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体,
炼气,
这两个境界在修行界还有一个很古老的称呼:筑基。
筑,为构筑。
基,为基础。
筑基之意便是构筑修行的基础。
唯有修行的基础构筑的足够结实才能踏入下一个崭新的境界。
这便是灵动期。
而方才那人展现出来的意,已然是踏足灵动期的强者了。
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还有那个谢伊人掺杂其中。
不用多想,必然要与文家有所牵涉。
莫非是…?
心中一动,似是有些明悟。
“李子哥哥,刚才你感觉到了吧?”纪嫣然也是炼气期的修士,已然察觉到了方才武供奉流露出来的意。
李轻狂微微点了点头,随后道:“不关我们的事,不用管他们。”
纪嫣然闻言便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而是和桌子上刚上的菜开始较劲…
文家老宅之中,
一间散发着浓郁檀香的房间内,
文家老太安静的坐在那张属于文家家主位置的椅子上,而在她的左侧坐了一个中年人,看其面目似乎与文家老太有几分相似。
文星的三弟,文渊。
“娘,儿子觉得与林家的亲事确实有些不妥。”文渊开口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文家老太把玩着手中的一枚枯树枝,这是一截梅花的树枝,不知道历经多少年的风霜了。
听到小儿子的话,文家老太似乎并不意外,“为娘还没死呢,文家的事我还是能做的了主的。”
“娘,孩儿不是这个意思。”文渊赶忙开口辩解,“用联姻的方式把文家和林家捆在一起不是不可以,但让文靖下嫁林家这…代价太大了。”
“文靖的天赋比起泰来只怕也是相差无几的,若是文靖有朝一日倾囊相授给她的子嗣,那我文家就再无秘密可言。”
“但一旦我们文家得到林家种植灵草灵药的秘密,我文家也不只是文家了。”老太淡淡道。
“种植灵草灵药耗费时日可不仅仅是几年,几十年。”文渊便是费解。
灵草灵药的种植寻常修士根本不懂,因为会这种秘法之人是断然不会将此中的奥妙告知他人。
再者说,灵草和灵药的种植,培育,都是需要耗费时日的。根本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看出来的。
但是,文靖一旦嫁入林家,到时候母爱光辉泛滥,文家的炼丹法门可就再难以保密了。
一个不再是独家的炼丹法门,会彻底动摇文家的根基。
“这个倒也不用如此担忧。”老太轻笑,接下来的话让文渊感到一阵寒意。
“我已经让下人在文靖平日里食用和饮用的食物和茶水之中下了微量的绝育丹。”
“虽然不多,但足以让文靖接下来十数年之中不会有身孕的机会。”
“没有子嗣,自然不用担心文靖会因为子女的关系而失了分寸。”
“不能孕育子嗣,文靖在林家的地位也不会太高。那个林家的纨绔到时候自然会心生他意,休了文靖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到时候,文靖还是我文家的女人。”
文渊闻言一阵心悸,母亲居然如此对待那个侄女,还是她的亲孙女,也是文家下一代之中仅次于泰来的天才。
如此至亲,也要被暗中下以此种手段,母亲…太让人害怕了。
“只是,这样一来文靖就太苦了。”文渊叹息道。
老太抬起眼皮看了这个三儿子一眼,随后淡漠的语气道:“文家的儿女,为了文家自然是要牺牲自己的。文靖如此,泰来也是如此。在享受了文家带来的便利,自然也要为文家付出一切。”
一切?
就因为这个就剥夺了文家女子身为人母的可能性?
“牺牲一个文靖,可以换来文家药草的腾飞,惠及的就不只是一代文家人,而是文家的世世代代。孰轻孰重,很难选择吗?”
“这件事,二哥知道吗?”
“你那个二哥,性子太软弱太慈善了,告诉他对他反而没有一点好处。”
这意思便是背着文星所做了这一切。
“如果二哥知晓此事…”
“又能如何?”老太轻笑了一声。
文渊默然,
是呀,
那个二哥太软弱,也太心慈手软了,就算知道了又该如何?
反目成仇吗?
二哥,做不出来的。
窝囊,
憋屈的二哥,一生都没有想出头的念头。
躬身退出老太的房间,
文渊在快要走出小院的时候,回首望了一眼那座自小便隐隐觉得畏惧的屋子…
在文渊离去之后不久,
一道身影很是诡异的进到了老太的屋中,随后跪下。
“家主!”
“看出点什么了吗?”
“回家主,尚未谈及更多的内容。”
老太在茶盏上摩挲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随后淡淡的让来人退下…
“呵,一群野心勃勃之人。”
随后,
屋中恢复了平静…
文渊的住处,
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打着桌面,发出低沉的声音…
良久之后,
手指猛然停下,
“把老夫人给文靖饮食之中下药之事小心的透出去。要干净利索一些,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
“是,三爷!”
黑暗中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我倒要看看,众叛亲离之下,母亲你还有什么手段能力挽狂澜。”
文渊的眼中闪过一道狠厉…
滴仙楼,
谢伊人与其师兄谢无锋缓缓走下三楼,
谢无锋神色难看,
“师妹,那个林逸太过分了。”
“师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谢伊人倒是不以为意,不就是被林逸在言语上占了点便宜嘛,那又算的了什么呢?
“真搞不明白,为什么师傅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师妹行如此之事。”谢无锋很是费解。
“修行,本就是一条不归路。”谢伊人苦笑一声,“更何况,我们仙门的修行心法本就与众不同,注定要做一些在旁人眼中无法明白的事。”
谢无锋闻言沉默…
在走出滴仙楼的瞬间,谢伊人的眼角余光似乎闪过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但再去捕捉的时候已经见不到了。
是…他?
察觉到谢伊人的出神,谢无锋有些狐疑道:“怎么了,师妹?”
谢伊人摇头,
“还以为遇到了熟人,可能是看花眼了吧。”
“大夏的故人?”谢无锋知道师妹几乎一直待在大夏,所以熟人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在大夏的熟人。
“或许吧,走吧!”谢伊人也吃不准,所以就不再去纠结了。
也是,
那个人在大夏,怎么会在流云呢?
那个让她感到看不透的男人,其智慧和谋略都让她觉得可怕的年轻人。
她在大夏这么多年,自问也见过太多的聪明人和愚蠢的人。但唯有那个李家的年轻人让她一直有种看不透的害怕。
那个李轻狂的眼神之中,太过于冷漠了,那种冷漠的眼神似乎对世上的一切都漫不经心,更加不会上心,是那种可以坦然面对世间一切事和人的目光。
如果真的要形容,谢伊人只觉得可以用与世不同这几个字来形容了。
那种高高在上,那种冷漠的俯瞰世间一切的眼神,让她每每想起就觉得一阵恐惧。
没错,
就是恐惧。
她自己都觉得意外,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年轻人感到恐惧呢?
好笑?
不,
一点都不好笑,反而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文家,
北苑,
文靖脸色难看的盯着婢女,
“你确定没听错?”
“小姐,奴婢绝对没听错,听的真真的。”婢女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因为她刚才听到了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秘密。
小姐,被下药了。
而且,是那种以后不会再有身孕的药。
这一手,
可真毒呀!
虽然婢女不懂其中的深意,但光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都差点没被吓死。
在整个文家,敢对小姐下药的就那么几个人。
而且,从刚才听到的消息来看,下药的绝对是那位文家老太。
文家的家主,居然对亲孙女下毒了。
文靖沉默了一会,
“把你听到的,全部给我烂到肚子里。对谁都不得提及这件事,否则不用我动手就会有人动手杀了你。”
挥挥手示意婢女下去,
随后端起眼前的茶杯,送到唇边,用鼻子轻嗅了几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恍然…
文渊处,
“消息传出去了?”
“会三爷,传出去了。是文靖贴身的婢女,此刻想来已经把三爷想让文靖知道的都告诉了文靖。”
“加强关注,主要是文靖侄女的表现和动作。”
“已经派人在一直暗中监视文靖。”
“那个人呢?”
“正在策反文泰来。”
文渊沉默了一会,随后有些累的摆摆手示意那位可以下去了。
文家隐秘的地牢之中,
“你说什么?”文泰来斜了文阚一眼。
文阚大笑,
“我说如果你祖母出事了呢?”
“祖母的身体还行,这几年是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呢!”文阚道,“我说万一,万一真的出了事,你该怎么办”
文泰来嗤笑一句,
“怎么,你还能出得去看戏不成?”