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疯了?
花濑没太懂, 总觉得轰还有话没说完。
但不等她问清楚, 门铃便疯狂地响了起来, 随后是透过门扉的震怒喊声:“阴阳脸你给我死出来!!你他妈别想把她藏起来老子第一个看到她的!!!”
太久没听到如此原汁原味的“小胜式爆炸”,花濑第一下感觉到的并非心有余悸而是久违的熟悉。
轰微微放开她,侧首望向玄关方向的脸色很冷, 花濑几乎以为他要忽视,当做没听见, 但轰不知想到了什么,牵着她去开门了。
没错,就是牵着她。
仿佛她离开视线太久就能再度消失似的。
花濑突然明白她待在玄关久久没进去时,轰眼底匆匆而逝的紧张是为了什么了。
打开门, 映入眼帘便是成年后爆豪震怒的脸, 但是很奇怪的, 在隔着门的时候爆豪可以肆无忌惮的发火, 整个人仿佛是个绑满炸|药的恐惧分子, 可是真正看到花濑、两人面对面的时候,爆豪奇异地安静下来了。
就是那种, 很突兀地, 视线一定格在花濑脸上,没有任何过渡与征兆,陡然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似的。
花濑被他看着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对了, 低头打量自己, 爆豪就在这当口迈了过来, 瞬间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他没有很直接地表达什么, 只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她,花濑低头的那一下,他很快凑近迫使她再度将视线移回来,没有动手,却用自己的表现做到了这一切。
花濑已经不知所措了,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都让她觉得沧海桑田:“小胜……?”
啪。
开关按动了。
爆豪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睛眨了好几下,跟傻了一样,确认是热的,又摸了摸她的脑袋顶,脸上的神情带着莫名的恍惚:“我不是做梦了吧……”
花濑:“……不是。”
“……靠。”憋了半天,爆豪感觉眼角不妙的那刻一把将她带到怀里了,“你他妈天天进老子梦里控诉老子跟你绝交,你以为我他妈愿意啊?!”
花濑一呆,想起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事——不过小胜说的不愿意究竟是指入梦还是绝交?
花濑手一抬就被爆豪制住锁在怀里,他继续咬牙切齿地在耳边低喊:“……你怎么一点儿都没长……我不是真的在做梦吧?”
尾音很快散在空气里,比泡沫还来的虚幻,小心翼翼。
花濑手没法动,想了想,用脚踩了一下爆豪的脚背,爆豪背脊僵了一瞬,接下来的条件反射却特别奇怪——花濑以为爆豪会松开自己狠狠教训一顿,可爆豪反而是更紧地抱住她了。
花濑:“……”
干嘛呢?
“疼吗?”花濑沉默了会,只好迂回换个问法。
爆豪很利落地答:“不疼。”
花濑:“……??”
她踩轻了?
花濑犹豫了会,又踩了一脚,这次力气大了点。
爆豪不等她问,特别配合地回答:“不疼!”
花濑:“………”
这个世界的疼痛体系是不是变得很奇怪?还是她真的一点力道都没用??
于是花濑又踩了第三次,这次爆豪终于有不一样的回答了:“是不是不解气?”
花濑:“……啊?”
爆豪语气又低又急:“你想怎么都好,我绝对不还手也不喊疼。”
因为梦里见到你的时候,你无数次地对我说,你好疼。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体会你的那种疼痛,你从小都不喊疼,我不知道到了什么程度才能让你疼成那样,就算我想体会,你也不会再出现告诉我是否方法用错。
“………别走。”
这才是所有未竟之言的最终落脚点,才是无论如何不愿意放手也必须想做到的事。
花濑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爆豪放开她,看着这个现在只到他胸口的椎名花濑,表情空白了一下,伸手去试她手的温度,有点凉。
爆豪飞快地皱了下眉,带着花濑所不理解的惶恐。
花濑被他握着手,无言地感受着手掌到指尖迅速地变暖。
轰冷眼看着,将室内温度又调高了两度。
门铃再度响起来,爆豪和轰都没有意外的神色,他们很清楚来的会是谁。
这也是最开始轰会一言不发为爆豪开门的原因——这四年来谁都没有好过。
绿谷看上去疲惫非常,眼神却亮得吓人,他视线来来回回地在花濑身上打量着,就这么看了几十秒,终于迟缓地伸出手。
他动作太慢了,花濑都以为是在看慢镜头回放,忍不住先一步伸出手,握住了绿谷的手。
花濑一怔:“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绿谷却只知道愣愣地望着她。
确实是……热的。
真实存在着的。
“对不起……”绿谷深深地垂下脑袋,像是在做最深的忏悔,“我没能保护你……我来晚了……”
花濑突然意识到,绿谷不是在对现在的她说这句话,而是在对四年前她死去那刻的无法挽回反复诘问、不断赎罪。
他心底的道歉背负着沉重的愧疚,花濑仿佛能看到一座高山置于绿谷的后背,几乎让他无法直立,艰难迈步。
“不是你的错。”花濑主动靠近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同她以往每次所做的那样,“……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出久。”
不会没有关系。
她那么艰难地挣扎着想要跑出来,在见到自己的那刻几乎如释重负,好似心愿就如此圆满了,非常放心的,即便遭受屈辱、即便满眼苦难,却为了在他面前死去而感到不安。
“对不起,出久。”
这是他无法释怀的伤口。
“……都解释清楚了。”绿谷抬首,眸光摇晃着,几欲破碎,“欧尔麦特和相泽老师揭穿了渡我被身子的伪装,将all for one的能力公之于众,那不是你……你没有……”
绿谷手指抽搐了一下,“……你没有被冤枉着死去……我一定……”
我一定不会让你那么死去。
花濑还没来得及想到这茬,可接下来——也就是他们三人聚集到沙发前时,讨论的问题远远超出了花濑的预想。
“消息封锁了吗?”轰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笔直地看向爆豪,“我还能看到视频,你们事务所的危机公关是已经下班了?”
“直接全部撤掉会更麻烦吧。”爆豪不快地咋舌,皱了皱眉,“删了大部分不利的,最火热的几个还留着,好歹要拿出个说辞……啧,你以为联系媒体抹消痕迹是那么简单的。”
“我也不建议全部抹消。”绿谷沉声开口,“物极必反,过度曝光会导致无人关注,过分打压也会引起兴致勃勃的关注,这是无法消除的劣根性,当务之急……小胜,你要给出合理的解释。”
他顿了顿,看向轰:“还有轰,要一齐给出合理的解释。”
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有必要向端着茶杯、在沙发上缩成小小一团的花濑解释,斟酌着措辞道:“四年前那件事之后,英雄们联合将你的其余消息封锁,就我所知一张照片都没有流传出去,直播时的视频也都被清除了……唯一联系起来的只有当初论坛上的事,可也是没有照片的……”
绿谷顿了顿:“我的看法是……花濑,你愿意换一个身份,重新开始吗?”
花濑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们三人好像都默契十足地安排了这件事,并且在短短时间内,绿谷提出了新的方案,完全依据现有的条件,目的是……希望她能不受影响的,再次行走在阳光下。
她点头的一瞬间,屋内三人皆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那么人选……”
“什么人选?”
绿谷刚一开口,就被爆豪的疑问打断,他随即反应过来:“你是想找人先收养她。”
“嗯,不然身份问题很难办吧。”绿谷点头。
轰沉吟:“相泽老师吧。”
绿谷想了想:“欧尔麦特其实……”
“不能是欧尔麦特。”爆豪回驳,“欧尔麦特关注度太高,相泽老师正好,有一定的威望,比较好打通,他又一直很低调,几乎不接受采访,不会引起过分的社会关注。”
轰静静地接了句:“而且她一直很喜欢相泽老师。”
猝不及防接受三道视线的花濑:“……”
商量完毕,轰去联系相泽,爆豪在和事务所的公关部通电话,绿谷则是在商量完毕的瞬间松懈了许多,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花濑肩膀一沉。
绿谷靠在她身边,睡着了。
……好像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花濑见他长手长脚地缩在自己身边,姿势看起来很别扭。
——这么睡醒会浑身难受的吧。
花濑稍稍一动,想帮绿谷换个轻松点的睡姿,然而就这很细微的动作,绿谷握着她的手骤然收紧,他硬生生从海潮般的困倦中挣脱而出,睁开眼第一件事看向了身边的花濑。
绿谷看了她一会儿,放心了,闭着眼又睡过去了。
花濑完全怔住了。
她没有转过脑袋,所以廊下通讯中的爆豪特意走过来看她时,两人的视线轻易便撞到了一起。
“……”
花濑仿佛从他眼底看到了一湖的熔浆。
“不管哪种理由都很难解释,毕竟你从来都不是说那种话的人设,现在要……爆心地?爆心地你还在听吗?”
“……在。”爆豪抿了下唇,转身走开,低声继续说着什么。
轰从厨房内走出来,将一杯热茶递给她,手背碰了碰她的指尖:“相泽老师答应了,他说想见你。”
花濑更愕然了。
没有人问她为什么会是这样,也没有人试图询问她的起死回生,所有人似乎都坦然地接受了这就是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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