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几天前不知怎地病容满面,整个人都瘦骨如柴,更像是心疾,因问不出根本来,整个魔族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母后日日守在塌前,也不见好转,最后才想出这个法子……”
木崎神色一痛,像是忍了许久,重新谈起那些不美好的回忆说:“刀光剑影中,父王一个不察觉被龙尾扫进了腹里,等母后反应过来,神龙早已不见踪影了。”
“时至今日,那神龙再也没出现,像人间蒸发一样。”
“而母后封印了消息,为了稳定民心,外传父王闭关修炼,暂时只有内助几人知道实情……”
“唉,节哀顺变。” 无虞用左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木崎:“…………”
冰洞里声音彻底沉寂下来后,不约而同地,两人都不再说话。
四周寂静无比 ,唯有流水淌过外洞的声音。
气氛莫名沉重起来。
无虞动了动因抱着腿太久都要痉挛的手,悄悄瞅了木崎一眼。少年一动不动,低眉垂首,将自己抱作一团。
他从说完话就没有动静,就干坐在那里,要不是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真是令人忧心忡忡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耸了耸肩,露出了个自认为真诚实意的微笑,笑眯眯道:
“唔,这饭真好吃!热乎乎的,嚼劲不错!”无虞把饭适时拿了出来,忙吃了两口,大声赞叹道,伸了伸懒腰:“四肢百骸好似都温暖起来了。”
而后她看似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木崎的肩膀,“弟弟,谢谢你!”
这下子终于把魔王之子面上微冷的情绪给转移了。
木崎顿时猛然一震,目光终于落在她身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叫我?!”
“对啊,来的时候你不是也叫了我姐姐嘛!”无虞甚是贱兮兮的一笑,“你该不会…害羞了…”
“呸呸呸!我说你是,没叫!”木崎飞快站了起来,拎着空篮子迈开步伐,恼羞离去。神色里有不易察觉的波动,“我先走了。”都没敢停留多一分钟。
“去吧去吧!”无虞摆摆手,刚刚还不舍得走呢。
再见,又或许再也不见……毕竟都不知道有没有明天呢。她内心暗暗道,蔫头耷拉了脑袋,颓丧极了。
“等一下!”无虞倏地急忙大喊。
“怎么了?”他足尖一转,凑近了几分。
“我还不想破相,你看看有没有药膏治我脸上的擦伤。”她眨巴着眼睛,指了指。刚刚才想起来被树枝擦伤的这处伤口,“也不知道能不能好…万一沾染有魔气就不好了。”
木崎暗自发笑,看了一会儿那疤痕,丢了一个药膏过去,简言意赅说:“死不了,涂几下,不出三日就能好了。”
“木崎,大恩不言谢,若我明天还能活着,无论山高水远还是身陷囹圄,只要你需要,我衣无虞定来相报。”无虞真挚地说,而后低眉颌首朝着他的方向,行了一礼。“多谢你,真的。”
好一会没听到回答,无虞正心下奇怪,抬头过去却远远对上了那人幽深的目光。
少年站在逆光处,离开之前,回头望她,声色稳重:“衣无虞,我且有一个办法!。”
他说:“你明日,会无恙,信我。”
最后他也没说是什么样的办法。
翌日,天刚破晓,寒风呜咽,伴着清晰的打更声。魔界百姓大多还沉睡在梦乡里,彼时已经有两个士兵提着无虞的左右胳膊押到了“断头台”上。
断头台并不是真的砍头的地方,只是一种酷刑阵法的外称——原名为凤凰火。
传说是火鸟的化身,即:凤凰的火焰。在凤凰涅槃的时候,被遗留在人间的火焰。是一团上层是紫色,中间是黑色,下层是红色的火团。幻化的人形有男有女,面容邪魅。幻化成的男性一般是:黑色的头发,黑色长指女性一般是:紫色头发,尖耳朵。两者专嗜死者的记忆而活,以生成扰人心神的幻象,然后于幻境杀人无形……周而复始。
魔族人或者有一丝魔气沾染的人,被此火焚烧都终消失殆尽,魂魄飞散,无法再入轮回。且死之前陷入男女双妖的幻象,生不如死,有些熬不住的直接在梦里结束自己性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悲可叹,因此烈火甚是残忍。
此法阵自被颁布起,天天被某些正义之士痛骂,尤其是书馆茶楼的小生。
“人间的酷刑为断头五马分尸之痛,那魔界便是这凤凰火了,到底是哪个人性泯灭的家伙制造出来的,就算铸成大错,没听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一火烧了,尸身不全,灵魂受困,再无相见呐!”
闻言众人悲愤填膺,又是游行又是上书,口诛笔伐的讨伐了好几个月,但这是老祖宗因地制宜定下的条律,存在便是合理。魔王袖子一挥,古板的通通把这些人撵走了!
“枪刃不对准敌人,反而用来祸害自己族人。”说书先生更是声泪俱下,仿佛亲身经历一般,感同身受地呜咽带上哭腔:“真是糊涂至极啊,老天爷你看看这世道……孰对孰错?”
男子面容悲壮凄凉,号啕痛哭。不得不说,戏班子的感染力极强,为此渲染了光怪陆离的悲哀色彩。
于是在魔族人眼里,此阵恍若鬼魂渗人,再加上有真实案例存在,个个谈之色变,更别说亲眼目睹了。
现在那两名士兵就是这样的感受了,其中一个骇着一张脸青白,忙扯了旁边那个,颤声问:“你看这四块柱子像不像……凤凰火阵……”
虚空之中,四根十丈高的柱子,直连云霄,这里是一处露空的大殿,周围空气浮浮沉沉,光影浮动,带着炽热之气,仿佛带着星点微光,只需要一点火苗,便可烈火冲天,成为可以吞噬一切的舌头,这条舌头扫过之地将是一片废墟,殿中无一物侥幸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