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气氛凝重。
“鸢儿,你……”周芝蓉嘴唇翕动,许多话哽在喉咙不知如何说出来。
倪鸢平静的看着她:“王妃,你是不是想说,我变了。”
周芝蓉抿唇,微微颔首。
倪鸢淡然一笑,眸中染上几许苍凉:“人总是会变的。”
“鸢儿。”周芝蓉紧紧握住了倪鸢的手,“不要这样,我虽不知你为何要做这些事情,可是,不要进宫,不要与皇室扯上任何关系,你明明可以选择安稳的日子。”
倪鸢能够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关心,但是没人可以明白,自己选择这条路是究竟为何。
“王妃,相信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南宫云绝非忠臣,不得不除!”倪鸢肯定地说着,她打听了许多事情,南宫云是姜文浩十分信任的大臣,可是他从来给姜文浩进言都是好听的,也不论此事对错,等于是个进谗言的奸臣!
南宫云更是一心针对卫长修,根本不知道他这份野心后面藏着的究竟是什么目的。他已经是丞相了,却选择帮助姜华逸夺位,这一点叫人匪夷所思,而在最后关头,他又出卖了姜华逸,自己全身而退。
南宫云所做出的种种事情,让倪鸢不得不有自己的大胆猜想。
“王妃,”倪鸢郑重说着,“说不定南宫云从始至终,就是在利用王爷。”
周芝蓉闻言身子僵住,眼眸中满是不敢相信。
倪鸢继续道:“南宫云一直想要除去大将军这股势力,朝中若是没了大将军,那便是他一人说得算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没了大将军,皇上便不可能稳住龙椅……正好王爷有夺位之心,南宫云不正好可以利用王爷来和大将军鹬蚌相争?就算最后王爷失败,那他也能够借此机会一探卫家军的虚实,更是借机更得皇上信任,一举两得。”
周芝蓉满脸震惊,说不出话来。
“或许,最觊觎着皇位的,并非王爷,而就是南宫云!王爷不过成为了他首当其冲的棋子!”
周芝蓉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摇着头:“这怎么可能……”
“王妃,一切皆有可能!他已经出卖了王爷,就凭这一点,他也该死!”倪鸢握紧拳头,这些年,姜文浩听了多少来自南宫云的谗言,所以一步步变成了现在昏庸的模样,北恒百姓有今日,大半都拜这个丞相所赐!
虽然南宫云其罪当诛,可倪鸢并不是为了北恒,为了百姓而想要对付南宫云的,她不过是想要报复陌倾雪,利用南宫云来对付陌家罢了。也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南宫云是卫长修最大的政敌,除去了南宫云,卫长修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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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鸢面色沉着,缓缓从紫星宫中走了出来。
周芝蓉自然是恨南宫云的,若非是南宫云截断了姜华逸的后路,夺位失败,至少姜华逸和洛凌胥等人还有从宫中逃出来的一线生机。如今倪鸢信誓旦旦的承诺可以帮她报了这个仇,她虽然不想倪鸢去冒险,但是见倪鸢这般执着,最后还是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知了倪鸢。
从姜华逸回朝都开始,南宫云便认定了他此番回朝不简单。姜华逸本来是想拉拢卫长修的,可卫长修对姜文浩忠心耿耿,姜华逸试探无果,只能够选择南宫云。
姜华逸与南宫云互相试探了几番,最后达成一致,姜华逸承诺夺位成功后给南宫云封王,南宫云欣然答应,二人开始合作。
姜华逸集结军队,除去部分阻碍势力,南宫云则负责在宫中运筹帷幄,与姜华逸里应外合。
若非是卫长修一直驻守朝都,夺位简直是轻而易举。可是卫长修已然知晓姜华逸想要做什么,所以不曾给他机会。
两股势力僵持不下,最后姜华逸等不下去,只能够抓住机会。于是看准了卫长修和倪鸢的大婚之日。岂料却被卫长修反将一军。
南宫云在宫中本是安排好一切的,就算是失败了,姜华逸在众人的掩护下也是可以成功撤退的,可是到了撤退的时候,南宫云却带兵堵住了姜华逸等人,刀剑相向。
姜华逸自知失败,又被南宫云给出卖,想要将南宫云拉下水,却没有想到这个老贼早有准备。二人来往从未通过书信,所以没有任何决定性的证据。而相关的一些证人,也早已经被南宫云先带人去以叛贼拒捕的名义个杀了,没留下一个活口。
倪鸢只能感叹,姜果然是老的辣,虽然知晓了南宫云和姜华逸到底是怎么合作的,可是却没有半点证据,奈何不了他。不过知晓了这些事情,她心中也有个底,毕竟南宫云势力之大,是不可能一日便能撼动的。
倪鸢并未告诉周芝蓉她要救洛凌胥出来的事情,但是若能够成功救出洛凌胥,到时候见着洛凌胥,周芝蓉应该才有好好活着的信念吧。
“姑娘。”柚子见倪鸢出来了,朝着她欠身行礼。
此刻天色已晚,倪鸢看了看远方,对柚子道:“我们赶紧回去吧。”
“是。”
“姑娘。”清风楼同来的丫鬟却拦住了倪鸢的去路。
倪鸢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那丫鬟面带微笑,道:“姑娘事情处理好了,便去清风楼吧。”
倪鸢微微拧眉:“是他的吩咐?”
“是的。”
“不去,我要回去了,今日已经太晚,麻烦你转告他,我改日再来道谢。”倪鸢说着想要带着柚子离开。
“姑娘,盟主说了,明日鸡鸣时分会保证你能回去的。”丫鬟不依不饶地说着。
倪鸢咬牙,怪不得方才在清风楼的时候景夜什么都没说,原来他早就决定了今夜不准自离开了!
“姑娘。”柚子低声唤着她,有要动手的趋势。
“别冲动,这可是在盟主宫。”倪鸢看出了柚子着实是个护主的人,不过这是她欠景夜的,一辈子都躲不过。
想着,她咬了咬牙,对那丫鬟道:“走吧。”
丫鬟欠身,然后转身带着倪鸢又朝清风楼回去。
到了清风楼,丫鬟带着柚子离去,让倪鸢一个人上楼。倪鸢知晓景夜这是什么意思,独自站在楼梯口,低头看着面前的楼梯,腿如灌了铅,根本迈不开。
那夜的事情,一幕幕都出现在脑海里,景夜粗狂的喘息声,仿佛还在耳旁,让她的心既羞耻,又莫名的荡漾。
“为何迟迟不上来。”说话间,一双脚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猛然抬头,景夜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因为他站在楼梯上,她只能够仰着头仰望他。
“还要我亲自来迎接你?”景夜声音冷冷。
“我想回去。”倪鸢直视着他的眼眸,黑瞳鬼面的两个圆孔下,闪烁着他狡黠的眸光,她多想从这个孔中看清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可是他却隐藏得太好,叫她连猜测他的资本都没有。
“不可能。”他淡淡说着,上前来一把揽过了她的腰,倏地横抱怀中,然后大步朝着楼上而去。
倪鸢身子像木偶一样僵住,嗅着这个男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脸颊微微发烫。明明很讨厌这个男人的,他冷酷又自私,毫无感情的玩弄自己,只是为了羞辱长修罢了,可是与他肢体接触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很熟悉,心中隐隐悸动。
她不会忘记,那一夜,她竟然会将景夜想象成卫长修,他们二人是有些相似,可身份却截然不同,甚至相差离谱。卫长修常年都在边塞,绝对不可能是万玉阁的阁主!他堂堂大将军,更是不可能做什么武林盟主!
虽然如此,但是她看着这黑瞳鬼面,真的好像将它扯下来看一看,看一看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念着,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一切皆有可能,或许他就是你心目中的样子。
景夜抱着她径直来到了房中,将她放在了床上。
“自己脱,还是我来?”景夜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倪鸢咬牙,缓缓站起来:“我自己来。”面前的男子,除了带着面具,这身型,真的好像,好像……从那夜之后,她一直不能忘记,当时的感觉,那一瞬间的错觉……
她心中有一个答案,迫切的想要去验证。一定要去验证,否则,她的心像被万千只蚂蚁给噬咬着,难受不已。
二人四目相对,倪鸢倏地伸出手去,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一把扯开了景夜的黑铜鬼面。
景夜不闪不躲,任凭她这样一把揭开了自己的面具。一瞬间,空气都凝结了,房中气温陡降,叫人不寒而栗。
她想要知道,这张面具下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尤其是接近景夜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她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是疯了,竟然会怀疑景夜就是卫长修,但是她还是去做了,不顾后果的去揭开了那张面具。
哐啷。面具从她手中摔落在地,她整个人僵住,目瞪口呆。
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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