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半晌儿没有说话的刘二开口了,道:“我们也不认识字,谁知道你写的是什么呀?”
张小花一愣,想:“是啊,二哥也不认识字,我写了他也是不懂的。”
不过,马上转念,自己不认识,可以找别人去问呀,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也没停下。
张小花的东西不多,几个月前来的时候,本就是想在镖局呆一会儿就回山庄的,根本就没有带什么东西,现在收拾的,也就是一些书籍和杂物,不多时就收拾完毕,于是,在马景和刘二的注视下,熟练的铺开纸,正准备找笔,就感觉有人走到屋外,抬头看去,正见张小虎推门进来。
如今的张小花感觉甚是敏感,张小虎走到屋外,其实脚步也是极轻,马景二人并没有听到,张小花却是能清楚的感觉到。
张小虎推门而入,见屋里有陌生人,不禁一怔,张小花见状赶紧相互介绍了,张小虎才赶快施礼,道:“马兄,小花在山庄,多蒙你照顾了。”
马景也有模有样的回礼,说:“张兄不用客气,小花年纪小,也算是我们的小弟,照顾是应该的。”
只有张小花一阵的腹诽,照拂是鲜有的,“小鞋”却是不断的。
等张小花把两人来意说明,张小虎面上露出喜色,说:“两位来得还真好,我这本想送小花过去山庄的,可今日一大早就被李六爷叫了去,原来是今日有趟镖需要我们出去一趟,正好没了时间,两位能来,倒是了了我的心愿。”
张小花一听,着急问:“二哥,这镖是到哪里的?有什么危险吗?这可是你第一趟出去呀,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的。”
张小虎笑着说:“具体到哪里,我是不能告诉你,这是镖局的规矩,不过,应该没有问题,去的地方很近,不仅是我第一次去,这次镖局为了锻炼,把大部分没出去过的新人都派出去,还让我当副队长,想必是没有什么危险。况且,还有武功高强、经验丰富的保镖任队长,带着我们,你放心就是了。”
听了这话,张小花才稍稍放了心。
马景见张小花的小包袱已经收拾好,兄弟二人还依依不舍,就对张小虎说:“天色已经不早,张兄,我们还要在正午之前赶回山庄,不能在这里多呆了,这就带张小花回去,有时间你到我们山庄去玩吧。”
张小虎一听,感觉说:“马兄说得甚是,赶紧回山庄交了差事是正道理,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说完,拿起炕上的小包袱,请马景和刘二头前先行。
浣溪山庄的马车就停在镖局的门口,依稀还是以前秋桐拉张小花去山庄时的那辆。
张小虎站在马车前,看着自己的弟弟,这段时间的静养,倒是让张小花没少长肉,脸蛋都有些鼓了,个子也是没少长,但看到他依旧裹着的手掌,还是阵阵的辛酸。
张小虎把小包袱放到车上,叮嘱他说:“记住刚才大夫说的话,先做恢复性的活动啊,千万不要干什么重活儿,你要是不小心,万一骨头再裂开的话,那可是大麻烦。”
张小花听的有些不耐了,说:“知道了,二哥,你都说了好多遍了,山庄的活儿我不是也跟你说过嘛,没什么累人的,反正我现在左手也用的顺,不行就用左手呗。其实,我就是想早点练拳法,既然大夫现在不让,我就先等几天吧。”
看张小花不想再听,自己今日也说得够多,也许再多说,反倒会让他疑心,张小虎就笑着点头,然后对马景和刘二说:“小花伤势已好,不过,大夫说暂时还不能完全使用右手,那山庄那边就请你们多多照顾,在下先谢谢你们了。”
说完,深施一礼。
马景和刘二赶紧回礼,连声答应。
然后,三人上了马车,马车徐徐启动,疾驰而去,张小虎站在镖局门前,不停的挥手,直到马车消失在视野外,张小花挥动的小手也看不见了,方才转身进了镖局。
一路上,马景拉住张小花问东问西,刚才听张小虎叮嘱张小花不要练拳,他心里就很纳闷的,记得张小花刚来的时候不是说自己不懂武功吗?怎么又会练拳?
张小花在山庄跟着何天舒练习拳法,倒也没有避开马景他们的意思,可惜青衣小帽的他们跟缥缈派的弟子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平日也就是吃饭休息有个交集,其它的时间并不相互干涉,甚至青衣小帽们隐隐还有些自卑的,并不涉足缥缈派弟子的活动区域,这些张小花自然是不知晓的,他进山庄后,吃饭和干活是跟马景他们在一起,其它闲余时间就跟了何天舒他们在一起了,是故张小花学习拳法的事情,马景一丝一毫都不知道的。
如今马景问起,张小花一五一十的说了,马景甚是奇怪,更多的则是艳慕,嘴里没说,心里却是嘀咕,自己如此资质,如此帅的英姿,何天舒怎么就没看上呢?难不成真的是天妒英姿?或许还是要叹息自己的运气,甚至想起明日早饭是不是要向缥缈派的弟子表示一下自己一向的善意?
知道了张小花能耍几下拳法,马景就更想知道他在镖局是如何受的伤,等张小花把具体的情况说完,马景就立马打消了习武的念头,早早的收起自己的善意,明日还是恶目相向吧,开玩笑,练什么拳法,这刚刚学了一个月,没练会几个招式,就被人一掌打的要死要活,若是自己习武,一定会比张小花学得好,那人家还不一掌就把自己打死的?
想想张小花说的,他的二哥张小虎比他厉害十倍,不一样被余得宜揍得满地找牙,差点一命呜呼?还是自己明智,没有走习武的道路,拍拍胸脯,暗自为自己踏上青衣小帽这个有光明前途的职业,欣喜不已。
旁边的憨厚刘二,则只是听,偶尔微笑,表示赞同,忠实的表演一个跑龙套应该做的一切动作。
马车一会儿就到了浣溪山庄,依旧是从旁门进入的。
马车停在旁门,等待护卫的检查,马景和刘二不比秋桐,不需要什么腰牌,甚至还能带陌生人进山庄,他们老老实实地分别掏出自己的腰牌,交了上去,然后那护卫就看向张小花,张小花一愣,随即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可不,自己数月前出庄的时候,可是领过腰牌的,这会儿自然是要把那个腰牌缴还的,不过,那个腰牌自己倒是放哪里了呢?许久不用,似乎淡忘了。好像自己跟着李锦风学读书写字的时候,用它做过镇纸吧,刚才收拾包袱的时候,也没注意是否放进去的。
小包袱是打了结的,结,这个东西,打起来容易,解开来难!张小花的左手以及受伤的右手,解得很费力。马景就在一旁,很自然就接过包袱,帮忙解开了,张小花翻了翻里面的事物,果然,在几本书中,找到了遗失的腰牌,捡起来随手就递给了马景。
马景也没有在意,随便看了一眼,转身就要递给护卫,刚要伸手,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嘴里“咦”了一下,又缩手回来,仔细的看了看那个腰牌,上下左右看了个遍,然后皱着眉头问:“张小花,你这个腰牌怎么跟我们的不一样呢?”
张小花楞了,接过腰牌仔细看看,说:“就是这个啊,我没别的腰牌,只有这个的,应该是上次出山庄的时候给的,难道这个腰牌不是咱们山庄的吗?坏了,那我是不是弄丢了?”
马景也楞了,说:“这个腰牌应该是咱们山庄的,跟我们那个差不多,而且我看起来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张小花问道:“怎么?山庄的腰牌也分很多种?”
马景扫盲般说:“是啊,根据干活儿的不同,每种人的腰牌是不同的,就像是咱们挨着的聂小二他们哎呀,想起来了,聂小二刚来时,跟我一起去过平阳城,他的腰牌就是这样的。当时,我还拿着两个腰牌比来比去的看过,所以看着你的这个比较眼熟,你怎么能拿这种腰牌呢?”
张小花苦笑着说:“马哥,我这不也第一次拿腰牌,我怎么会知道缘由呢?你还不如去问人家护卫呢。”
马景一听,觉得有理,就把腰牌递给了护卫,护卫拿过,仔细验过,登记后就收了起来。这时马景恬着脸凑上去,问:“这位护卫大哥,问个问题啊。”
那护卫点点头。
马景问:“护卫大哥,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这位小兄弟能领到这种腰牌?”
护卫听了,笑呵呵地,像看一个白痴一样,这样回答:“我也不知道呀,我只管验证是否是真的腰牌,放人进庄,至于谁用什么腰牌,我可不管,发腰牌的事情,你要到前面问发腰牌的人哟!”
马景听得是满心的不爽,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不过,他可不敢流露不满的情绪,堆着一脸的假笑,连说谢谢。
那护卫也没说什么,挥挥手,放那马车进庄,心里也是暗自诽谤:“我就知道你不满意,嘴里说谢谢,没准儿心里怎么说我呢。”
马车把三人放到小院的门口,就去了别处。
下车的张小花看着熟悉的外门,一阵的感慨,这时光飞逝,人是物非的,数月不见,竟有许多的感触,刚来时的自己如孩童般满目的陌生,一个月的时间,无数次的进出这个外门,还有外门旁边那个空地,自己很多的汗水还有几十个残缺不全的招式,然后自己一个外出,一转眼就是数月的时间过去,再回首时也是带伤的身,造化弄人,此一斑也。
拎着自己的小包袱,张小花跟着马景和刘二进了院子,这时已是正午,不过,其他人并没有回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张小花心思有些恍惚,跟着两人进了小屋,然后,随手就把包袱扔在自己原来住的炕上,又随便坐了下来,不过他很快就发现马景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而且那刘二也一反常态的看着自己,傻呵呵的笑,张小花不禁也是一愣,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再看看自己的脚上,也没有踩到狗屎呀?有什么好看的。
可等他抬头四处张望的时候,不禁赶紧从炕上跳了下来,原来那炕上已经换成了别的被褥,炕上的小桌上摆放的东西也都不一样了。张小花这时才想到,自己来山庄前,人家刘二就是跟马景一个屋的,既然人家回来了,自己还不在山庄,自然是刘二继续住原来的屋子原来的炕,自己没在意,倒是惹人家笑话了。
张小花红了脸正想说什么,刘二赶紧开口,说:“没关系的,张小花,你累了就先在炕上坐会儿吧,你伤病刚好,还是要多注意的好。”
张小花一阵的感动,多好的人呀,在青衣小帽中真是难得。
那刘二接着说:“要是你睡这个炕习惯的话,我去找喜哥,让他再给我安排房间,你就还和马哥一起住吧。”
张小花如雷击般醒悟,连忙摆手道:“别,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是刘二哥原来住的炕,我自然是要让出来的,断没有继续睡的道路。还是我出去另外找地方吧。”
刘二则说:“我睡哪里都是惯的,你一个伤病人,还是住原来的地方好,习惯的力量是无穷的,也有利于你恢复健康。”
于是两人挣来抢去的,都要把这个最好的炕让给对方,旁边看的马景一阵的感慨,都是好人呀!也是我的人品好,跟我一起住的人也能被熏陶成君子。
正在两人推诿之际,院子里传来一阵的嘈杂之声,想必是田重喜等人回来啦。
张小花欣喜的跑出小屋,不仅是为了逃避刘二的热情,更是想看看这些在一起奋斗了一个月的“田友”,等张小花出现在院子里,众青衣小帽很是诧异,都围上来问东问西,其实张小花跟他们不是那么的熟悉,而且短短的一个月也没有真得融入他们的圈子,只是数月不见,大家倍感的新鲜,况且听说这张小花居然是在比武中被人打伤的,差点没了性命,自然是很好奇,这个说:“张小花,听说你力挑莲花镖局的那个大力士,被人恼羞成怒,一巴掌拍成重伤,是否是真的?”
那个问:“张小花,听说你一连战了镖局十二个好手,最后是力竭身亡的,是不是真的?”
还有人说:“张小花,听说你是被莲花镖局的女镖头用迷魂大法迷惑,还用了阴阳和合散才撂翻的,你可这是我们的偶像呀,对了那女镖头的线条如何?”
张小花听了,一阵的头昏脑胀,这是哪儿跟哪儿呀,本想跟他们细细说说的,可是突然就没有了气力,懒得说上一个字,只是笑眯眯的咦咦啊啊的应付。
田重喜却是站在圈子的外面,一脸的沉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大家喧闹够了,才板了脸,呵斥道:“大家都散了吧,张小花都回来了,想知道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和时间问,人家还没完全好,要是被你们碰个三长两短的,小心你们赔付张小花药费。”
这句话还真是管用,众青衣小帽立刻跟张小花拉开了距离,就算是张小花现在摔倒,他们也一定不用担负责任的。
田重喜又说:“赶快收拾一下去吃饭,然后,下午还有很多活儿要干,耽搁了,可别埋怨我扣你们的工钱。”
这句话更是管用,谁想跟自己的工钱过不去?立刻就四散了,各回各屋,热情洋溢的关切之情立刻烟消云散。
田重喜看了看那正在诧异众人行动迅速的张小花,说:“张小花,你跟我过来。”
说完,也不等他,当前走回了自己的小屋。
张小花看田重喜对自己不冷不淡的,感觉奇怪,不过现在也不是仔细思考的时候,看着田重喜已经要进屋了,赶快跟了上去。
田重喜走进小屋,转身看着跑进屋的张小花,语气平淡的说:“张小花,你的伤势如何了?”
张小花小心的看着田重喜,说:“没事了,喜哥,虽然没有完全好,不过,我可以用左手干活的,不会影响山庄派给咱们的活儿。”
田重喜则说:“呵呵,这个可不归我管了,你伤势好,我也就放心了,毕竟以前你也是我的一个小兄弟,要是你有什么不测,我这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这话倒是说的奇怪,张小花依旧是不懂。
不过,田重喜指着闲置那个炕上的一堆被褥,说:“那是你用的被褥,你看看少没少什么东西,然后跟着我走,我给你安排以后住的地方。”
张小花一听,像是烧了尾巴的猴子,立时蹦了起来,说:“喜哥,拜托了,千万不要再把我安排在马哥的屋里,拜托,拜托。”
田重喜看张小花一脸讨好的样子,板着的脸不禁也浮现出一丝的微笑,说:“先拿着被褥给我来吧,你住哪里,现在已经不是我说了算的。”
张小花再次不解,问道:“喜哥,那,谁能说了算?”
田重喜没理会他,摆摆手说:“走,跟我来,到了就知道了。”
说完,还是那副深沉状,推门出去了。
张小花一头的雾水,只好抱了被褥,跟在田重喜的身后,走了出去。
田重喜出门左转,正是往马景那个屋子的方向,张小花不禁有些忐忑,而且,那田重喜的脚步在马景的屋前竟然停了下来,张小花的心跳蓦然加速,心里埋怨道:“还说不让我住这屋呢,原来是诳我呢。”
张小花却是看不到田重喜的脸,那脸上这会儿居然有丝丝微笑,嘴角也是上翘的,似乎有嬉戏的意思,等张小花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这才重新举步前行。
可怜的张小花一点都没有被戏弄的觉悟,长长出了口气,心里感谢一遍满天的神佛,这才欣欣然跟了上去。田重喜一直走到这排房子的尽头,才停下脚步,轻敲房门,屋里传来另一个张小花十分熟悉的声音:“谁呀?进来吧。”
这竟是何天舒的房间。
说到浣溪山庄里面张小花最想见到的人,何天舒肯定是人选之一的。本想着等晚饭后,才能见到的,谁知道刚回山庄,就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了。
张小花抱着被褥跟着田重喜步入屋子,看到数月不见的那张脸,张小花有种想哭诉的念头,这种念头就是在他受伤后醒来,看到张小虎的时候都没有升起过的。
田重喜看着何天舒说:“何队长,我把张小花带来了。”
张小花站在屋门口,孤单的身形,一只左手抱着被褥,怯怯的喊:“何队长~”
好似一个被人欺负的孩子,有了委屈却不敢跟家人说,生生的把牙齿打落了吞入自己的肚子中,那眼神却是有一种求助,希望自己的家人能为自己出头。
何天舒看着这个自己教出来的笨“徒弟”,想着他半吊子的残缺拳法,想想他一个人在深夜中,月光下,一遍一遍的执着练拳,还有那居然敢面对高强武功的对手,为了救自己的哥哥,勇敢的伸出自己的小拳头,用自己的右手换取了哥哥的性命。
虽然,何天舒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但他闭眼也能想象的出,当时张小花那倔强的眼神,还有他那坚定的步伐,甚至,还有自己亲自教出来的马步。
但是,何天舒并没瞧张小花第二眼,他的目光收回来,笑着对田重喜,说:“好的,麻烦你了,就交给我吧。”
田重喜点点头,也没再废话,转身走到张小花面前,拍拍张小花的肩膀说:“张小花,以后你就归何队长管了,小心保重你的身体啊。”
说完,也不待张小花开口,举步离开了。
张小花似乎还没有太明白事情的过程,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
好在这时,何天舒走上前来,温和地问:“张小花,你的伤势如何了?”
张小花这才回过神,笑了笑,说:“何队长,没什么大事了,可以稍稍的活动。”
随后,张小花又歉意的说:“何队长,对不起啊。”
何天舒一愣,问:“对不起?为什么?”
张小花奇怪的说:“我比武的时候被人打伤了,自然是丢了您的人,不过,您怎么责罚我都成,就是不要把我逐出师门。”
何天舒哭笑不得,问道:“这是谁告诉你的?”
张小花道:“书上不都这么写吗?难道不是的?”
何天舒愣了,又追问:“你不是不认识字吗?听人说的吧。”
张小花仰着小脸,骄傲的说:“何队长,我现在认识字了,还能写字呢,这些都是我自己在书上看的。”
何天舒更是楞了,说:“就几个月的功夫,你都会认字,读书了?不错嘛,真是不错的孩子。”
张小花听何天舒夸奖,倒是有些脸红,谦虚的说:“也没学什么,就是把小孩子启蒙用的《说文解字》学了一遍。又看了几本他们必学的书籍罢了。”
“什么?启蒙用的《说文解字》。”这次该何天舒一头雾水了,“你说你学完了《说文解字》?”
张小花一听,感觉不好意思的说:“何队长,我又错了,我不该炫耀的,我知道这只是人家平阳城里幼童学的东西,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何天舒“咣当“一声,跌倒在地,随后一个鲤鱼打挺,稳稳地站在张小花面前。看的张小花满眼的星星,暗道:“偶像啊,偶像,多么飘逸的身姿,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的到。”
可怜的何天舒,拍拍额头,心里说:“《说文解字》,幼童的启蒙课程?我是不是发烧了?”
随后,何天舒问:“你的启蒙书呢?让我看看。”
张小花这时才想起,连忙说:“哦,我忘在马景的屋里,我现在就去拿。”
说完就要转身跑出去。
何天舒立刻叫住他,说:“不用了,张小花,等以后再说吧。”
张小花乖乖的停住脚步,何天舒道:“不管你是听来的,还是自己看的,都当不得真,首先呢,你不是我的徒弟,我只是教你拳法,这个东西是江湖上流传很广的东西,并不是我的独门绝学,你没有列入我的门墙,我自然就不能把你赶出师门的。其次,其实这次你做的很好,就算我是你的师父,我也绝对不会怪你的。”
张小花喜出望外的说:“真的嘛?何队长,你也觉得我做的很好。可是,我却是败了呀,根本就接不了人家一个巴掌。”
何天舒拍拍他的肩膀,说:“傻花,你才学几天的拳法,人家学多少年?你学的什么拳法,人家又学的是什么内功心法?虽说那紫砂掌也不是什么高深的内功心法,可是对上你这个连武学的影子都没看见的人,那简直就是一个大人对上一个初生的幼童,你也没什么好羞愧的。”
“对了,让我看看的伤势。”何天舒拉起张小花的右手,说:“把被褥先放到椅子上。”
张小花依言把自己的被褥放在身边的椅子上,乖乖的任何天舒用手仔细的捏着自己的手指头,此时张小花的右手还包裹着药布,何天舒并没有把药布打开,只是隔着药布,小心的感觉着,等何天舒把他的右手的手指还有手腕的骨头,望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欢快的说:“何队长,恢复的还不错吧,镖局的大夫都说了,暂时是不能练拳法的,等再过几日方可,唉,我可是实在等不及了,想现在就能扎马步。”
何天舒看着张小花有些兴奋的样子,欲言又止,笑着说:“好的,等过几天,我在帮你看看伤势,咱们在一起练拳法。”
张小花喜出望外道:“真的,何队长,你又可以教我拳法了?不怕我再忘记了?”
一听这话,何天舒立刻就醒悟过来,有些后悔的说:“这个这个嘛,我让聂小二教你吧,等你学的差不多了,我在教。”
张小花欢笑的说:“那我一定像小二哥好好的学,争取下次比拳法,不再丢何队长的脸。”
何天舒笑得有些勉强,说:“好的,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随后,何天舒又说:“不过,在你练拳之前,我得先给你安排好住的地方。”
“哦,喜哥不是说”张小花说到这里,突然楞住了,不可思议的说:“何队长,难道喜哥说安排我的人,原来是你呀。”
何天舒笑了,说:“刚才田重喜不是说了,吧你交给我了?难道你没听清楚?还是你傻的连这个都弄不明白?”
张小花咧嘴说:“这些事情,我有时糊涂有时明白,您安排我,我当然是知道的,可是,我没办法相信呀,我只是庄子里的小厮而已,您可是缥缈派来山庄种植草药的,我们八竿子打不着的,我怎么就归您管理了?这才是我迷惑不解的。”
何天舒笑着骂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你就是浣溪山庄的小厮呀,你来浣溪山庄并不是小厮的身份,你是顶着莲花镖局的身份来的,跟他们那种青衣小帽是不一样的,看你天天跟他们混在一起,一点都没有镖局的觉悟,你想想,要是你单纯就是小厮,庄主也未必就会让我交你拳法。”
张小花这才明白,说:“哦,我知道了,怪不得我出去的时候发给我的腰牌都跟马哥他们不一样,原来是如此啊。”
“嗯,是这样的。”何天舒点点头,说:“你先前来时,确实是顶替刘二的工作,不过,如是这样,岂不是辜负了你双臂千余斤的力量?庄主断不会暴敛天物的,让你干普通的活儿,你在那边只是先适应一下环境而已,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还没等给你调整,你就出事了,这不,我本以为以后就看不到你了,偏巧镖局的曲三爷到庄主面前给你说情,庄主也是怜惜你的,这才重新把你划到我的队伍中来,你可明白?”
张小花喜笑颜开,说:“知道了,何队长,以后就请您多多指点了。对了,我还没见过庄主姐姐呢,她真是一个大好人,我以后得好好的谢谢他。”
何天舒笑着摩挲他的脑袋说:“是啊,你的确是应该好好的谢谢庄主,她对你真的不薄。”
“好了,你跟我来吧,先给你安排了房间,我还要去吃饭呢。”说完,何天舒拿起椅子上被褥,就要出门,张小花那能让他拿,赶紧用左手去抢那被褥,连声说:“何队长,还是我自己拿吧。”
何天舒却没有还他,笑着说:“你的手不方便,我先替你拿吧,左右也就是两步路的事情。”
张小花见何天舒如此说法,想想也是,就没再坚持。
何天舒拿了被褥,带着张小花出门却是右转,走到第五间屋子前面,推开门进去。屋里没有人住,但是打扫的甚是干净,屋里的布局跟张小花以前住的屋子是一样的,何天舒把被褥扔到一个炕上,对张小花说:“张小花,从今天起,这个屋子就是你的了,你暂时先不用去干活,好好的养伤,你要是闲不住的话,可以跟着聂小二去药田看看,心里先有个谱。”
张小花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解的说:“何队长,这屋子没别人,就我一个人住?”
何天舒笑着说:“是啊,咱们的待遇跟田重喜他们不太一样,都是一个人住一屋的,聂小二他们也一样的。难不成你还想跟他们住在一起?可是,就算是你愿意,人家也是不乐意的呀。你还是安心的一个人住吧。”
张小花摸摸脑袋,说:“没什么的,一个人住就一个人住,不过,从小就没有一个人住过一个屋子,乍一弄,倒是不习惯的。”
何天舒说:“嗯,慢慢的适应吧,有什么事情,或者需要什么东西可以跟我说,平日有什么不懂就问我,或者问聂小二他们,你跟他们也熟悉的,想必会被他们欺负。哈哈”
然后,拍拍肚皮,说:“张小花,这会儿已经过了正午,饿不饿?我可是已经饿得前新贴后心了,跟前我一起吃饭去吗?”
张小花欢呼道:“好也,我就没吃山庄的饭食了,还是很想的,何队长,一起去吧。”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向饭厅走去。
走进饭厅的时候,众人的午饭已进尾声,何天舒的进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他身后的张小花,则吸引了众人的眼光。
一些吃完了正准备离开的青衣小帽也都坐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张小花走进大厅,很自然的就向青衣小帽那两桌走过去,可是,他却注意到,两个桌子的人是满满的,没有一个闲余的位置,似乎,他又遇到了第一次吃饭时的尴尬,难道是青衣小帽们的又一个小小的陷阱?张小花以前做的位置是刘二的,可现在刘二是回来的,那个位置自然是被刘二坐了,那当然就没有空余的位置让张小花做,而那些已经吃完饭的青衣小帽们并不离开位置,那,张小花能做哪里呢?
似乎,这就是青衣小帽们重新落座的缘由吧。
可惜的是,他们眼中的笑料张小花,并没有如前次般的不知所措,就见张小花前行几步,突然拍拍额头,折了方向,向别的方向去了,众青衣小帽想,也许张小花是去拿椅子吧,不过,他们依旧牢牢的坐在饭桌前,没有丝毫的移动,看来他们是咬紧“饭桌”不放松的,没有闲余的空间,你拿了椅子又有何用?
然而,张小花走到何天舒他们那桌的时候,并不再如众人想的继续往前去寻找椅子,而是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众人一愣,随即又是窃窃偷笑,谁不知道缥缈派的那帮人一向都是看不起青衣小帽的,现如今一个新来的小厮居然坐到他们中间,还不被他们一脚给踹回来?
本来期望看到张小花尴尬的众人想不到居然能看到有人被“平沙落雁”,心里更是充满了期待,等待着,等待着,张小花被踢飞的精彩瞬间。
就在众人几十双眼睛盯着的时候,缥缈派的那个聂小二举起了手掌,青衣小帽们均在心里呐喊道:“一、二、三、拍~~~”,等他们心里喊道“拍”的时候,聂小二并没有像他们想象般一巴掌就把张小花拍飞到地上,而是轻轻的落在张小花的肩上,脸上也是笑得像花儿一样,说:“兄弟,终于回来了,伤好了没?快吃点鸡腿,听说吃什么补什么的。”
就听得“叮当,戚里啪啦,扑通”一阵乱响,青衣小帽的众人,掉眼镜的掉眼镜,掉眼珠的掉眼珠,掉下巴的掉下巴,一阵的慌乱,甚至还有几个摔倒在地上的。
待众人重新坐好,整理好面容,这才都极其没劲儿的站起身来,期望的热闹没有看成,只有自娱自乐,一起走出饭厅,集体看看天上还有些热辣辣的太阳,齐声喊道:“真是奇了怪,这太阳并没有从西边出来呀?”
随后,青衣小帽的众人就像看一个生命就要到尽头的叛徒一样,盯着正吃得幸福的张小花,狠狠的盯了好几眼,这才悻悻的离开,就差在地上吐几口痰了。
估计他们也不是不想吐,就怕被山庄的执勤大妈发现,罚他们钱吧,那可是不开发票的,罚了也是白罚,没地方找人报销啊。
青衣小帽的众人些许的小心眼儿,张小花是不知道的,也许是不屑知道吧,他正全力以赴对付眼前的佳肴。以前吃青衣小帽的工作餐已经觉得不错,最近几个月被余得宜的餐食把张小花的胃口也养起来了,口味也有些刁钻,再没有初来时的无知,这时的张小花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居然以为何天舒他们吃的东西少,分量不足,唉,古人曰的好,食不厌精啊,对了,还有句:无知者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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