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暄过后便是正礼,地点选在了木槿堂的花厅。夏日里绿意俨然,时有流莺三两声啼鸣,四周放了冰山,是以并不太热。
沐清溪却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回了趟清晖院。
“都安排好了?”
锦绣点点头示意她放心,抬手往旁边指了指,道:“奴婢都看着呢,绝不会出错,小姐放心。”
沐清溪长出口气,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是既然走到这一步,便不容失败。
“一定叫人把客儿看好了别乱跑。”
“小姐放心,客儿少爷我亲自看着。”珠玑道。
其实她本不必回来,只是临到头心里觉得不踏实,忍不住想回来看看。既然一切安好,她也不方便离开太久,没得让人生疑。
出了清晖院一路往木槿堂走,沐清溪心底存了事,就没注意前边有人,琉璃要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姐一头撞上前面的人。
“哎呀!”沐清溪揉着额头和鼻子,这一下撞的狠了,鼻子好酸,眼泪都要出来了。
“对不起对不……”下意识地道歉,来人转过身,沐清溪却看愣了。
眼前的人身穿青色素袍,浑身上下无任何饰物,更奇怪的是面上还带着半截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让她惊讶的不是那面具,而是这人的眼神看起来十分地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而且,沐清溪觉得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分明带着无限的留恋。不是男女之情,而是那种亲人之间浓厚的、温馨的、连绵不断的温情。
“我在哪里见过你吗?”沐清溪揉着鼻子问,觉得好亲近。
他看着她,心底无限柔软,小丫头还是这样,眼圈动不动就红,一红便像是被欺负了。外人一看都觉得她肯定是个好孩子乖孩子,殊不知,论起栽赃陷害耍滑卖乖没人比得过她。
“你长大了。”他说。
声音有点沙哑,沐清溪却莫名地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冲出眼眶落了下来。
“小姐?”琉璃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无措地看着自家小姐。
“还是那么爱哭。”男子一声轻笑,说不尽的温柔。
沐清溪还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声音听起来陌生却又亲近。她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这位先生也是来参加及笄礼的?”
既然认识她,是侯府的旧识?亲戚?
男子却摇摇头,“不,我只是来看看你。”
“看我?”沐清溪不解,她有什么好看的?
“您是我父母的故人吗?”
男子愣了一下,听着那个“您”字思绪万千,良久才点点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目光瞥见男子方才盯着的地方,那里有两棵树,小时候父亲在那里为她扎过一个秋千。哥哥不在战场的时候总会推着她玩秋千,可以飞到好高好高都不担心掉下来。
只是后来哥哥上了战场,她就很少玩了。再后来她离开,回来之后便发现秋千被拆了。
这个人也知道那里的秋千吗?
“小姐?时候不早,咱们该过去了。”琉璃提醒,小姐跟个男子在花园里聊天,被人撞见实在不妥。
沐清溪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儿舍不得走,她看着面具男子,后者却朝他笑了笑,唇角一侧竟然露出个酒窝。沐清溪恍然抓住了什么,却听他说:“快去吧,别耽误了。”
“哦,哎!”沐清溪下意识地应道,却见他一个轻身竟然没了踪影。
琉璃:!!!
翻墙失踪,这难不成是个闯进来的贼人!
“走吧。”沐清溪有点失落,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么一打岔,等回到木槿堂的时候及笄礼竟然已经完了。沐清菀梳起了发髻,发间簪着缂丝牡丹纹珠钗。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成长了不少,竟真像个大姑娘了。只是看到她的时候目光隐隐约约带着一点阴狠。
沐清溪看得不舒服,便挑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入座,四下里一看,没发现沐瑜的身影,另外两个庶女也不在。看来,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沐清菀看到沐清溪就有种对方会捣乱的危机感,她总觉得自己被沐清溪捏住了把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抖出来。不,如果她是沐清溪,就一定回挑对方最得意、最开心的时候抖出来。所以,方才行礼的时候她的心一直提着,从来没有一刻放下。幸而旁人以为她紧张,不曾多想。
算她识相,沐清菀冷哼,同时心底却笑得残忍,与其提心吊胆地等着别人出招,不如先想方设法把对方踩到脚底,永无翻身的机会,这才是最好的自救。
她悄悄朝小秀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佯装更衣离开了席间。沐清菀则继续端着笑脸。礼成之后她要亲自谢过诸位宾客,尤其是有司、赞者和正宾。
走到王夫人这一桌的时候,王夫人虽然不是正宾,沐清菀却恭恭敬敬地敬了一杯酒,竟是同给柳大夫人的谢礼等同了。柳大夫人脸上有一瞬间的不快,随即隐去。王夫人则面色淡淡,似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消息灵通的不免心底暗笑沐清菀不懂礼数,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着讨好“婆婆”,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王绮却悄悄起身来到沐清溪身边,见是她,沐清溪自然欢迎。
“你千万别多想,我母亲只是想借机会来看看你。”
沐清溪:???
“我没多想啊。”来观礼不是很正常吗?
王绮:这种抛了媚眼给瞎子的感觉……
木槿堂暖阁里。
徐氏和严徐氏相对而坐。
前者一脸傲慢冷漠,后者一脸讨好谄媚。
徐氏扬眉吐气,受了那么些天的憋屈,到底没白受。
“妹妹,不是我这做姐姐的无情。你也知道我们菀姐儿如今得了娘娘的青眼,这婚事怕是由不得我们做主。娘娘前些日子也说,菀姐儿是个好的,六皇子又还不曾大婚,这……”徐氏拿腔拿调地说着,故意隐去后半截话。
严徐氏恨得牙根痒痒,她万万没想到沐清菀一朝翻身,徐氏这下子有了更大的靠山,她是惹不起了。不止惹不起,还要为前些日子的错事来赔不是。明明他儿子受了委屈,如今竟然要她来低声下气,心里别提多郁愤!
“哟!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六皇子那样出众的人物,合该咱们菀姐儿这样的才配得上,我这里先给姐姐道喜了。”严徐氏顺杆恭维。
徐氏被这几句话哄得心花怒放,不过气可还没消呢。
“不是我说你,他们小孩子家的事也能称得上大事,要你来闹天闹地,弄得咱们两家都不好看。”
“是是是,姐姐说的是,都是妹妹眼皮子浅。”严徐氏再怎么不乐意也要赔着小心。
“如今,事情也算过去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不与你计较,日后你可要多动动脑子!”
徐氏说着,忽而话锋一转,“不过,章儿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婚事我也不能不操心,我这里倒是有个极好的人选,不知妹妹你怎么想?”
严徐氏万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生怕徐氏是故意逗她,小心地问:“姐姐,是哪家的姑娘?”
徐氏掩唇一笑,“还能有谁?自然是咱们府上的二小姐,大房嫡出,身份够得上尊贵。只是父母双亡,你若是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严徐氏连忙道,生怕徐氏反悔,沐清溪再怎么样也是侯府小姐,比那些四五品小官家的姑娘好多了!
“这也算旧事重提,先前既然应了你,你又没二话,这事便定下了。你只管放心,万事我都替你料理妥当,你只管回家准备聘礼去。”徐氏拉着严徐氏的手亲密地说道。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严徐氏哪有不高兴的,当下一连串好话奉承的徐氏眉开眼笑。
沐清溪在席间坐了没多久便有个叫小绿的丫鬟过来请,说是双鹤堂的紫蝶姑娘有急事找她,不方便在席间说,请她到花园凉亭一叙。
跟王绮告了罪,沐清溪便跟小绿走了。沐清菀的余光瞥见这一幕,眉目低垂,掩去了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
小绿引她走得是外花园,也是沐清溪先前来时走的。外花园连着前院,今日也开了席面,请的是跟二房交好的亲朋男客。是以,沐清溪在这里碰到面具男子才没觉得奇怪,只以为是二房的亲朋。
“小绿,紫蝶可说是什么事?”沐清溪边走边问。
小绿摇摇头,“奴婢不知,是徐嬷嬷转告奴婢的,说姑娘请得急,还请二小姐担待。”
徐嬷嬷啊,看来也不只她一个人有打算。
席间,沐清菀坐在一众女子间,各种奉承话听得飘飘然。忽然,小秀走过来在她耳边俯身说了几句。沐清菀面色微僵,旋即恢复如常,笑着对众人说道:“失陪片刻。”
紧接着便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急急地问小秀:“到底怎么回事?沐清溪怎么会跟王郎有联系?”
小秀一边跟上一边答:“奴婢也不清楚,春露说是从锦绣那儿偷听来的,想必不假,因此特来报信。”
沐清菀绞紧了手里的帕子,沐清溪这个不要脸的贱货,一定是知道了王郎不想承认婚约,竟然趁她的及笄礼勾引王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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