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通最近变得有些异常。
具体表现为他经常一个人出神，吃饭时出神，跑步也出神，就连睡觉睡着忽然睁开眼睛就不睡了，忽然坐起来，或者干脆睁开眼睛发愣。
最开始，通爸通妈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只当是他又在钻研什么东西。
接着阿伟和古幸也发现不对了，杨老师有次请张通吃饭，张通分明都出发了，却站在杨老师家大门口发愣。
一动不动的那种，还好杨宅的看门人足够熟悉张通，不然说不好就要放狗。
二毛那天恰好过来，正好遇见这一幕，他还以为自己师父又发现什么大漏了，可惜张通眼睛盯着的分明是他们家的灯笼。
杨家每年过年都会挂两个崭新的灯笼，除非有喜事，不然这两个灯笼就会挂到过年。
今年这两个灯笼还是二毛挂的，准确说是他亲手制作的，根本不存在古董。
就是两个现代工艺品，手艺在标准流水线左右。
二毛琢磨，莫非这两个灯笼其实看起来颇具王者之气，才会这么吸引他师父？
“师父，你也喜欢这两个灯笼？”二毛还记得他刚把灯笼做好，他老爹扫了一眼，很干脆利落：“撕了，重新做。
”
没错，这一对灯笼是他第六次才做成功的。
杨老师是从二毛第二对灯笼开始骂人的。
“你确定这是人的手扎出来的灯笼？猴子都比你扎的漂亮！”
二毛当时是在灯笼工厂学习，身边随随便便一个人扎的都比他漂亮，所以，在座的都是猴子。
杨老师完全没发现自己话里的歧义，骂起儿子来，异常的起劲儿。
“我告诉你，这一对灯笼是挂在咱们家大门口的，大门口你懂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我们的门面，门面就是脸面，你往咱们家脸面上挂这种东西，你好意思吗？”
杨老师一边骂，一边撕灯笼，相当起劲，二毛在一旁瑟瑟发抖，他总有种自己要被老爹踹飞的感觉。
“我实话告诉你，今天你做不出让我满意的灯笼，你就给我睡在这里，别逼我不给你饭吃。”
二毛：“爸，你这是体罚。”
任何一个熊孩子都敢在自己老爹发火的时候顶嘴，尤其是二毛这种优秀的熊孩子。
他感觉自己没说错，他爹体罚他，完全可以报警的。
杨老师一时没说话，二毛居然得寸进尺：“我想让爷爷教我，爷爷当年肯定不是这么教你的。
二毛一直认为他
爷爷是个慈祥的爷爷。
杨老师忽然冷笑。
二毛就不高兴了：“爸，你什么意思？爷爷那么温和慈祥的人，怎么就教出你这么暴躁的儿子？”
被爷爷宠着长大的孙子，很不喜欢有人嘲讽他爷爷，哪怕对方是他爹，还是亲生的。
当年的二毛，还是去年的二毛，还是没有遇见张通的二毛，就是一个相当单蠢天真幼稚的富二代。
杨老师想看傻子一样对儿子道：“你以为你爷爷当初是怎么教我们扎灯笼的？”
二毛想都不想，立刻道：“爷爷当然是循循善诱，你不懂就一直和你讲解，始终很温柔很有耐心，绝对不会生气，更不会像你这样哄人，还不给饭吃！”
虽然，二毛早就已经有自己的小金库，完全可以自己管自己饭。
但是他看重的是一顿饭吗？他看重的是自己被老爹威胁了。
太生气了，怎么能恐吓未成年人？
还有不到几个月就成年的未成年人，也是可以很嚣张很任性。
“你爷爷当年是拿着鞭子守在我们身边，谁敢偷懒，就是一鞭子。”
杨老师可是记得很清楚，自己是从二毛第二遍还不好好扎，他才发火。
至于老爷子当初绝对不
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是在第一遍就开始骂人了。
老爷子倒是不会罚儿女们不吃饭，但是他的鞭子会让你吃不下饭。
而杨老师说不让二毛吃饭，多半只是说说而已，当年老爷子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二毛一万个不相信：“你不要污蔑爷爷，爷爷是好人，是我亲爷爷的。”
爷爷是亲爷爷，爸爸就不一定了。中二少年都是这么任性。
杨老师忽然有些手痒，他为什么就不知道带根鞭子？
二毛那么想其实也没错，毕竟他的记忆里，杨老爷子一直都是那个只要看见他就笑眯眯的，永无止境的耐心，从不骂他。
甚至杨老师骂儿子，杨老爷子也是很坚定的站在孙子这边。
所以，杨老爷子就是二毛眼里的完美的爷爷。
杨老师对此也很牙酸，他家老爷子一辈子坏脾气，偏偏只对二毛这个孙子格外偏爱。
很多时候，杨老师甚至都以为自己老爹被人换了，但是单独对上老爹，杨老爷子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老爷子。
只是现在他不打儿子了，不过那眼风还是带冷飕飕的。
杨老师自己有时候也忍不住吃味儿，分明他从小比儿子出色多了，怎么就不得自
己爹喜欢。
而二毛。
杨老师平心而论，他真的没看出来自己儿子到底有什么出彩的，这都快十八岁了，连八百万都没赚到，更别说在某个领域有什么突出表现。
除了纨绔子弟方面，杨老师没看出儿子到底有哪一点出色，得到自己老爹另眼相待。
还没有孙子的杨老师完全不理解隔辈亲。
二毛已经暗戳戳想要偷拿手机，给爷爷报信儿求救。
“你别想打电话，我已经把电话卡拔了！”
杨老师和儿子斗智斗勇这么多年，他只要不防水，这小子根本没机会求救外援。
这么多年了，这小子就只会打电话求救，就不能多点新鲜招数？
杨老师很忧伤，总觉得儿子有点蠢怎么办？
二毛也很忧伤，他总觉得自己老爹不是亲生的怎么办？
不扯了，回去正题。
张通看了老半天，还是没动，二毛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张通还是一动不动，就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术。
二毛惊了：“师父，你是不是傻了？被人窃取了你的三魂六魄？一定是这样，你等等，我这就去找黑狗，不，我去找和尚道士天主教徒。”
张通忽然醒过来，一言难尽：“这灯笼太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