到这个暗记。
可以说，做赝者做这个暗记的时候，是煞费苦心的。
陈凡心里有了底：“诸位可以看看，做赝的在这里留下了暗记。”
听到陈凡的话，不少人伸长了脖子，把脑袋凑到了放大镜前观看。
“嘶！这似乎是个高字啊，还真的是暗记！”
“会不会是巧合？”
“不可能是巧合，明显是有人刻意雕刻的，这微雕的技术还真是厉害。”
听到文保所骨干们的话，老赵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的眼中透出了绝望，最不希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老赵，你要不要来看看，省的你又说没证据。”陈凡笑着问道。
老赵无力的摆了摆手：“散会吧，你们都出去，我跟这几位客人有事情要谈。”
老赵也算是认清了现实。
为了保住最后的一丝颜面，他撵走了所有手下人。
要单独和陈凡他们谈。
文保所的骨干们作鸟兽散，眨眼的功夫就都离开了会议室。
出了会议室的门，不少人可就低声议论了起来。
“凭他的手艺，做一两件高仿送到海外上拍卖会，轻轻松松到手几个小目标。”
“那个小伙子谁认识，我都想要拜师学艺了，妥妥的前途无限啊！”
“我闺女如花似玉还没婚配，我看我就蹲门口等他，给他介绍介绍我闺女，让他当我女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