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签
我试探碰了碰花瑛手臂,结果她手腕翻转,反而抓住我的手,拉着我落落大方的回进到赌档里。
“该说的话已经说过!三个数已过,既然老齐始终是窝在后面的狗熊样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顿了顿,花瑛噗嗤一笑,娇媚中带着蓬勃英气,有种说不出的别样美,“齐飞子…起痱子…看来老齐就是个老宅男啊!”
“人如其名,他都捂出痱子了?真是霸道啊!”
重新进入赌档的花瑛,就像是重新换了个人。
几句调侃过后,花瑛忽然面色一冷,呼喊指挥着马仔,过来帮忙兑换一些筹码。
在那之后,花瑛对找人的事儿只字不提,在不同的赌档摊子前转来转去,真如同1个随意闲逛的赌客。
巫女镇的小赌档,和大都市里的职业赌场自然没得比。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百家乐、赌大小等常规赌法都有。
此外还有一些属于地方特色的玩儿法,比如:填大坑、诈金花、奇偶配等。
花瑛在里面转悠了1圈,最终在填大坑赌位前停下来,手里的2万筹码,逐渐押了进去。
我对赌博一窍不通,但输赢还是能看出来的。
就见花瑛笑呵呵,表情一如既往,面前的筹码堆积的越来越高。
同桌的那些赌客,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
时不时有人吹胡子、瞪眼睛,甚至尥蹶子,叽叽歪歪、语气里仿佛对某某人很不待见。
花瑛面前的筹码堆成1座小山时,她喜滋滋甩出几张筹码,给发牌的妹子作奖赏,随后打游击似的换了个赌位。
…
不出两个小时,花瑛再在赌档里走动时,周围看她的眼神,可就全都不一样了。
羡慕、嫉妒、崇拜、尊敬…
不同的眼神,蕴含着各种各样的情绪,但没谁会再轻视花瑛。
在摇骰子、掷大小过程中,还一度掀起了小高潮。
看热闹的那些赌客,居然临阵倒戈,一直看好花瑛,齐刷刷喊着口号,把赌档方面充当荷官的妹子,弄得十分紧张,第一次掀开蛊钟时,骰子被都她摇丢了两只。
再到后来,赌档里几乎没人玩了,都凑在花瑛身边看热闹。
吹着响亮口哨、调侃齐老板、或者跟着押在花瑛这一边…反正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怎么欢乐怎么来。
赌档里的齐家子弟、豢养的马仔,以及那些工作人员,很快就扛不住了。
妈了巴子的——
在兔子不拉屎的巫女镇,咋还能跑来1个赌神?
花瑛看似输赢半对半的概率,可她输的时候,都只输小钱
;而赢的时候,则是大头大头的往回捞。
照这么下去,顶多再有半个小时,整个赌档都要被花瑛赢走了!
“眼见他起高楼!”
“眼见他宴宾客!”
“眼见他——楼!塌!啦!”
呼天抢地的声音,忽然间安静了下来,就见里面的门帘子一挑,走出了1个穿着灰色长褂的老者。
很明显,这老者是个人物,他只是喊出了三句,立即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对方瞅着估摸有50岁左右,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在人群中转了转,焦点很快集中到花瑛身上。
嘴里叼着的长烟袋锅儿,忽而烧得通红,不时喷出的白雾,在他身前飘飘散散,让他脸庞显得不太真切。
“齐爷!齐大当家,您怎么出来了?”
“外面就是小打小闹而已,不至于入您的法眼!”
“想让一个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你就让那小娘们再疯狂一会儿嘛!”
听了大家七嘴八舌的称呼,我就知道:眼前这瘦不拉几的老头儿,就是齐飞子了。
花瑛还真有两下子,她没有直接找人,却把对方激的反要出来找我们。
她的这身赌博手艺,以及这份智谋,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事后我才知道,花瑛在日常工作中,接触到很多罪犯。
但凡她感兴趣的,都会动用一些关系,创造条件和对方近距离接触。
比如:祖传老千、省内外驰名扒手、一线主力撬锁大咖等,都曾是花瑛学习的对象。
花瑛对这些方面,不仅有浓厚的兴趣,而且有极高的天赋。
尤其在赌博方面,花瑛处于兴趣爱好,的确曾下过苦工,而且曾得到过某千王的高度评价和认可。
要是没有这两下子,花瑛怎么敢在异乡的赌场,大肆搜刮财物呢?
“啥玩意儿?还再让这小娘们疯狂一会儿?”
齐飞子抽了一口旱烟,烟雾氤氲,相当的呛鼻,“她要是再疯狂一会儿,老子特喵就得疯了!”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比较狗血。
齐飞子要求,花瑛跟着他一对一单挑,啥时候把花瑛赢的那些吐出来,那才能算完。
我只知道花瑛赢了不少,但她到底赢到什么程度,为何引来齐飞子这么大的愤恨?这些我就不太清楚。
再然后,花瑛果然有胆魄,应邀和齐飞子单独赌一场。
除了他俩外,还有几名上了年岁的老家伙,据说是为了当公证人,免得有失偏颇。
大半个小时后,花瑛出来挽住我的胳膊,眉开眼笑:“走,今天姐请客,看看小镇上有没有什么特色好吃的?”
随后跟出来的齐飞子,脸色却是极其难看。
那几名公证人则是带着不可思议,看向花瑛时,如同看着1只女鬼。
“今晚八点!我会派人去你们住的地儿接你!”
“希望你不要跑远了!过时不候,如果没能找到你,那今晚就算做你爽约在先!”
齐飞子冷哼一声,大口抽了两下烟袋锅,似乎想掩饰他的某种尴尬。
结果抽吸的太猛了,呛的他咳尔咔一顿剧烈咳嗽,腰身弯曲成痛苦的虾米型…
请齐家子弟带路的事儿,被花瑛就这样轻易摆平了。
直到晚上齐伟主动过来接我,我还觉得像是在闹着玩儿呢。
“今天下午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齐伟领着我向南出发,这次倒是清净,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连婴蜮都没有放出来。
离开小镇,即将来到荒郊野外时,我把一叠钱票递给了齐伟,小声询问道。
在来巫女镇之前,我就准备了不少现金,以备不时之需。
有钱能使鬼推磨,钱的数量如果达到一定程度,甚至能让磨推鬼,我自然不会少了这方面的准备。
果不其然,接过这1万块的好处费后,齐伟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样,脸部线条抽抽着、满脸的阶级斗争了。
“兄弟!你身边的那个小娘们,真是个狠人啊!”
“我家二叔开了一辈子赌档,谁能想得到,竟然能栽在她的手里?”
齐伟眉眼含笑,明显另有用意,他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我,“如果这次能顺利回来,能帮忙搭搭线,让我拜她为师不?”
“我不指望学会她所有的手艺,只要填大坑和诈金花这两样,能让我百战百胜就行了。”
齐伟可倒是不贪,把主意打到了花瑛身上。
我说:这些都是小事儿,这次麻烦你来领路,属于万不得已破坏的规矩,咱们可得小心行事。
如果能顺利去过狐仙祠,并且把许愿条放在神龛里,等回
来后,我铁定帮你和花瑛说一说,不敢说百分之百吧,起码她答应传授给你的概率,还是蛮大的。
这话我说得很有自信,齐伟当然能感觉出来。
于是他心情就更加愉悦,那让他笑的,嘴杈子都快咧到耳丫子上。
我对赌档里发生的那些小插曲,不是很感兴趣,把重点转移到了今晚的行程上。
“你是齐家的外系子弟,虽然血脉不是特别纯正,但用来引走那些鬼怪的注意,完全没有压力。”
我品咂着齐伟先前说过的那些,“如果是在月圆之夜,肯定没有问题。今儿个月朗星稀的,会不会影响到你们齐家血脉的发挥?”
齐伟颇为自豪的摆摆手,“那怎么会?!”
“我们齐家是巫女镇唯一的道门世家!知道为什么会是唯一一家么?就是担心领路的人多了,会产生内部矛盾,于是干脆内定统一下来,避免纷争。”
“定下了这条规矩,我们齐家的血脉,就是最有辨识度的通行证。”
“巫女镇附近的所有脏东西,都要给我们齐家面子,哪个敢不开眼,敢无视我们齐家血脉?”
我有些默然。
做人有1项忌讳:就是把自己看得太重,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一旦进入这个思想误区,双眼会被蒙蔽,很多见到的景象或者听到的话语,不过是自己以为的那样而已。
这齐伟看着20岁刚出头,瞅着比我都年轻,社会经验自然不会丰富到哪儿去。
我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惯,这些只能等着他,将来慢慢自行领悟了。
“山腹我闯过1次!”
既然两人是1条战线上的,我就没必要对他隐瞒,“昨晚过来时,发现石蜥蜴、火蚂蚁什么的还好说,它们行动迟缓,对活人难以造成威胁。”
“倒是那些穿着白的女鬼怪,行动速度极快,又能裂变成石块,重塑魂体。”
“真正感受到的威胁,就是来自于白衣女鬼怪。”
“她们到底是什么来头?石碑上刻着石女阵三个字,这和她们有关么?”
脚下的道路笔直通向前方,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来到山脚下,进而即将进入到山腹中。
和昨晚有些不同,当我们出现在郊外时,并没有看到什么鬼怪朝我们靠近,仿佛齐伟身上有种独特的魔力,能让那些邪祟感觉到威胁,所以不敢靠近过来。
齐伟身上挂着个拳头大小的铜铃,时不时的就要摆动两下,让铜铃发出“空空”的古怪声响。
他会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掏出一些形状各异的纸钱,随手撒向道路两侧。
那些纸钱的形状,似乎寓意为不同的山林野兽,多为造型独特,我闻所未闻。
“空空”——
齐伟晃荡两下铜铃,念动几句古怪的咒语,这才继续回答我的问题:“石女阵只和狐仙有关,和山腹里的鬼怪没有任何关联。”
“此外,你所意识到的危险,未必是真实存在的。”
“在山腹里的所见所闻,不过是假象而已,只不过以假乱真,能达到混乱视听的程度。”
“真正的危险在于离开山腹后。”
“道路马上引向1片巨大沼泽,里面有瘴气、沼气,以及一些阵法,会让人的五官出现强烈迷惑。”
“那时如果没有我们齐家子弟带路,肯定就是死路1条了。”
我知道在阳间,留有一些极其凶险的地方。
理论上,这样凶险的地方,不适合普通人去探查。
但阴冥留给普通活人一线生机,安排了不同的领路人,留守在不同的凶险之地。
如果普通活人够幸运,能得到领路人的指引,他就会安然往返,甚至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可如果运气差,得不到领路人的帮助,兴许在那片荒芜中,就会遭遇无穷无尽的危险。
最终探险之路变成迷失乐园,灵魂在那里永久的迷失。
齐家子弟就是这样的领路人,陆行以前也充当过这样的领路人,甚至包括左清也是。
不过,当领路人没什么可自豪的,他们如果不是阴差阳错的遇到了我,兴许命运会无比的凄惨。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山腹前。
“咦?那些乌鸦呢?今晚怎么没有出来叫?”
我盯着前面的树林,昨晚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但今天却和昨天有了很大不同。
是因为有齐伟的缘故?
“乌鸦?这里哪儿来的乌鸦?”
齐伟愣了愣,随手掏出1个竹筒,似乎想要做什么动作,“在巫女镇,乌鸦是被信奉的灵鸟,能超度活人,前往无忧安魂的世界。”
“如果在晚间,如果真能幸运的遇到乌鸦,那么必须按照小镇的规矩,用刀子割下身上的一块肉,恭恭敬敬的喂食给对方。”
“如果乌鸦肯吃掉这块肉,那这个活人就发达了,功德无限,往生光明,属于上上等的命格啊!”
齐伟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不相信我曾在这片树林前,见到过无数只乌鸦。
作为巫女镇的灵鸟,平时连1只乌鸦都十分难见,我一次性的看到成千上万只,那不开国际玩笑么?
而且能看到1只乌鸦,已经算活人积了几辈子的阴德,我如果真能看到那许多只,那意味着什么?
我的阴德数量,快要让我膨胀,快要让我炸体了吧!
我正要再解释几句,突然当啷一声轻响,齐伟从竹筒里摇晃出1个什么东西。
简单在上面扫了两眼,齐伟的脸色突然变了。
他两腿一软,一屁股栽倒在枯黄的草丛上。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