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霖面具下的这张脸,不恐怖,也一点也不狰狞,更没有一丝腐烂的迹象
无论从哪种层面上,都足以用相当俊美来形容
帽檐下的阴影将他面部两侧的轮廓模糊了些许,唯有线条冷峻的下颔深刻清晰。
他的黑发细碎,唇瓣薄,唇形有种利落的好看和看起来不好接近的寡淡,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就像是覆着一层薄薄的寒冰。如果要用两个字来概括霍霖这张脸带给他的感觉,
那大概就是:高级
因为育级,所以就连眉骨处的那两颗眉钉似的抑制器,也被衬出了一种有些特别的禁制感。
不过。柳青栀只盯差这两枚散发差银色光泽的抑制器看了一两秒,就把视线移向了他在揭下面具后,第一眼就注意到的刺青上应该是刺青吧。
黑色的纹路,分别分布在右侧眼睛的眉骨之上和眼睑之下这两个位置
看起来像开裂的雷电和燃烧的流火
和另一侧眉骨处的竖着排列的两颗银钉组合到一起,有一种很怪诞又莫名邪气的契合
为了将这图腾般繁复的纹路看得更清,柳青栀将傩面随手放在右侧的讲台柜上后,再次将手伸向了霍霖看着柳青栀的动作,霍霖并没有躲避
似乎知道了他要做什么一样,静静站在原地任由柳青栀的手抚上他的帽檐。
下一秒,宽松的帽檐被柳青栀往后扶下
这下,没有了所有遮挡,霍霖的整张脸也完全暴露在了柳青栀的视线之中。
灯光落到霍霖的脸上,明明是较为敞亮的光影,他眼睛周围的黑色刺青却像是某种特殊的诅咒。
他站在柳青栀面前,有那么一瞬间,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灵魂被封印在深渊的恶鬼
柳青栀大概知道为什么霍霖会戴面具了,
这样的一张脸,旁人在看到的第一眼,就会心生畏惧,产生不寒而栗的窒息感,第一反应就是惊恐逃离不过这样的霍霖,在柳青栀看来,却要比原主记忆中的霍霖更顺眼
微微泛着冷色光泽的银钉,怪异而又奇特的黑色刺青,以及优越的骨相下,那不见情绪奇怪的冷淡双眸。这样的霍霖,反而让柳青栀感觉到一种由隐晦的诡谲氛围,所堆砌出的性感
简而言之,站在他面前的这个霍霖,让柳青栀感受到了盲盒拆开后超出预料之外的惊喜
为了近距离地观察霍霖脸上的刺青纹路,他又往前凑近了一些。也因为太近,这下,他呼出来的气息也隐隐弥漫到了霍霖的脸上。霍霖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他垂下眼,灰色的眼瞳里倒映着柳青栀的模样,似打量似思索
柳青栀并没有在意霍霖的视线,而是用鼻尖往霍霖的身上轻轻嗅了嗅
他的鼻梁挺阔,鼻子小巧精致,因为周身低冷的温度,也因为霍霖身散发出的寒意,鼻头在这冷空气中泛出了一抹微微的红。此刻这么轻轻耸动鼻尖的动作,莫名有几分像是看到新奇事物的猫,有一种娇贵的慵懒和专注的探索欲霍霖原本无波无澜的平静眼神,小幅度波动了一下。
从霍霖的身上,柳青栀又闻到了那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像是甘草与消毒水的融合的味道
透着微微的苦涩感。
如同某种特殊的药水。
而这味道,似乎就是从面部上的刺青里散发出来
被他放在进台柜上的傩面,好像也有这种味道,不过很淡很淡,与从这刺青里散发出来味道相比,几乎微不可闻是和抑制器一样的作用?
这些想着,柳青栀也直接问了出来。
说话间,从他嘴里流转出的热气弥漫到霍霖冰冷的皮肤上,是正常人类才有的气息,比鼻尖呼出来的气息更温热,更具体,也更鲜活。有些痒。
霍霖的眼瞳里闪过一抹异色,嘴唇微不可察地据了一下。
而后,他嗯了一下,回答了柳青栀的问题。
至于多余的解释,却并没有说。
柳青栀也没追问,拉开距离后,他看了看黑板上的抽象画,又看了看霍霖,接着又看了看黑板,最后果断拿起粉笔,准备对黑板上的人物肖像进行第二次添补。显而易见,是打算在眼睛的下方和上方,分别画上刺青
虽然柳青栀的人物肖像画得实在不怎么样,但是这刺青,倒是画得和霍霖脸上的刺青分毫不差
每一处细节与纹路的勾勤,都近乎一比一的还原
纯白的粉笔在他手指的移动间慢慢变短,在黑板上勾勤出线条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柳青栀握着粉笔的手,纤细修长,手背处薄薄的皮肤在灯光下,白得有些晃眼
霍露原本是看着柳青栀画出的刺青,到了后面,视线就移到了柳青栀拿着粉笔的这只手上
他看到了那一层冷白的肌肤下,靛青色的血管纹路,仿佛能感知到里面血液的流动,
霍霖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一种久违的饥饿感似被火势蔓延的野草,瞬间烧进了他的脑海
他的眸色沉了一瞬,落到柳青栀手上的目光也渐渐变得幽暗起来
像是察觉到霍露的是样般,柳青栀拿着粉笔作画的手微微一顿。不过他并没有看向霍霁,而是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想吃我?简短的三个字,柳青栀说出来的音调平平缓缓,悦耳的声线里,透着一种很容易让人心尖发痒的懒调,这样的声音传到霍霖的耳膜里,就像是助长野火蔓延的风,让那份饥饿感更甚。
但也因为这个声音
这份饥饿感被分割成了两半
一半是生理上的饿
一半是精神上的饿
前者他很熟悉,就是变异者想吃人的本能欲望,在感染初期的时候,他经常会有这种感觉
而后者.....
更复杂,更深刻,也更.....隐晦而暧昧。
这种感觉甚至一度盖过了那种生理上想吞食的饥渴
也是在此之前,他从未体会过的
霍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偏移开视线。
柳青栀见状,并不意外的笑了笑:“看来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在说完这话之后,柳青栀注意到霍霖眼中恢复下来的平静,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好整以暇的说道:“如果你刚刚没能控制住,我应该会很失望的。毕竟现在的霍霖,确实是让他觉得有意思的存在。但如果让他觉得有趣的霍霖,变成了一个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怪物,他会觉得很无趣,很可惜。那样对方在他眼中,就和外面游荡在街道上的变异者没有两样了,
好在,霍霖并没有被饥饿感支配。
想到这,柳青栀眼底的笑意也真切了一些。
随后,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到黑板上,继续未完成的画。
没多久,柳青栀就将刺青画好了。
他手中的粉笔,也正好到了头,只剩下很小的一截
看着黑板上自己的杰作,柳青栀很满意地放下粉笔,自顾自的点评了一句:“这下应该对味了。
一直趴在柳青栀肩上的史莱姆有些不忍直视的吐槽:“到底哪里对味了,除了刺青,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柳青栀没有搭理史莱姆,指尖轻轻捻搓着指腹处的粉笔灰。随着他的动作,稀薄的白色粉末缓缓掉落下来,在空气中很快散成细小导烟尘。霍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柳青栀的手上
柳青栀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对我的手这么感兴趣?”之前画画的时候在看,现在也在看
霍露没有否认
但他看着柳青栀微微含笑的眼睛,漂亮的虹膜是像墨一样的浓黑,如同那种调色最纯正的油画,浓郁,鲜明。相较之下,其实这双乌黑的眸子对他来说,更有吸引力柳青栀看向自己手。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有些好奇。如果被你咬伤的话。我会不会感边
现在这具身体与他的灵魂还没有彻底融合,如果现阶段他被变异者咬伤,耄无疑问会受到感染。
当然这个感染也仅仅是指身体上的,他的精神并不会受到一点影响。而这里所对应的,也指是以被那些没有思维的变异者咬上为列。站在他面前的这个霍霖,不一样。
虽然他对霍霖具体的经历并不了解,但以他霍霖目前的状态来推断,顶多算半个变异者
柳青栀多少还有好奇,只能算半个变异者的霍霖,在把他咬伤之后,这具身体会不会被病毒感染
“不会。”霍霖给出回答。
他的身体虽然发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异变,但是并没有任何传染性,一年前最后注射的那一针试剂,已经将他血液里的病毒完全清除。不过后面这些,霍霖并没有细说
因为没必要将这并不重要的说明放在当下的时间里。更重要的是,他看得出来,对方其实对这个问题背后的原因也并不在意。柳青栀确实没有要深究的意思,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像是突发奇想一般,将手再次伸向了霍霖”那要试验一下吗?
说话间,他手指往前,圆润细腻的指尖几乎快与霍霖薄薄的唇瓣相贴
这会儿,他的手指并不是平目里那种没有丝毫血色的苍白,那微微凸起的骨节在霍霖身上那股凉赛气息的侵袭下,正泛着薄薄的一层红。史莱姆瞬间发出尖锐的爆鸣:“宿主你在干什么呀!快收回去收回去收回去!
万一霍霖有隐瞒怎么办
要是宿主这具身体被感染了,那肯定就会用它这个史莱姆的凝液净化。
那它就会变成黑黑脏脏的史莱姆了!不仅会被别人看到,还要过好久好久才会恢复!
短短的时间里,史莱姆脑补了很多。
换来的,是柳青栀嫌它太吵后对对它声音的屏蔽。
他现在的专注点都在霍霖身上。
他很好奇霍霖会给出什么反应。
看着近在咫尺的纤细手指,霍霖的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
从这指尖里散发出的香味让他的感官再次翻腾
他知道面前这个人是故意的,尽管他不久前已经压下了那份饥饿感,但是现在,这人依旧有些恶趣味的将手伸到了自己的唇边。他想看他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还能不能抵挡得了那种本能的猎食欲。
”所以这次还能不能控制住呢?
柳青栀一点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就这么耄无顾忌的将自己这份恶趣味十足的心思表露了出来
霍霖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他棱角分明的下颔克制地绷紧,那双有着特殊灰度的眼睛盯着柳青栀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要再试探。”因为如果继续试探下去,他不敢再保证在对方微涼的指腹触碰到他双唇的时候,他会不会真的会张开嘴,用牙齿咬破那细腻的指尖,吮吸里面流动的血液。柳青栀听懂了霍霖的意思
知道霍霖的答案后,他也没继续了,收回手转而去拿放在讲台柜上的面具:“需要我替你重新戴上吗?”柳青栀心情很好的问道。霍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出手,从柳青栀的手中接过了傩面。也是这一刹那间,两人的指尖相碰到一起,而后又很快分开,稍纵即逝等霍霖重新戴上傩面后,柳青栀又盯着带着傩面的霍霖看了一会儿,直到好奇心全部消散之后,他才说道:“我差不多也该走了。他准备回去睡一觉
扔下这一句话之后,柳青栀就直接离开了,没有一丝停顿和犹豫。仿佛刚刚那样好奇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柳青栀这一走,整间教室也变得安静下来
冷飕飕的风声之下,仿佛不存在一丝活人的气息。
霍霁站在原地,面具下的目光移向了黑板上那幅粉笔画,就这样看了很久,
柳青栀回到小库房的时候,房间里的赵嘉言立马就醒了
就像是雷达感应一般,在柳青栀准备打开门的时候,他先一步将门打开了:“你回来了啊!
他的语气经快,本就微卷的头发因为刚睡醒而往上翘着,显得有些凌乱,,但是他的精神倒是很好,看向柳青栀的眼睛很明亮,并不见多少睡意而他这种主动开门,洋溢着笑容站在门后迎接的样子,莫名就有那么几分像是温柔贤惠的妻子在等待外出归家的丈夫而显然,赵嘉言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柳青栀朝他看过来的时候,脸上升腾出了几分臊意,柳青栀想了下,还是说道:“我今晚遇到了霍正他们。
赵嘉言有些惊讶,但很快就调整下来
虽然霍正他们比他们先离开瓦格监狱,但是他走的是最近的一条路,从时间上算下来,会遇到霍正他们也不奇怪了。而且比起这个,赵嘉言其实更在意的是另一点:“那他们知道你是暗夜屠夫了吗?
柳青栀没说话,轻飘飘的看了赵嘉言一眼。
赵嘉言猛地一僵,意识到什么后,拍了下自己的嘴,笑眯眯的立马改口:“那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吗?'这一次,他很识趣的把暗夜屠夫这四个字省去了。
“不知道,”柳青栀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床走去
听到柳青栀的回答,赵嘉言莫名松了一口气。他一方面希望霍正几人得知柳青栀身份之后后悔,一方面又不想柳青栀的实力被其他人看到。因为如果其他人也知道了柳青栀就是那位神秘强大的暗夜屠夫,那他就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了。
这就是非常典型的嫉妒心和占有欲
赵嘉言很清楚,但是这种情绪吧,一旦在心底滋生之后,又没办法说控制就控制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先暂时不去想这个,将话题放在正事上,“是他们遇到了变异者,然后被你救了?”他结合着柳青栀的话,按照自己思维逻辑猜测着柳青栀嗯了一声,“大差不差。
赵嘉言小声嘀咕了一句:“他们没看到你的脸,但是通过身形,肯定会联想到你。
不过联想归联想,估计很快就会自我否定
毕竟这个联想对于那几个曾经与柳青栀相处了很久的人而言,太过匪夷所思
这么一想后,赵嘉言又放心了。
不过下一秒,他又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拧巴的说:“如果我是你,肯定不会管他们。
柳青栀淡淡道:“我是为了清缴变异者。
真要说的话,也只是顺带拉了一把
初衷不一样
更何况,就算除开这些,在砍杀变异者的时候,不管遇到任何一个人陷入险境,他应该都会去救。
毕竟也就顺手的事
当然,前提是这个人与他没仇。
霍正几人虽然没有在离开瓦格监狱的时候捎上他,但在那之前,他也确实算受到了小队的庇护
每一次从霍正那里分出来的食物,也确实是进了他的肚子里。他不评判自己躺平摆烂的行为是好是坏,同样的,也不评价霍正五人的选择是好是坏。这五人,也不在他所定义的仇人的范畴里
而且从严格意义来说,他对霍正几人,也不存在真正的在意。至于今晚这一次,以原身的角度来看,就当时是一种划清界限的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