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是什么？”
现在换沈愉初问同样的问题了。
季延崇斜她一眼，“一起吃顿晚餐吧。”
第56章
穿进市中心最繁华的区域, 从某个没有指路牌的转角驶入，一条被常青绿植遮天蔽日覆盖的幽静街道，云集了全市最高级的餐厅, 未必是最贵的, 但一定是最雅的，各式菜系大相径庭, 同样的是独门独户的院落和清幽雅静的调性。
耳畔只剩啾啾鸟鸣声, 因此，一点点细微的嘈杂，都在静谧的反衬下显得格外突兀。
最临近路口的四合院落，牌匾挂名为huáng小姐的私房菜。
中午才提起的餐厅名，招得沈愉初耳熟多看了一眼。
这一看，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huáng雯雯穿了一身娃娃衫似的白色泡泡袖裙, 小腹微隆, 双手撑着后腰。
边上的两位年长男女应该是huáng雯雯的父母, 将怀孕的女儿妥善地护在身后，跟一帮提着施工器具的人拉拉扯扯。
车开的距离不算太近, 沈愉初只听了个大概, huáng小姐的私房菜是huáng父huáng母为huáng雯雯开的餐厅, 因为停业周转困难欠缴下一季的房租，那帮工人是这个四合院的业主请来拆卸装潢的。
前面穿工服的应该是业主代表，叉着腰气势就壮, “合同上签得清清楚楚, 租期十年，提前退租要赔偿十二个月的租金，你们不赔钱还想要宽限？做什么梦！”
没听清huáng父说了句什么，业主代表没好气道：“你们周转困难, 那我们的损失谁来承担？”
沈愉初一下想通其中关节，转头正落入一双看好戏的眼，“是你举报的huáng氏餐饮？”
季延崇显然心情愉悦，手指在真皮包裹的方向盘上轻快击打不知名的乐调，横目一眼，“谁让她不长眼把你弄哭。”
“好啊！你偷听我讲电话！”沈愉初指着他瞪圆了眼。
季延崇偏头想了想，自顾自地补充，“哭过不止一次。”
沈愉初气得捶他。
丢了铠甲的脆弱软核原来早在无知无觉时便已摊开在他面前，她就像没穿衣服一样又羞又恼。
季延崇笑着承了。
“延崇表哥？！”一声尖锐惊喜的叫声破窗而入。
huáng雯雯欣喜地扒开父母，伸出脑袋对业主代表指向车的方向，“那是我表哥！我表哥会帮我们的，我表哥很有钱，他是源茂的——”
季延崇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没了笑容，一层淬冰的yīn霾覆盖住双眼，不痛不痒看着huáng家三人，像是回答沈愉初刚才的问题，“是我让人举报的。”
huáng雯雯正提着裙子小碎步奔来，半路上听到季延崇的话脚步一僵，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慢慢走到车前，看见沈愉初，本就难看的脸色更为yīn沉，“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谁？”
紧步跟来的huáng母问。
huáng雯雯贴着huáng母耳边嘀咕几句，huáng母当即变了脸色，眼神复杂地在季延崇和沈愉初之间游走。
huáng父被业主代表夹缠住，姗姗来迟，根本不关心副驾上坐的什么女人，只盯着季延崇“小崇什么时候回国的？”
huáng母也顾不上沈愉初和huáng雯雯之间的恩怨了，忙接老公的话茬道：“就是，回国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让我们做长辈的多操心。”
一上来就是自诩长辈的责备口吻，沈愉初听了，轻微不适地皱了下眉。
季延崇自然更为不悦，食指敲击方向盘的节奏加快，不说话，平静回视。
huáng父紧紧拧起了眉，憋了两口气硬是憋了回去，“小崇啊，雯雯说是你举报的，我说怎么可能呢，人怎么会这么没有良心，你说是吧？”
huáng母推开女儿，直接扒上敞开的车窗，“就是！去年我们还举家去国外给你妈扫墓了——”
“你们这么有良心啊。”季延崇哂笑隔空鼓了两下掌，无声的拍击充斥着嘲讽，“当年我妈被季家赶走，她向你们求助，你们肯定无私地伸出援手了？”
huáng母脸上一瞬卡壳，悻悻和huáng父对视一眼。
huáng父不自然地清了下嗓子，“当年的事情太复杂，你们小孩子家家的不懂。”
“对，我当然是没你们懂得多。”季延崇挂着一抹毫无温度的浅笑，食指摹出中控台上一条无波澜的横线，“你女儿插足他人感情，是你教她用钱摆平的吧？”
“你不要胡说！”huáng母怒急高叱，体面的高级套装也没压住蓬勃的羞怒。
“当年你妈要不是好运遇到我们赏她一碗饭吃，早在街边就饿死了，哪儿还能有你。”huáng父满脸愠怒，手指一点一点几乎快戳上季延崇的脸，“做人要知恩图报！”
季延崇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极为灿烂的笑，“你们送她去陪酒的时候，好像也没多客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