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粒火星的坠落是在市中心靠近移民纪念碑的一个路口,几个年轻人在领取那些挂着道昌袖标的人发放的食物的时候,和他们起了冲突,从辱骂又变成推搡,最终变成了开火事件。
也就是从这以后,事情逐渐有些偏离了徐讷亭最初预想的方向,她面对着两个选择,惩治那支开枪的队伍,重申他们的原则与纪律;或是暂时搁置这件事,默许即将愈演愈烈的冲突。
她选择了后者,因为拥有军事力量是她和依旧留在槲湾的其他股东最大的区别,她需要利用他们来强制联合更多的人。即便她知道这会让她的力量变得和之前的道昌一样,逐渐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得知消息时的她正站在另一个股东的庄园中,那位股东正在他的白金喷泉花园中给他的第七个儿子过着13岁生日。热爱家庭的父亲带上眼罩默数着数字,等待着和儿女们藏好开始捉迷藏。
但是他大概许久都不会找到今天作为主角的小儿子,因为他不在花园的任何一个角落,而是铺满羊毛地毯的会议室中在刚刚挂断电话的徐讷亭身边,有些迷茫的玩着自己的遥控飞机。
等到半个多小时后,那位着急的父亲满头大汗的来到会议室的时候,小儿子正坐在徐讷亭座位旁边的扶手上,被她轻轻的捏着肩膀。她云淡风轻的说着:
“安保系统不会对白名单的宾客起作用,是吗?”
“徐讷亭!你什么意思?我们两边无冤无仇,你想干什么?”
“孩子在的时候还是不要那么火大为好。”
“你想说什么?干嘛用这种方式?把我儿子放了!”
“关于我想要什么,你那些铁路,卫星,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归你管理的那几个替代剂实验室。”
“你先把我儿子放了,我们再一个一个谈。”
“好啊,我本来也就没有不让他走。”说着她放开双手,目送着小男孩跑到父亲身边。
当男人抱住孩子并送出会议室之后,回来立刻变了一张脸,愤怒的质问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觉得可以这样做事?你的父亲,光明坦荡的君子,他教你这样做事?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作尊重?拿着我们这些人彼此的信任如此践踏!”
“说完了吗?说完了我们就开始谈吧,你说的交给你我们就一件一件谈。”
“谈?你做这些事是想谈的样子?想都别想,从哪儿来就回哪去,从此以后所有的人,都会将你从白名单抹去,你自贱要与匪寇为伍,那就不要为了你的所作所为后悔。”
“的确,严格意义上说,我确实不想和你谈。”说着她站起来,缓缓走到长桌中间,“严格来说,我是在威胁你,看看外面,你的花园,你的白金喷泉,也是我的炮击坐标。”
男人的脸色又变得惊恐起来,转头看向左边,但只能看到一面密不透风的棕色的墙,他结结巴巴的问着:“你……你什么意思?”
“他们告诉我,那些炮弹的精度还是很高的,但是我不确定,你觉得我们要不要试一试?看看是只炸到你的精美喷泉还是会不小心炸到,旁边的城堡。”
“你……你太过分了!”
“对啊,你不是刚刚才罗列了我的罪状吗?所以你要不要试试?看看自贱与匪寇为伍的人能做出什么事。”
“不……不不,你说的都可以,那些东西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好吗?我不该那么说的好……好吗?”
“好,很感谢能和你达成合作。”她朝着他微笑了一下,“哦对了,你说的要告诉其他所有人,在那之前,建议先把这里防空网建起来吧。”
“不,当我没说好吗,我什么都不会做。”
“那就好。”她说着准备转身离开,“还有一件事我差点忘告诉你了,作为一点点教训,你可以一会儿给你在桑山的大儿子打个电话。祝我们合作愉快。”
“什么意思?什么教训?”
“放心,当你把这些合作都办好了,这就是结束,如果你还有点其他的想法,很多东西会接二连三的来,作为正人君子的你好好考虑吧。”说完她便带着人离开了会议室。
在离开庄园之后,她又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告诉她,在特区的行动开始遭受有规模的抵抗,他们不止一个据点和巡逻队遭到了袭击。并且在破坏后快速的消失,暂时还没有找到那些人的聚集地地。
而当她问及那些人的其他特点时,电话那边告诉她,那些人自称是“拓希号的遗民”,见到任何有关道昌的东西就展开破坏,并且常常会隐藏在领取东西的难民中开始行动。已经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她只能暂时叫停了他们在特区的一系列救助行动,减少消耗以最快的速度扩张至特区全城。直到这时她才被告知,由于那些人经常隐藏在难民中行动的缘故,特区已经又发生了好几起开枪事故。
她能够隐约的感到,这些部队正在逐渐滑出她的控制之中,尽管她已经想到这些拼凑起来,经不起损失的队伍一定有失控的那一天,但是她没有想到来的这样快速,这使他不得不提前去考虑压制甚至替换这些人的方案。
在那么一瞬间,她也想过去到特区,和那些人交流沟通,告诉他们自己想要恢复秩序,不想再有任何无辜的伤亡出现了。但她知道这样不会有效果的,就如同自己曾经在看见那些难民思考着变卖些东西来帮助他们。
她作为那样的人出生,人们也将永远认为她是冷血无情的道昌富豪,她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做事,无论她的理想如何,这是她唯一能够生存下去的方式,她注定只能走上这样一条不被理解的血腥道路。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啊,武识逸。”关上沉重的深黑色车门后,她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