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仁和鬼手相互对抗,剑拔弩张的情势是我始料未及的。
不过此时看着张凌和张启两人共同跪倒在地,朝着张有仁和鬼手求情,还是让人十分动容。
不过明眼人一看便知,张有仁并非是要真的惩处红妹,而是希望通过这件极度占理的事情,彰显自己在张家的绝对权威。
而另一边,区区一个红妹,又何至于让鬼手屈尊与张有仁撕破脸皮?
说明鬼手也十分明白张有仁的心思,因此便故意为之,企图压制张有仁的气势。
而其目的,自然也与张有仁基本一致,便是彰显鬼手在张家的绝对权威,或许,出于女人的角度,鬼手也不愿意张有仁为了张启的生母而责难自己的亲信。
“老爷,孩子们如此孝心,不如你我各退一步?”鬼手说到。
“什么意思?”张有仁问道。
“你是想让红妹死在张家,而我则希望给她留一条活路,既然如此,那我们折个中,你不要逼死她,我也不放过她,既然老爷执意认为红妹辱骂了张启的生母,那就命令她去给张启的生母守灵一年,如何?”鬼手说到。
张有仁上下打量了一番鬼手,心知此时也难以再争个高下,但是又苦于抹不开面子,因此便对张启说到:“启儿,你刚刚可有听到红妹辱骂你母亲?”
张启浑身颤抖,但我明白,这绝不是因为恐惧或是害怕,而是极度愤怒正在被压制导致的。
“我,我,我听到了。”张启竭力保持自己的语气,不使旁人听出他心态的变化,但是由于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所有话,因此,在场之人,无论是谁都看得出来,张启有多生气。
“好,她辱骂的是我的亡妻,也是你的生母,你能接受你继母的提议吗?”张有仁说到。
听到这番话,我目瞪口呆,这个张家的一家之主,居然在这种时候用这样的提议,近乎羞辱一般的征询张启的建议,试问张启在张家究竟是何等身份,居然也可以左右张有仁和鬼手的行为吗?
张启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十分僵硬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张有仁,眼神中凶光毕现,浑身战栗不止,难以抑制。
我明白再这样下去,张启一定控制不住自己,因此我赶紧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张启,用十分微小的声音说到:“忍住!”
张启虽然听到了我的话,但是并没有过多表示,而是对着张有仁说到:“我,能,接受。”
张有仁随即对着鬼手说到:“好吧,既然启儿可以接受,我也不好说什么了,红妹,你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给夫人好好守灵,如果再被我发现你出言不逊,我一定饶不了你!”
红妹这时候也算回过神了,赶紧跪在地上,对着张有仁和鬼手说到:“多谢多谢老爷夫人!多谢老爷夫人!我一时失言,但是绝对没有不敬之意,我这就收拾东西,给老夫人去守灵!”
说完,红妹起身就要离开此地,我瞬间来到了红妹面前,表情冷峻地看着她。“吴坚?你有话说?”张凌警惕地问到。
“二少主,在下不敢,只是刚刚这番决定中,少主也是仁义为先,没有被个人情绪所控制,而是从张家大局考虑,因此,在下认为,红妹还是应该也对少主表示感谢。”我说到。
听了我的话,张凌和鬼手斜眼看了看我,一开始并未说话。
片刻后,鬼手看张有仁并未有所表示,因此便对着红妹说到:“吴坚说的不无道理,还不赶快谢谢少主?”
红妹赶紧对着张启做了个揖,说到:“多谢少主为我美言!”
张启并没有说话,而是挥了挥手,表示并不在意。
“去吧红妹,但凡老夫人的墓穴那里出了一丝问题,老夫都不会饶过你!”张有仁说到。
“是!”红妹说完,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红妹虽然脱身成功,但是在场之人还是显得十分尴尬。
张有仁虽然找回了些许的颜面,但是毕竟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思最终将红妹伏法,还是有些无奈。
鬼手也是如此,未能将红妹完全保住,还是不得不同意让红妹去给张启的生母守灵一年,可以说也算是失了颜面。
但是与这些相比,最为难受的恐怕还是张启,这三个人对于他极尽嘲讽之际,他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但其实一定十分不痛快,而后来红妹气急败坏之下,居然开始对着自己的生母破口大骂,身为人子,不但不能发泄情绪,还要配合生父和继母演戏,维系这个早已支离破碎的,冠以家的名义的,脆弱关系。
而另一边,张凌却也显得十分不痛快,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张凌的情绪波动,居然不在张启之下。
“母亲大人!为什么要红妹去守灵呢!”张凌小声地凑在鬼手身边说到。
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听到,只因为我拥有七窍封印,因此在我发动了耳窍之下,得以听得真切。
“嘘!你看不到你父亲是真的动怒了吗?把他惹火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区区一个红妹,你不要如此意气用事,多学一学张启,看看,他那么生气,居然还能忍住,做出张有仁希望他做的决定。”鬼手也小声对张凌说到。
我听了之后,十分无奈,亲生儿子和继子,区别还是太大了。
另一边,张有仁恐怕也自知难为了张启,因此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张启一眼,只是说了一句:“启儿,难为你了。”
随即便带着人离开了西房,朝北面走去。
鬼手看到张有仁离开了现场,对着张启说到:“启儿,那我们先走了,你多保重。”
张启拱手做了个揖,以示尊重,说到:“母亲慢走。”
“你别忘了,我弟弟快要到了。”鬼手说到。
“我……”张启显然有些意外,整个人一下子有些懵了。
我赶紧说到:“夫人放心,刚刚少主就说了准备要去迎接刘公子了!”“嗯,如此最好。”说完,鬼手也离开了此地。
大约过了十几秒,原本还熙熙攘攘,剑拔弩张的西房,此刻又只剩下我和张启了。
“吴兄,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在张家的生活,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从我记事起,似乎每天都在发生。”张启说到。
“张兄,来张家以前,我只当你是忍辱负重,忍气吞声,今天看来,远不是这么简单啊,你们张家虽然你父亲是名义上的掌门,可是却对于张家的大小事务几乎难以掌控,而为了制衡你的继母,你父亲不得不牺牲你,来给自己撑面子,真是苦了你了啊。”我说到。
“唉,吴兄,不提也罢,若不是你今天仗义出手,我平常都懒得理他们,小时候我血气方刚,他们来一次,我就出手教训他们一次,可是每每都会被张凌联合这三个人揍一顿,然后继母和父亲还会来骂我,说我欺负弟弟妹妹,哈哈哈,你说天下哪有这样的父亲呢?不过我还是十分感谢你的吴兄,他们刚刚都在小声说着我母亲回来保护我了,其实我知道,那应该是你的天眼吧,吴兄。”张启苦笑着说到。
“呃……是的,不好意思啊张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
张启摆了摆手,说到:“哪里的话啊吴兄,让我母亲死后依然可以保持在张家的存在,我其实很开心,希望我母亲在天之灵,可以保护我们张家吧。”
我心中十分心痛,尤其是当我得知箍魂锁的存在后,心中犹如刀剜一般。
“张兄,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我有些犹豫。
“是关于什么的?”张启反问道。
“关于你母亲的。”我说到。
“那你说吧,我母亲是我活在世上唯一的理由,我就是要活出个人样,让她在天上也十分开心,将来我死之后,见到她的时候,可以骄傲地讲述如今的这些伤疤,我甚至自己做过打算,假如我一辈子学不会太极三合,那我就不学了,我好好保养身体,我活的比他们都久,比我父亲久,比我继母久,我还有比张凌也久,我把他们都熬死,我作为一个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我就这样守着这个我毫无感情的家,给我母亲一个交代。”张启说到。
我听了张启的话,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说到:“张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吴兄,你刚刚想说的是什么?”张启问道。
“你母亲的棺椁,似乎,被施加了道法。”我说到。
“什么!”张启忽然像是触电一般,噌的一下跳了起来,抓住我的肩膀,说到:“什么道法!”
“箍魂锁。”我说到。
“箍魂锁?传说中可以锁住亡魂的秘术?令其在一方天地内,既不能往生,也不能游荡,而是在其中受尽煎熬?”张启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番话的。
“是的,我亲耳听到他们说的。”我说到。
“我杀了他们!”说完,张启怒吼一声,就要朝北面房间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