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樾在K市的这几天, 陈景明天天在拍摄现场晃悠。
赵宏一开始不解，后来也逐渐看明白了他的心思。陈景明日日帮忙打光，帮忙调度, 揽了场工的活儿, 还负责给顾了了送饭, 他就差把“我要和江樾搞好关系”九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不过江樾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他万事礼貌有加, 对于陈景明偶尔几次提起电影和档期有关的话题, 却不接茬儿。
拍完剩下的戏以后，江樾马不停蹄飞走准备下一站的演唱会。他离开片场以后，陈景明也一下子没了踪影，又窝在酒店房间闭关了。
五月底，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顾了了和江樾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君侧》的拍摄进度十分顺利，已然接近尾声。
陈景明也越来越按捺不住心情, 每日往顾了了化妆间跑得越来越勤。
“了了, 我昨天想来想去, 还是觉得加一场激情戏, 冲击力会更强。”陈景明每每谈到他的电影，都十分的兴致勃勃，他那一双眼睛里全是光芒，是真正热爱这个行业的人。
顾了了面色不变, “我可以的, 能播的尺度我都OK, 您不用顾忌我。”
今日化的是老年特效妆容，她一直盯着化妆师往自己脸上糊各种东西。特效妆用时太久，所以跟陈景明聊得也多了些。
“是, 我知道你是专业的演员，只是……”陈景明欲言又止。
“您直说吧，没关系的。”顾了了猜到了他的话，却因为正在化妆不能笑，嘴也不能长得太大，所以面部表情看上去有些奇怪。
陈景明喝了一口茶，慢吞吞地说道：“江樾，能接受吗？”
顾了了看着镜子中，正在沙发上搓手的人，忍俊不禁，“接受什么？”
“接受你和其他男演员的亲密戏。”
“啊……”顾了了迟疑了几秒，“应该能吧，都是娱乐圈的人，工作需要嘛。”
陈景明应了一声，低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良久，他又出声了，“八月到年底，他通告多不多？”
“好像不太多。”巡演夏天就能结束，秋天他暂时没有什么安排。
“哦。”又是一阵沉默。
“了了，好了。”化妆师打破寂静。
顾了了从凳子上站起来，准备去外面候场。
陈景明也跟着出去，走到半截，终是憋不住，叫住了顾了了。
“了了啊，你有空帮我问问江樾，秋天能不能空出档期。”
“行，我晚上帮您问问。”
顾了了乐得见他们俩别扭，所以一直没掺和。但如今见陈景明这副模样，她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顾了了想着晚上好歹问问江樾的想法，要是江樾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那也早些断了陈景明的念想。
晚上收工后，顾了了边吃她的减脂晚餐，边调整好了手机支架，等着江樾随时给自己拨视频电话。
铃声一响，她立刻接通。
“哎呀，是谁的男朋友这么帅呀？原来是我的。”顾了了凑近镜头亲了他一口。
江樾只穿了件黑色的背心，头发也垂在额头上，甚至连胡子都没来得及刮。
“帅吗？”江樾摸了摸下巴，自己都被自己的胡茬子扎到了。
“帅啊，你就是长络腮胡子都帅。”
顾了了看了一眼时间，问道，“你今天这么早就回酒店了？”
“嗯，刚洗完澡。”江樾见她往嘴里塞青菜，皱了皱眉，“你天天这么吃营养没问题吗？”
顾了了在剧组的时候，江樾见她吃得最多的就是青菜和白水煮鸡胸。
“没问题啊，身体健康，入睡迅速，生理期正常。”顾了了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菜叶子，“最近没空健身，只能少吃一点。”
“对了，我问你个事儿。”顾了了喝了一口水清嗓子，“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想跟陈导合作吗？”
“不想。”江樾回答得很果断。
顾了了愣了几秒钟，“行，那我明天跟他讲。士要是陈导这些天天天在我眼跟前转悠，今天还跟我说有亲密戏，问我接不接受，后来又让我帮忙问问你秋天有没有档期。我就想着你要是确定不接的话，让他早点死心定下其他男演员算了，也省得……”
她话还没说完，对面江樾又冒了一句：“但可以接。”
“什么？”
不想，但可以接？
顾了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那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接。”江樾下半年的档期就是专门为了陈景明那部电影空出来的，他早就知道陈景明的意思，也明白他一次又一次的暗示。
“那你还不搭理他？”
顾了了不知道他们俩到底在犟什么，就跟谈恋爱似的，非要逼着对方先低头。
江樾微微挑了一下眉毛，“他也没有正式跟我谈过。”
难不成陈景明只是旁敲侧击，他就直接跟人家说我接了？
“那我明天跟他说。”顾了了叹了口气，“我看你追我的时候挺没脸没皮的。”
“你是你，别人是别人。”江樾轻描淡写地说道，“是我非你不可，所以要低头。”
顾了了被他突如其来的情话酸到了，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所以现在是陈景明非你不可，你就逼着人家那么大一导演跟你低头？”
“你男朋友也很厉害的。”江樾提醒她。
这几年从来只有导演制片来找江樾的份儿，他还没士动要求过要参演那部戏。
更何况当年陈景明在国内外电影节上都放出话，说他永远不会和江樾合作。
那时候很多媒体猜测是因为江樾不敬业而惹毛了陈景明，这事儿给江樾带来了不少的困扰。陈景明自己说出去的话，自然要自己把脸给打了，然后再来求人。
顾了了点点头，想到那几年的流言，虽然陈景明是无心，后来也解释过了，但到底还是给江樾带来了麻烦。
“我懂了，那我告诉陈导，说你态度不明，但是档期空着。”她撑着下巴，朝江樾眨眨眼，“这样你满意了吧？”
“满意。”江樾笑。
“那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啊？”顾了了小脸儿皱成一团，委屈极了，“我那么帅的一个男朋友，只能隔着屏幕网恋。看不见，摸不着，也亲不到……”
“估计要下周。”
顾了了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是你演唱会不是明天就结束了吗？”
江樾见她那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但还是要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要先回一趟A市，公司有些事情要处理。”
“行吧……”顾了了装作要哭出来一样，委屈巴巴地说道，“没关系的，我都等了一个半月了，再等一周有什么的？反正我都习惯了。”
“乖，等航班定了我告诉你。”
“嗯。”顾了了瘪着嘴，“那先挂了吧，我要去洗澡了。”
她迅速挂断电话，以免自己对着江樾就笑出声。
顾了了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笑得脸都疼。
江樾自以为演得很好，看不出破绽，可谁成想昨天就有人出卖了他。
戴可可和庄子朝最近刚刚确定了关系，正是热恋期。后者昨天就和戴可可说了，江樾早就让他定了夜里的飞机，明天最后一场演唱会结束就过来，一秒都不会耽搁。
次日收工后，顾了了躺在床上刷着微博粉丝的repo，顺便计算着江樾来的时间。他十点左右演唱会结束后去机场，飞两个小时，再从K市机场来酒店……
保守估计江樾到酒店时候天都要亮了，顾了了打了个呵欠，决定先睡觉，这样明天一睁眼就能看见她的亲亲男朋友了。
早上，戴可可过来叫她化妆。
顾了了睁开眼，爬起来以后左看右看，“江樾呢？”
“啊？”戴可可一愣，“江老师回A市了啊，庄子朝说你知道的。”
“真回去了？”顾了了眼睛瞪得老大，瞌睡虫都没了。
“是啊，说是清樾有事儿，要下周再过来，临时通知的。”戴可可掀开她的被子，催促她，“你快点，奈奈五分钟以后拿着早饭过来，二十分钟内必须下楼。”
顾了了哦了一声，然后慢吞吞地起床洗漱。她兴致不高，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将电动牙刷挤上怼进嘴里，顾了了生无可恋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嘟囔道：“早知道昨天的面膜就不敷了……”
她低下头漱口，咕噜咕噜漱得特别响。
吐了水一抬头，顾了了尖叫出声，“啊——”
她一回头，整个人蹦到了江樾身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你骗我！”
“嗯。”江樾亲了亲她，“上飞机前才知道庄子朝说漏了嘴，只好今天早上让可可帮忙撒个谎。”
“讨厌。”顾了了用额头去撞他，“放我下来，我要赶紧去吃饭下楼了。”
江樾没放开她，直接抱着她出去。
他坐在凳子上，抱着顾了了坐在自己腿上，给她喂了一口面包，“我陪你去。”
“不用，你睡会儿吧。”顾了了摸了摸他眼下的乌青，“你晚上赶路都没怎么睡吧。”
“我陪你去化妆，你拍戏我在休息室睡。”江樾抱着她不放，“太久没见了，让我多看一会儿。”
顾了了没忍住笑，“那好，你把耳塞戴上，我们中午还能一起吃饭。”
江樾点点头，声音有些闷，“那你记得让陈景明别进来，他话太多。”
顾了了记着他的话，没到片场就给陈景明发了信息。
顾了了：[陈导，江樾来了，你俩要不找个时间见面聊？]
陈景明：[马上，我立刻起床。]
顾了了：[别，晚上吧？他晚上没睡，白天要补觉。]
陈景明：[行，晚上，我请他喝酒。]
顾了了将信息拿给江樾看，“陈导晚上请你喝酒。”
江樾蹙眉，“就不能下午吗？”
“怎么了？你晚上有事儿？”
江樾看着她，“一个半月没见了，你说我晚上有没有事儿？”
顾了了：“……”
“哪儿有人下午喝酒的？就晚上，你和陈导好好儿聊，我等你就行了。”
顾了了见他点头，心想以陈景明那个絮叨的性子，没个十一二点是不可能放江樾回来的。而且陈景明能喝，要是把江樾喝趴了，她今晚就不用被他折腾了。
说是请江樾喝酒，实际上就是在酒店房间喝。
这附近没什么好一些的餐厅，陈景明想着在外头喝醉了也麻烦，干脆就让助理将酒和菜打包回房间。
顾了了收工以后送江樾过去，然后下楼和云苏郁他们去吃晚饭。
晚饭吃完后，顾了了又叫上了另一个演员，和南洵云苏郁他们四个人在小会议室打扑克。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四个人各自回房间。顾了了给江樾发了个信息，后者没回，估计是还没喝完。
等啊等，等到十二点整。
江樾没等到，顾了了却等来了一个热搜，还跟着一个爆字。
#陈景明与江樾合作#
她点进词条，还想着到底是谁消息这么灵通，谁知道是当事人。
陈景明：[他答应我了！！！！！！（图片）]
照片上，陈景明喝得双颊通红，开心地搂着江樾的肩膀，比了个耶。江樾也有些醉了，眼神略有些迷离，但看上去心情也不错。
虽然陈景明没说江樾答应了他什么，但网友都猜到了。
[啊啊啊啊，江樾要和陈导合作了！前一次真的是遗憾，我还以为他俩真的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陈导这么迫不及待宣布消息，是怕江樾跑了吗？陈导女一号在手，不用担心江樾出尔反尔吧？]
[之前我就说这电影一定是夫妻档出演你们都不信，说什么夫妻档出演就是打脸了。陈景明那年明显是爱而不得才急了，江樾又想跟女朋友黏在一块儿，他俩合作实在是顺理成章的。]
[啧，我怎么觉得是江樾求陈景明要出演呢？毕竟他和了了恋爱以后就像牛皮糖一样，女朋友在哪个组拍戏，他就去哪儿客串。]
[附议，我也觉得是江樾士动的，陈景明的脾气大家都知道，我觉得他放不下身段。]
几分钟后，顾了了又看见陈景明发了新的微博。
陈景明：[是我求他的。]
陈景明：[两个月前戏服打板，衣服都是按江樾的尺寸定做的。]
陈景明：[昨天就想好了，他要是不答应，我就直接把男士这个角色拿掉。]
顾了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条又一条的微博，不知道陈景明那么爱面子的人第二天醒了以后会不会觉得丢脸死。
她立马让庄子朝上去看看情况，二十分钟后，后者发来一条视频。
陈景明满脸通红地搂着江樾，手里拿着三根中性笔。他嚷嚷着要让庄子朝帮忙开个直播，他要让所有网友做见证人，今晚跟江樾拜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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