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在前,原本隐在云层之上,此地已可初见轮廓。
此地的规则压制更加强大,一会儿漫天冰雪,一会儿灼热难耐,甚至还要防备天罚降临,如果不是江尘突破四境炼神,更有圣人之道加持,不知在此地死了多少次了。
林曦月以分魂丹铸就的躯壳来到此处,且轻松无比,足可见她的天赋可怕到何等地步。
听闻白色光影的劝解,江尘却是洒然一笑,
“天门就在眼前,岂有见天门而不入的道理?”
“即使你这种级别的天骄,也难逃贪念吗?在百万年前,曾有一位绝代天骄,天资绝世,压盖万方,有他在,天下无人敢称自己为天骄,即便如此天才,也死在贪欲一念上,你能破千阶天道桎梏,不只是靠对天道的理解,更大的原因是,你修行过我主人所传承的法门,念你与我主有缘,离去吧。”
的确,祭坛矗立此地千万年不倒,甚至超越远古,修为何其强大,即便前世的自己,也没有这种威力,谁能历经千万年不朽?任你强大绝伦,最终仍会湮灭在时光当中。
以江尘的实力,自然不可能一剑斩千阶天道规则,虽然成功,但有取巧之嫌。
江尘望向天门,一步迈出,一条天雷当空砸下。
“我只是想和他讲讲道理。”
白色光影震惊,强者生存,弱者死亡,天下哪有道理可讲?况且他的主人已经死去无数纪元,纵有神念留存,恐怕也在岁月中消亡,道理又有能和谁讲?
这可青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意气冲霄汉,又不像是在乱说。
天路前方,幻化出无尽荒原,寸草不生,带着无边的萧索和寂寥,感受到有生灵踏足此地,巨龙咆哮,恶兽嘶吼,他们是天道幻化,实力无法估量。
秘境外,万籁俱寂,所有妖族眼中都带着绝望,此地已经接近七千阶,谁也没有踏足过此地,而其中蕴含的威势,连妖族大能都感到惊恐,暗暗将自己代入其中。
若是自己也四阶,不,甚至五阶,有可能在其中活下去吗?答案是否定的,这已经不是人间界的力量,即便是神灵的后裔,恐怕也会停止攀登。
巨龙口中吐出无边天火,焚灭万物。
轰!
火焰狠狠撞击在江尘身上,爆起的巨大火团和无边烈焰,如果是其他天骄,恐怕在这一击下已经化为飞灰,而江尘凭着超凡的体魄,硬生生挡下这一击。
又一道大如山峦的冰锥压来,江尘出剑,万千剑气冲天,冰锥四分五裂。
几乎每走一步,都有不同的劫难降临,而且此地的灵气也越来越稀薄,几乎每挥出一剑,对江尘来说都是极大的消耗。
轰!
轰!
轰!
雷霆,天火,冰锥,无数声响混乱的交杂在一起,恐怖景象几乎要撕裂的天空,江尘如洪流中的枯叶,在其中不断腾挪,他根本不可能全部躲过,避无可避时才挥剑,但即便如此,他此时也伤痕累累。
终于,七千级!
秘境外的惊叹如同浪潮一样,他们见证了一个绝代天骄的崛起,从今日起,“姬轩”之名将轰动整个九域妖族,一定会有更强大的存在看上这位妖族少年,说不定神灵都会亲自出面,这是大世将来的前兆,此时已经有妖帝赶赴而来,“姬轩”斩杀帝子凰离,无异触怒了火凰妖帝,他们要在秘境结束前保下这位妖族天骄!
“现在放弃,你可得到神器凤羽流苏,我可破例,再送你一件神器宝甲。”
江尘却恍若未觉,明明身上已经血迹斑斑,却毅然前行。
天空上,一片血红,只见高天渺不可见之处,有一道雷龙在形成,那雷电呈现血色,恐怖到无以复加。
江尘昂首向天,眼中带着战意,奇经八脉中血气沸腾,禁法天灭施展,身后白虎,狻猊齐现,背后生出一双火焰羽翼,向着前方猛冲。
轰!
雷霆坠落,吞天混沌经运转到极致,白虎狻猊啸天,火凰横贯虚空,一瞬间,他的速度超越极境,瞬间躲避过了雷霆。
这几乎不可想象,武道有极境,江尘初入炼神,便已经超越了极境,但同样,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皮肤龟裂,鲜血横流,即便如此,也没有阻挡住他的步伐,眼中的不屈之意不改。
七千五
八千
所有妖族此时已经没有了议论,因为他们在目睹神迹的诞生,百万年后,终于又有生灵踏在了这八千级之上。
天路石碑上的首位,已悄然换了名字。
江尘此时的成绩,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揣测,因为即便是神灵亲至,也未必能够踏足此地,这是足以傲世天下的成就,未来将会成为传说在九域中传唱。
“年轻人,在这里停下,你可得玄龙苍珀,凤羽流苏,两大神器在手,未来超脱易如反掌,再往上,即便是我主少年时,也有生死危机,过分的贪婪,会成为斩你的利刃!”
江尘的脸庞此时在规则磨灭下,脸庞狰狞无比,肩膀露出森森白骨,每走一步都困难,如何还能再前进?
只是此时,他眼中却带着坚毅,
穿过无数岁月,他似乎看到了人族慨然赴死的亿万将士,看到了未曾见过的父亲挥舞着寿布战旗,看到了明知必死却以死明志的陈阿生,看到了不知姓名却为守护后辈斩出恢弘一剑的黑衣老者冯仑,看到了死去一千八百年的闫卓和那十万英灵,看到了身后那片曾被无数人族用生命和热血浇灌过的土地。
他在疼痛中嘶哑笑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来这里,是为了宝物吗?不是的,是觊觎传承吗?不是的。天道终有不仁之时,民族亦有危难之际,天赋低劣也好,命运不眷也罢,我们朝着前方走的步伐,从来没有停下过,我只是想替他们,和这个世界讲讲道理。”
江尘单手挥剑,此一剑,气冲斗牛,起于平地,光耀天空。
沧海横流,终有一些人立于逆流之上,命运无论如何艰难,你可见过我们退过一步?
天门之上,有道身影叹息,
“这一剑,与我隔了千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